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瑤不可避免的被帶回去錄口供了,這是她沒有料想到的。這種小毛賊,不是抓了以后關(guān)大牢就完了么?還需要審訊和供詞嗎?又不是什么大案件。
大概是體制不同吧。
孟瑤也不好拒絕,雖然對官府的人沒有好感,但是這里的警察似乎還不錯。錄口供很簡單,因為孟瑤年紀(jì)小,詢問她的是女警察,問話也很溫柔,不過是名字,年齡住址之類的,還有就是在公交車上的事情,孟瑤也沒什么瞞的,撿著能說的說了。
離開警局的時候,已經(jīng)快要中午,孟瑤回頭看了看警局大門,忽然覺得很微妙,作為君瑤,她不相信那個不仁的官府,也因為師兄職業(yè)特殊性,她也是見了官府人員就繞道走,后來更加因為立場不同做了所謂叛軍,如今,她倒算是和官府合作了?
輕笑一聲,孟瑤轉(zhuǎn)身離開,身為病患,她還要去就醫(yī)呢。
孟瑤走出大門,與進來的警車擦肩而過。警車在院內(nèi)停下,下來一人,統(tǒng)一的警服穿在他的身上,硬是穿出了一種制服誘惑,嚴(yán)寧剛毅的眼眉為蹙,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鐵柵欄圍墻外沿著街道離開的孟瑤,問身邊的張斐:“你看那個女孩子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張斐看了眼,已經(jīng)見不到孟瑤的身影,自然不知道是哪個女孩子,疑惑的看了看嚴(yán)寧:“哪個女孩子?什么時候除了女嫌疑犯以外的女性生物竟然能夠入了老大的眼了?”
顯然,張斐的調(diào)侃沒得到玩笑的效果反而觸到了某人的逆鱗,嚴(yán)寧冷冷的睨了他一眼,立刻讓張斐閉緊了嘴巴低下頭,間或偷偷抬頭瞅一眼,知道某人轉(zhuǎn)開視線才松了口氣,暗暗的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嚴(yán)寧哼了一聲,率先向警局而去。張斐一癟嘴,低頭做小媳婦狀蛇形跟在身后。
孟瑤到醫(yī)院門口,看著四周許多禮品店,忽然想起來那個她答應(yīng)要去看的孩子,卻因為發(fā)生了許多事情,一直沒有兌現(xiàn)諾言,但是又不知道秦世晨是不是已經(jīng)出院了,便又收回了邁向禮品店的腳,向醫(yī)院走去。
蘇浚從接到孟瑤要來的電話,一上午都感到坐立難安,甚至不知道該做什么好,最后,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反應(yīng)太過,有些莫名其妙了。
可是一直到十一點,早該到的人卻一直沒有影,蘇浚打了幾通電話都是無法接通,便開始焦急不安了。
在辦公室里來回跺著步子,煩躁的心情如何也平靜不下來,狠狠的跺了一腳,拿起外套,拉開門對外面喊了一句:“小何!我有事出去一下,誰有事來都給我等著!”
在護士值班室里的小何被這一吼險些沒有把心臟嚇的跳出來,捂住胸口撫摸了兩把忙應(yīng)了一聲:“是,知道了。”這才松了口氣,對其他飽受驚嚇的人投去一抹頗有些死里逃生的眼神:“終于可以歇口氣了。”
“蘇醫(yī)生這一早上的低氣壓險些沒憋死我!”
“可不是嘛,你們說,誰惹他了?”
“能把蘇醫(yī)生惹成這樣的人……真是不簡單那!”
“要我說,除了那一位……我可想不出別人。”此話一出,護士站里一時間鴉雀無聲,大家齊齊的看著說話的人,顯然是同時想到了說的是誰,臉上慢慢露出確實如此的表情。而被人注視的小護士一幅我說的沒錯吧的表情,得瑟的一揚下巴。
…………
傷筋動骨一百天,雖然孟瑤覺得其實沒那么嚴(yán)重,醫(yī)生有些小題大做,但是在醫(yī)生嚴(yán)肅的表情下還是看著被固定包扎以后吊在脖子里的胳膊妥協(xié)了。
“這是藥方,去拿藥就可以走了,一個星期后自己摘下來就行了。”
孟瑤謝過醫(yī)生拿著藥方準(zhǔn)備去藥房拿藥,看著藥方上辨認(rèn)不出來的藥名,孟瑤有把它扔進垃圾桶的沖動。
低著頭走的孟瑤沒有看到迎面過來的人,倒是對方在和孟瑤擦肩而過后停下了腳步,在回過神來之前,嘴巴先一步的開了口:“孟瑤?”
