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這個學期的期末考試中，我穩穩的拿到了全班的第一名，以總比分落下第二名二十分的優勢不負美望。

可在年級組中我卻輸給了靜。因為她已經和我們不是一個班的了。

考完試后我們迎來了一個漫長的假期，在百無聊賴的假期中發呆。

期間下了好幾場雪，很漂亮，我有好幾次很想去找美，但是由于非常多的原因終于還是沒有去成。

當新年的鐘聲敲響的時候，我默默的為美許了個愿。

當新學期的鈴聲響起的時候，我興奮的背起了書包。

在一群互問對方胖了瘦了的人群中我看到了美，她正在和一些其他的女生為元宵節聯歡做準備，在彩燈和五顏六色的花中間，美漂亮的就像個天使，在我們班的女生襯托下還真的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真的有一種想戀愛的沖動，有一種凌駕于喜歡之上的感覺，說又說不出來，但是放又放不開，渾身仿佛有無數的力量可又無處去釋放，就是連放學都開始不期盼著快點來臨。

那次班會加聯歡會辦的真的是非常的成功，我們請來了所有的任課老師和年紀主任，大家在祥和歡快的氣氛中作游戲，我們將同學們挑選出幾個人分成兩組，來互相搶答問題，然后輸的要表演個節目，我和美配合的很好，她在唱了一首歌后讓所有的觀眾都舉起了手，而我講了一個笑話卻讓所有的人都彎下了腰。

然后是全班互動，大家在分別再三張紙條上寫上名字、地點、和正在做什么，然后集中到一起把順序打亂，再由主持人來分別從打亂了順序的三個箱子中每一個里隨意的抽取一張紙條，然后朗讀出來，大家如果覺得這個是合理的，那么她就要為大家作表演。

強子側過頭問我：“你寫的什么？”

“你呢？”

“你先說”

“我在家看電視”

“嘿嘿”

“笑什么？”

“我寫的是，‘我在學校拉屎’”

“惡心”

當主持人讀的時候是最有意思的時候，因為這是張冠李戴最好不過的解釋了，比如XXX在樹上跳舞；XX在教室里游泳；……

強子是自作孽，他抽到的是在廁所里打撲克，然后他在大家鬧哄哄的哄聲中表演了詩朗誦，沙啞的嗓音讓人顫抖，在顫抖中把整場晚會帶上了一個小小的高潮，

在自由表演的時候，整個晚會就像一個舞會一樣，我滿懷信心但有有些激動還有些害怕的走到美的座位前鼓足勇氣的伸出手想請美跳一個舞，其實我不會跳舞，但是看到強子那些人在場中歡樂地氣氛的確把握感染了，就算不會跳，拉著美的小手我也會無法抑制的顫抖，

我用比兩只蚊子加一起發出的動靜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和美說了一句話，那句話當時我就沒有記住我說了句什么，反正美當時一點反應都沒有，歡樂地臉上充滿了笑容，連看我都沒看，當時我就如同踢破了的足球，再也提不起半點勇氣，默默的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我坐下的時候看見了我們班主任詢問的笑臉，我抬起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居然一下就閃躲開了，沒有看我也沒有看美，而是看向了舞場中間……

這次的打擊對我很大，讓我一時有些動搖，后來強子說，你那時候不叫真愛，完全缺乏勇往直前的力量和方向。

在那之后我一度對自己很生氣，對美也很生氣，好幾次說話我都故意不搭理她，但是每次假裝硬氣過后都是暗自膽戰心驚，非常害怕美萬一真的不理我該怎么辦。

但是美卻沒有我這么小氣，她依然像春天的花朵一樣，散發出醉人的光芒。

讓她對我改變印象還是后來發生的一件小事。

美很喜歡畫畫的，特別是肖像畫，那種卡通的，很漂亮，我讓她為我畫過幾個，她擅長的全是長頭發的，唯獨給我畫的是短發的。

強子看過后說這不是巧合，而我感覺強子能說出這話才真的是巧合。

在我自認為和美進行冷戰的這一小段時間里，美曾經沒事在我的各種雜志，書本，甚至小日歷上畫下了好多的圖畫，基本上都是一個個艷驚四座的小美女圖案，我當時錯誤的把它當成了是美因對我視而不見而作出的代表她回心轉意的懺悔。

