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 天地崖
- 仰望向日葵
- 2621字
- 2010-11-08 20:01:42
此時黑夜寂靜,沒有外人。我直截了當地說:你打不過我的。
對于我戳出問題的關鍵處,劉六毫不回避,說:你可以走。
我說:你并沒有打算抓捕我回去。
劉六說:是。
我對自己知法犯法違法抗法逃法感到慚愧,神情有點不自在。
劉六說:我理解,你走吧。
我覺得生活沒有著落,沒錢可就沒著落啊,我說:可以把那五兩銀子給我嗎?
劉六說:換酒喝了。
環顧四周,我才發現自己真是無處可去,離開牢房真愚蠢,畢竟那里可是管吃管住的。我說:可以去你那睡一晚嗎?
劉六施以援手。
劉六的住處很糟糕,我覺得我確實應該在牢房里睡到天亮再出來的??墒遣恢獮槭裁矗瑵撘庾R里終覺得干越獄這種高難度的事就應該在夜黑風高的今夜子時。在桌上我發現了一張圖,山山水水之外是三個古字——藏寶圖。
我問:圖里有多少錢?
劉六神色不變地說:明天就知道。我說:劉六,圖哪里來的?
劉六有點得意,說:強盜。
我恍然,劉六是強盜。而那強盜真是奇怪的倒霉。
第二天劉六與我依圖而行,這是一個振奮人心的行動。尋寶確是一件激發好奇心的活動,雖說好奇心會害死貓,可畢竟我們不是貓。
劉六分析了一下自己目前所處的形勢,說:我已經不會再回去了,這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本,希望這寶藏能讓我回本。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我希望以后能跟隨你。
我對劉六帶著寶藏倒貼我感到汗毛直立,這是一件詭異的事情。我說:可以。從今以后你必須與我保持一丈距離就可以了。
劉六沒有反對??赡苁且驗檫@是我的第一個命令的緣故吧,當官的都知道新官上任總是要燒上那么幾把火的。
劉六說:老大,快到藏寶地了。
劉六對我的稱呼使我不自禁的想起的老大,才分開沒幾天我就和老大地位平等了?我仔細打量著劉六,總感覺有點怪異。我恍然這一切并非我的主導,這是一種失控的感覺。之前,我從未被控制,也沒有控制他人。老大其實和我是平等的,這是本質。
劉六憨笑里的精明一閃而逝,我承認他也是如同我的老大那樣是一個謎一樣的人物。我說:劉六,不要這樣稱呼我,直接叫我名字即可。
劉六說:是的,老大。
寶藏的地點是前天的那片林蔭,兩顆外貌古樸的老樹中間下挖三尺,寶箱現。
寶箱上沾著清新濕潤的泥土,寶箱嶄新。
劉六肯定地說:以它的體積可以裝下一箱的黃金。
我想了一會兒,說:它也可以裝下一箱泥土。
小心翼翼地打開,我說:它裝下了一箱的空氣。
劉六說:不要大意,通常這個時候秘密就隱藏其中。分拆了它。
箱破,果然發現了一張骯臟的羊皮——你等挖地三尺,實有雁過拔毛之劣質。黃金如黃金,蠢物爾?,F賜你等一地的——草。
環顧惘然,一地是無法自拔的幽綠野草。
我與劉六非牛非馬又非羊,所以沒有低頭吃草,似懂非懂中我們掃興離去。
前路茫茫,我等具不知歸往何處。劉六說他現在一身清白,可往任何處。我只記得老大的話,闖蕩江湖。
我說:我們去闖蕩江湖,如何?
劉六說:好。
每個人心中其實都有一種不安分的潛在因子,那是對白色迷茫的探求欲望。在某些因素下,這可是會燃燒的。
我和劉六放下了寶藏的事轉而向揚城出發。在我的記憶里這是一個充斥著詩情畫意的古城,因為我對它僅有的了解是來自詩書。
一路上風餐露宿,苦不堪言。劉六說這是窮光蛋的痛苦。我知道他是不爽于跟隨了一個窮光蛋的老大。他小聲抱怨了三天。他的這副樣子使我對他改觀不少。最后,我一臉深沉地說:不滯于物。
劉六對這四個高深莫測的字表現出了他應有的崇敬,他終于閉嘴了。
其實我感到很尷尬,我不適合做老大??!老大只有老大才能做啊!
