咖啡廳里響起一首不知名的法國小調，店里環境還算不錯，看得出生意挺好。一名男子見了許晗過來，趕忙起身打招呼。只見他西裝筆挺，頭發梳得很整齊，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給人的感覺雖然不算很好，但也不是讓人討厭的那類。

男子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他沒想到許晗會帶一個男人過來見他。他追許晗這么久，并沒有聽說她有男朋友，而現在看到許晗和她身邊的男人，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兩人真的很配，他能夠感覺到許晗此時內心的喜悅，這個樣子的許晗他從來都沒有見到過。

張羽寒伸出手對眼前的男子說：“你好，我是許晗的朋友。”男子愣了愣，很不自然伸出手，尷尬的笑容暴露出自己的窘迫。

許晗挽著張羽寒的手臂說：“你不是說要見我男朋友嗎？今天我帶他來見你，也省得你老是說我在騙你。”說完對著張羽寒做了個鬼臉。男子拿出紙巾擦拭額頭的汗水，有些不知所措。

許晗搖了搖張羽寒的手，沖他使了個眼色。張羽寒責備的看了一眼許晗，知道自己今天一定得扮黑臉了。他對那男子說：“小晗脾氣不好，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還請你多包涵，但是有一點，請你以后別再去打擾小晗的生活。”

男子的臉色更加難看，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渾身覺得不自在。沒過多久匆匆起身，出于禮貌向許晗道別。

許晗喝著咖啡悠悠地說：“請你來也沒好好的招呼你，等我們結婚時一定請你去！”男子臉色變得慘白，慌忙離去。這一天他也許永遠也忘不了，對任何人來說這都是件很丟人的事。

我，張羽寒，在我旁邊這個瘋瘋癲癲的丫頭是我相識十多年的朋友。真沒想到今天會陪她演上這么一出鬧劇，這樣的情況有些超出我的承受范圍。雖然覺得荒誕，但是我的心中卻出現一絲淡淡的喜悅感，像是一縷陽光慢慢融化我的心，這是前所未有的現象，足以令我大惑不解。

許晗走出咖啡廳一路狂笑，路人頻頻回頭。我說別人還以為你是神經病呢。她調整好情緒說，“也是，別讓人給我送醫院去了。笑得肚子都餓了，找個地方去吃飯。”

吃過飯回到家，許晗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嘴邊放著剛買回來的零食。我說，你還真把這兒當自己家了。她笑了笑，說好長時間沒與你聊天了，坐過來聊聊。

“小晗，你也該找個男朋友了。大學畢業都好幾年了，再不找就成老姑娘了。”

“那你呢，你什么時候找個女朋友？”

“我啊，自然是等你們都有了歸宿才能輪到我。”

“呵呵，那樣可不好，什么都落在別人后頭，不知道是你傻還是我不懂你。”

“小晗，有些事情真的要靠緣分，緣分這東西誰又能說得清楚。”

“有時覺得它在你熟睡時悄悄來到你身邊，雖然你不知道它是什么時候來的，但是你卻擁有它，也許會不知所措驚恐萬分，也許心如止水流連忘返，你明白嗎？”許晗玩弄著手中的玻璃杯，很安靜。她想問題的樣子很專注，看著她的樣子，我心中有種莫名的感覺，不知是快樂還是傷心。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想起曾經喜歡過的一個女孩。年少時所知道的愛情總是那樣單純，也許那并不是愛，只是很單純的喜歡。遠遠地望著她的背影，在梧桐樹下寫著一首首小詩，手中的紙還散發著濃濃的梧桐葉味。

兩人見面總是相笑而過，她知道我，因為學校里不知道我的人幾乎沒有。她和小波一個班，那時我常去找小波，總是看見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書，很安靜的樣子。我沒和任何人提起過，這是我一個人的秘密。

這些年間時常還會得到她的消息，偶爾通個電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我知道自己總是在逃避，我只是不想留下一段悲傷的回憶在心里。

人一生要放棄很多東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苦費心機也不會得到，這就是緣分吧。

許晗突然問我：“羽寒，你有沒有愛過，愛到痛徹心扉？”

我苦笑著反問她：“愛一個人需要痛徹心扉，需要把心一片一片扯碎嗎？”她不再看我，轉過頭盯著玻璃杯悠悠地說：“難道不需要嗎？”

“你呢？有沒有痛徹心扉的愛過一個人？”

許晗轉過頭望著我，從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心痛，看到了一個脆弱的許晗。

“每個人都有自己愛著的人，我知道毛毛很愛我，知道他為我做過很多事。但我只能把他當作好朋友，我們之間有的也只能是友誼。有些話還是說出來好，可我卻說不出來。我和你很像，不是嗎？我們都是外表堅強內心脆弱的人，如果沒有快樂的人在身邊，心里就只剩下傷痛了。”

我看著她不知該說些什么，點一支煙，看著它漸漸燃完，心中多了一些惆悵。我知道許晗心中苦，知道她也一直為毛毛的死而內疚。毛毛臨死時抓著我的手說，照顧好許晗，她一直愛的是你，祝你們幸福，真心的祝你們幸福。

聽著他說這些話我心如刀割。

毛毛的死讓我獨自逃避了很久，我只知道自己是痛苦的，卻不曾明白其他人也生活在痛苦中。活著的人比死去的人痛苦，因為他們還真真實實地活在這個世界。如果這世間真的有靈魂，毛毛一定會在云端凝望著我們，他一定不希望看到我們現在這副模樣，他一定會說，“朋友們，一定要快樂的生活，快樂地去過每一天。我會在天堂祝福我的朋友們，祝福他們幸福地活著。”

我明白，什么都明白。

向窗外望去，天空很藍，藍得透徹，浮著白的云，很安靜地漂在空中。陽光從窗口擠進來，讓心也變得溫暖了。

我說：“小晗，別再提這些傷心的事了，我們要快樂地活著，毛毛不希望看到我們傷心。我還在你身邊，至少我還在。”她點點頭，開心地笑。我看見她眼中噙著淚水。我笑了，就像今天的天氣。

我看看表已經六點多了，天空依舊很藍，不時有鴿子飛過。我和許晗依偎在沙發上，不知說些什么。我說去吃飯吧。許晗笑著說：“去我那兒吧，我做給你吃。”

在許晗租來的小屋中，一張床，一張桌子，幾把椅子，一套整齊的廚具，墻角放著個不大的衣柜。在床頭扔著幾本書和一臺筆記本。

“你這兒挺簡陋啊。”

許晗轉過頭說：“我這地兒可是租來的，自然簡陋了，不像你有大房子住。”我撓撓頭，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暖暖的。坐在床頭看了一會兒書，聞到飯菜的香味。

“呵呵，聞起來挺香啊！”

“那時當然，本小姐可從不輕易給別人做飯的哦。”

吃過飯又聊了一會兒，我起身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