在經過了一番苦思冥想之后，我終于做出了決定，并且連夜炮制了一封費了我很大心血的情書―――真正的情書和一個小禮物。

其實在很早的時候，情書的雛形就已經在我的日記本上形成了，我不斷的修改不斷的搖頭，改到最后我自己已經完全模糊了對這封情書的概念，其中還有我硬拽上去的幾句英文，當時的英語教學水平對于現在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記得Iloveyou還是生拼硬湊上去的，到后來我想問問她愿不愿意答應我作為我的女朋友，但是我可憐的初中課本上沒有girlfriend這個詞，更沒有wife這樣的字眼，現在回想起來暗自咂舌自己為什么如此之笨，居然忘記這這個世界上還有字典這樣神奇的東西，也可能是我不屑于與類似于強子這樣的寫一篇作文要把字典翻爛的的人為伍的奇特原因，反正最后是用我“寬闊”的詞匯量中僅有的詞匯早出了一個這樣的詞——myson’smother。

在第二天的早上，天還沒有很亮的時候，我就悄悄的起來，和媽媽說今天是我值日，得早點去打掃教室。拿了一個面包就匆匆的出門了。

走在灰蒙蒙的路上，速度很快，忘記了當時想的是什么，只記得到了學校我是第一個人，我拿著從班長那用兩塊糖作為代價借來的鑰匙打開教室的門，黑咕隆咚教室空蕩蕩的有些讓人發慌，我悄悄的走到美的桌前（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悄悄的，但是當時確實是小步的輕輕的走過去的），把東西放到桌子里面，又附上了一張紙條，上面還寫上“只你一個人看”。然后又悄悄走回自己的座位趴在桌子上看著一個方向一直到同學們陸陸續續的走進來，面包也忘記了吃，當時也沒覺著餓。

快上課的時候強子跑過來和我大聲的說著什么，但是我沒有理他，因為美已經發現了桌子里的東西，我很想看美是什么表情，會怎么做，可是突然就沒有了勇氣，平時和朋友們吹噓時的神氣蕩然無存，竟然一點也不敢向美的方向看。

這是回過神來問強子你剛才和我說什么，他一面大口咬著面包還一面夾雜著不時往出噴的面包渣用含混不清的語氣說，這個面包不好吃，夾心兒這么小，咬好幾口了都沒咬到，我懶得理他但是還是不太敢往美的方向看。

那節課過得用忐忑不安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心里想揣了一只小鹿一樣，我當時都擔心在這樣下去還不得跳出心臟病來，可是幸好時間是最守時的，這節課終于還是有下課的時候。

下課時美拿著我送給她的東西回頭莞爾道，這個送我了？

我極力的鎮定住自己，點了點頭，心里很希望她就此轉過去可是與此同時還希望她說點別的什么，可是結果卻讓我很失望，她只是說了一句謝謝。

可我不需要謝謝，我苦惱的想。

因為我需要的不是謝謝。

那天出奇的一整天沒有和她說話，課間操的時候也沒有站在她身邊，也沒有做出很多奇怪的事情來引她注意逗她開心。而是乖乖的站到了本來應該屬于我的位置可卻是一個學期以來第一次站的地方，破天荒的跟著音樂完整的做了一遍第八套廣播體操。

傍晚的時候，強子跑來找我，很神秘的塞給我一張紙條，一臉不解的說：“美叫我給你這個？？”

我看著他一愣，接著一把搶過紙條，什么也沒有說轉身就跑，我跑得很快，因為開始我還能聽到強子說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但是很快他就追不上我了，耳邊只有呼呼的風刮過。

在身邊一個人也沒有的時候，我打開了紙條。

可能是因為從小的時候開始，不論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帆風順志在必得，所以從來沒有過失敗的我在被拒絕面前就像一個竭力想為自己遮羞的嬰兒一樣滑稽可笑。

美拒絕了我，她說我們還小還不是談這些的時候。

多么明了啊。

現在回想起來，往往越是明了簡單的就是越傷人的。

后來我說美我看不到你我會很心煩，看到你，只要看到你我就會很開心。真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我開始將強子那套“厚皮賴臉”貫徹到底，

美說，那讓我們給自己十年的時間吧，假如十年后我們還能彼此記得，假如你還這樣想的話，那我們在開始。

我記得美只比我大一歲，可是有的時候我覺得大一歲就是某種東西上不可跨越的鴻溝。或許一時不會發覺，可是在某一時刻一定會出現令人難以理解的差別。

很久以后美曾對我對我說，你非常適合當一個模范丈夫，會是一個很好的老公，但卻做不好一天的情人。

有很多事情你懂，但是你就是做不來。

很多的東西是書本上學不來的，譬如經歷和經驗，你也可能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當你真的經歷過感覺過，那才真正的是你的，你才會發現：哦，事情原來是這個樣子，