終見揚城身影,我們都很激動。
劉六沒有任何猶豫地進入了一家明顯高檔的酒樓,豪氣地點了一桌菜。
事已至此,我只能享用劉六的孝敬。
這一頓飯我們吃得極其酣暢,即使是囊中羞澀也沒有半分影響我們用餐的美好心情。
臨結束時,劉六說:該結賬了。
我說:沒錯,就你留下來刷碗抵債吧。
劉六表示反對。
我看了看他身上不嶄新的捕快裝,說:我們走吧,反正你披著虎皮,他們會理解的。
劉六依舊一臉正氣,嘴角一動不動。我猜想我是冒犯了他。
我說:那……
劉六說:找那人要點錢。
隨著劉六手指指示的方向是另一桌。只有一人獨自飲酒。他頭戴黑紗斗笠見不得光,腰懸三尺利劍。這是一名江湖人士。
我走上前,說:朋友,江湖救急,五兩銀子。
那人說:我救窮不救急,抱歉。
我大喜,說:我們又窮又急,十兩銀子。
那人神態自若,說:沒臉皮的窮酸鬼,滾!
此時的我陷入了兩難境地,不知何去何從,猶豫間劉六在不遠處大聲喝道:暴力奪取銀兩。
下意識的,我一掌推出。
打實,在我那堪稱鬼魅般的速度下那人毫無反應之力。他嘴角流出一縷鮮血,眼中射出驚異不定的神色,脫口而出:葵花真氣!
我理解他的震驚,因為他被我打后就乖乖取錢出來,是二十兩。
他交錢后就立刻離開了。而且沒有付賬。
我過意不去就幫了他一把,都不容易啊。
得手后我和劉六心中都踏實了不少,我們又叫了一壇好酒。
偌大的酒店寂寥無聲,看過這一幕的客人在經過一陣寂靜后終于開始議論紛紛。
有說:搶劫是可恥的,搶得光明就是光榮的。
有說:捕快原來不是幫兇啊,是真兇。
有說:那被搶的真孬,虧他還帶著兇器。
有說:關鍵是識趣。
有說:那兩人很瀟灑,特別是那個年輕人,有霸氣。
有說:霸氣是什么?
有說:就是把別人氣走的一種真氣。小孩子不懂一邊呆著去。
高樓上的狂爺看到我露了一手大感興奮??駹斒菗P城赫赫有名的斧頭幫老大,在揚城說一不二??墒侨魏稳硕际怯袩赖?,他雖然是地頭蛇,但是經常有一些江湖高人高來高去,不把他狂爺放在眼里。江湖高人打心底看不起狂爺式的爆發富,他們認為“幫”是一種俗氣又涉黑的低級組織,上不了臺面,因而不把狂爺的話當人話聽。出來混的講究的就是輕飄飄的面子,狂爺從纖夫混到一幫之主,靠的就是講面子講義氣。等級就是這樣一步步提升的。他手下打手無數,一向講究人海戰術,斧頭戰法更是他的最愛??墒墙耸繂误w實力強悍,狂爺對他們是講面子下的單挑,結果可想而知。
狂爺是一名傳奇的人物,他靠著一柄銹跡斑斑的小斧頭劈出了一個偌大幫會,據說小時候曾砍過一顆小櫻桃呢。他是高傲的,故——故高傲。
行至桌前,狂爺說:兩位兄弟好高的身手啊,可以當我的手下嗎?
狂爺瀟灑不羈,快人快語。
我說:有什么好處?
狂爺說:錢,權,女人,在這揚城可以得到最大的滿足。男人嘛!不都是這樣。
劉六略一猶豫,說:可以考慮。
我說:不必考慮。
狂爺與劉六同時盯著我,我說:可以。
狂爺心中喜憂交加,喜的自不用說,擔憂的是貌似高手不應該這么容易答應的,也太沒骨氣了吧!
我說:我有一個要求。
狂爺一喜,說:請講。
我說:你們的幫標和武器都是斧頭吧!我不要帶那種東西。
狂爺豪爽地說:高手總是有點要求的,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