就好像現實和理想，

但是開心點想，現實和理想也有會一樣的時候。

可是我奢望的東西卻還沒有實現，算起來也不能算上是奢望，只不過是在有一段時間里我甚至把它當成了絕望，因為美在此后的兩個月里轉學了。

就在我還在為怎么辦而苦惱卻又因為心虛苦苦找不到借口像這樣拖下去的時候，從美那傳出來了她要轉學的消息，本來感覺時間大把的有，好事多模慢慢來的想法一下如細沙被狂風吹過一樣，轉眼消失的無影無蹤，空留下無盡的想象與無邊的空虛落寞。

知道這個消息的當晚，我們放學大家一起走著回家，冬日傍晚的天空黑的發暗，光溜溜的積雪卻又異常的刺眼，我和強子還有一大群現在早都忘記了是誰的人們走在一黑一白的交界上，我還在努力地對著他們笑裝出無所謂的樣子，語氣也似乎很隨便的的說，那又能怎么樣，大不了我就追到她們的學校里去。

其實我的心中空虛的要命。

可是不這樣又感覺沒有辦法。

也曾經試圖過挽留，可是終究沒有勇氣說出口，美走的時候，誰都不知道，她很聰明，非常的聰明，她是把她在學校的每一樣東西都用蠶食的方式一點點的抹掉，不留一絲痕跡，就連她最要好的好姐妹都不知道她走后的聯系方式，是后來很長一段時間后美給她的一封但又輾轉了很多次才到我手中的信才知道她的一些消息，但是這是后話。

在美走后的當天下午我和強子還像往常一樣并肩走卻安靜了很多，我們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這樣一起在路上慢慢的晃來晃去，突然覺著身后有人拍了我一下，我當時都沒有反應就聽見一聲笑罵，接著一個騎自行車的身影擦著我的身體過去了。

這真的只能算他倒霉，真的，我一直在家長和老師的眼中都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至于我和強子，班主任就曾說過你以后要為自己好好想想，你不要再和他那種人一起玩，年少的時候真的不懂很多，但是我們倆都知道，我們倆誰和誰分開了都不會有現在這樣開心快樂。

就在那個模糊的身影剛剛從我身邊擦過的一瞬間，我伸出左手抓住了他背在后背的書包迫使他停下來，接著抬起右腳用了我當時最大的力氣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腿上，連人帶車摔倒在了路邊，我一把扔掉了包，沖上去不管屁股還是腦袋一頓沒頭沒臉的亂打，強子開始有些愣住了，可看見我仍掉了書包也甩掉包跑上前來對著地上的人一頓狂踢，直到被踢到眼淚鼻涕和唾液什么的多管齊下我才看清楚這個傻X原來是我同班同學家鄰居，平時也算混個認識，但是并不太熟悉，可是想到他姐姐也曾經與我是小學時候的同學，而且看到路上的很多行人都在“駐足觀戰”，我拉了強子一把，撿起書包拍拍準備離開，剛走兩步，就看見爸爸和姐姐從街角轉了出來，強子不禁在我身后暗笑狂呼：好險好險。

后來強子問我為什么火氣會那么大，我說我也不知道，我的確很少打架，可當時頭腦中根本就沒有一個為什么。

美走后我原本預計好會有一下傷感的，但是事實上卻沒能成行，因為強子又打了一架

和他打架的是另外的一個班級的平時也喜歡調皮搗蛋的“不良份子”，兩人具體因為什么事后眾說紛紜，作為強子好朋友我了解到的事實的真相是這個樣子的，因為很快學校就要舉辦運動會了，這在當時要算是一個比較隆重的事情，所以大家分出了一段時間用來練習表演時的集體操，很多的班級穿插在一起混成了一個很大的縱隊，因為不用上課，我和強子當然在其中混得很開心，在練習走步的時候我和強子在打鬧的過程中突然碰到了隔壁班（說是隔壁班，其實是隔著一個大走廊要費很大勁才能看得到的臨班）一個小子的胳膊，結果那廝很不禮貌的問候了強子的家長，強子當然問候了他更多，但是當時大家都在隊伍中又有老師看著，也沒有鬧出什么動靜，只不過是不歡而散罷了。

就在下午大家都在班級里上自習休息的時候，我還在和同桌還在打著嘴仗，突然看見強子呼的站起來，拎著凳子就向外跑，我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就本能的跟著蹦起來跑了出去，跑到了大廳里才看見原來挑釁的居然是上午的那人，手中居然還提著武器——一把鐵鍬，

在這個緊急的時刻我剛想沖上去助強子一臂之力，可緊接著發生的事情卻讓我不得不考慮我接下來是否需要適時的小小的“倒戈”一下。

兩人剛一交鋒，那廝掄圓了鐵鏟沖了上來，強子則舉起手中的凳子格擋掉鐵鏟的第一下攻擊，然后順勢向前一大步抓住了鐵鏟，隨手將凳子扔掉后，兩只手一齊抓住了鐵鏟，從那一刻我就知道這小子算是完了，因為平時倒也看不出干干瘦瘦的強子那里力道過人，搬磚頭這種平常的勞動中他一定不會每次超過三塊，但是這種人就好像天生為打架而生的一樣，只要是打起架來，強子那略微矮小的身體里就會爆發出西班牙公牛一樣迅猛的力量和火熱的激情，在他奪掉那個在大家眼中已經是個廢人的兵器之后，竟然在不可思議的情況下將那件趁手的武器反手甩的好遠，然后運用長年積累下的實戰經驗和摔跤心得以及必不可少的充滿爆發力說不上但是打起架來還蠻實用的肌肉塊將對手一個擒拿摔倒在墻角，然后翻身騎了上去，就在對方和現場觀眾還沒有完全適應過來的時候，強子的堅硬的大皮鞋已經抬起很高了，接下來的情景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

一個人背靠著墻壁，用扭曲的姿勢蹲坐著，另一個則一手抓著他的頭發連騎帶坐的騎坐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悠閑地抬起腳然后利用大腿的勢能和他肌肉爆發出來的動能狠狠的踹在手下的那張臉上，在強子帶著詭異至極的微笑慢慢越發猙獰時，在他腳下的那張臉也慢慢的越發模糊不清……

就在剛剛打出高潮，我還在悔恨為什么沒有相機之類東西的時候，一個班級里的叫啥羽的男生沖過來把強子從那個看似已經失去戰斗能力的人身上拽下來，由于來勢突然，強子被拽了一個趔斜，我跑過去站在他們中間推了羽一下，強子也剛要動手，可在地上已經喪失戰斗力的家伙居然頑強的站了起來還從遠處撿回了他那把鐵鏟，再次將其掄圓，由于我們都是背向著他，而且由于對強子的過分信任已經忽略了他的存在，在我們聽見周圍人驚呼同時轉身去看的時候鐵鏟已經到眼前了，正當我要伸手去擋的時候，卻聽見了鐵鏟和肉體同時與地面親密接觸的聲音，等灰塵散去，我們看清了羽左手扶著自己的右胳膊身體還保持著側踹的姿勢，口中猶自不停地罵道，**沒完啦，然后呲牙咧嘴的拽起地上的人，對大家扔下一句，他是我弟弟，倆人走了出去。

我這應該算是第一次和羽認識，平時在班級里都不怎么說話的人居然有這么大的爆發力。

事后，強子還找人對這個事情做了善后處理，那個人居然也很有后臺，這是我們始料不及的，但是還好一切都在把握之中就消化掉了。

但是學校的善后卻不是強子能把握得了的，他被嚴重警告并留校察看。

雖然當時在他眼中上學遇不上學沒有什么明顯的區別。

后來看來，當時上學對于某些人來說還真的不如不上。

事后我和強子調侃，你不去練散打還真是可惜了。

“那里，那里，過獎了，嘿，不過你知道么，那小子也不賴，有一下勾拳你看到沒有？我當時在他還沒打出來的時候的就判斷出來了，我就用我胳膊這么一檔，嘿，就這樣”強子舉起胳膊模仿他當時的動作，表情很得意，“我才能抓住他摔過去”

我說你當時怎么把那么趁手的武器給扔了呢？直接砸過去得省多少事啊，

強子很嚴肅的說，大哥你搞笑啊，為了這個傻B我值得么我，有本事就別打架，打完了再因為他賠上一筆多得不償失啊！

我自能砸咂舌，暗自佩服強子。

強子又是一戰成名，并且為此得意了好一陣子。

班級門口更多的小女生開始扒著門想一睹這個學校風云人物的風采，說實話，當時我還真的有一點小小的嫉妒了一下，因為我們一起走的時候我感覺會被忽略，還好強子是個很會做事的人，在很多次請客的推動下，我們依舊要好如初。

在那個時候，我們真的很好滿足，單純的不慘一絲雜質。

可是美卻從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