孟瑤一愣,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身后喊住自己的人,好熟悉……啊!“是你。”花園里借錢的那個人。
楊樞一笑,視線下落看到孟瑤的手肘,微微皺眉,笑容微斂:“受傷了?”說完,四周看了一眼,卻沒有看到別人:“孟哥陪你來的嗎?”
孟瑤搖搖頭:“小傷而已,大哥有事,我自己來的。”說著,孟瑤看了眼楊樞身邊還在扶著年輕男人,正一臉好奇的打量著自己,笑瞇瞇的也不說話,但是眼神卻讓孟瑤覺得輕浮,有些不喜歡。
“您的朋友似乎不太舒服,我要去拿藥,就不耽誤你們就醫(yī)了。告辭。”說完,孟瑤微微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楊樞看著孟瑤的背影半天不知道想些什么,直到身邊的湯海咳嗽了兩聲,楊樞才回過頭正對上湯海似笑非笑的眼睛,挑眉:“什么眼神?”
“看稀有動物的眼神。”
楊樞挑起嘴角,看著湯海,往旁邊移了一步,立刻,靠單腿站立大半重量都壓在楊樞身上的人身子一晃,驚呼一聲,單腳跳了兩下,一把抓住楊樞才松了口氣:“惱了啊?我也沒說什么呀。”
“那我也沒做什么。”
湯海抿著嘴巴委屈的瞧了瞧楊樞,決定保持沉默,等自己有能力自力更生的時候,再來跟目前充當(dāng)自己拐杖的家伙好好問問:“好啦,我錯了。不就是好奇么。你不說就算了。”
楊樞握住湯海的手一收,微笑著看著湯海便的討好的眼睛說道:“不算你能行么?”
湯海憋著嘴抽了兩下鼻子,威脅,赤裸裸的威脅。但是,他湯海想來能屈能伸,誰讓他下個樓也能崴到腳,偏偏就楊樞在旁邊,落在這個小心眼的人手里,他當(dāng)然要伏低做小了。
而楊樞此時再次回頭看向孟瑤離開的方向,本以為什么都看不到,也明知道本應(yīng)該什么也看不到,但還是忍不住回頭了,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可當(dāng)他真的看到那個女孩子站在走廊盡頭,被一個醫(yī)生拉住了胳膊,背對著他所以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但是看那醫(yī)生臉上的擔(dān)憂和怒氣,他還是可以猜出,兩人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錯。
而那個醫(yī)生,他也是認(rèn)識的。蘇家那個另類的私生子。說他另類,是因為他并不像其他的私生子女那樣,既沒有自卑懦弱,也沒有不平墮落,而是一個人活得比蘇家其他子女都要精彩,完全超出了蘇家的掌控。
蘇浚和孟瑤,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么會關(guān)系這么好?而且,今天不應(yīng)該是孟家老爺子的生日么?
湯海間楊樞又停下來不知道想些什么,回頭一看,果然還是那個女孩子,只是:“咦?蘇浚……他們關(guān)系不錯哎。沒想到,蘇浚喜歡這樣的女孩子啊,那么小……做醫(yī)生的是不是愛好都這么奇怪?”
楊樞眉頭一皺,不管怎么樣,他不喜歡聽到湯海這樣說:“胡說什么,你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才會崴了腳!”
“我崴了腳和管不住嘴巴有什么關(guān)系?哦!你說我遭報應(yīng)嗎?楊樞,你太不夠哥們了!”
“行了!別讓人家專家就等,后面比你嚴(yán)重的病人多的是,你這點小傷小痛就不要耽誤別人的就醫(yī)資源了!”
“我忍!”湯海齜牙了半天,最后憋屈的只吐了兩個字,然后扶著楊樞的胳膊,一蹦一蹦的走進診療室。
…………
蘇浚拉著孟瑤沒有受傷的手一路回到辦公室,嘭的一聲甩上門,將許多好奇的眼光阻隔在了門板外。狠狠的甩開孟瑤的手,蘇浚深呼吸一口氣,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孟瑤問道:“怎么回事?”
“不小心碰到了。”
“只是不小心碰到會這么嚴(yán)重?你以為我不是骨科大夫就不知道了,你是不是讓我去問?”
“……”
“你不說?不想說是不是?”蘇浚看著沉默的孟瑤,忽然覺得很沒勁,頹然的倒坐在沙發(fā)上,揉著抽疼的額角,他這樣的擔(dān)憂煩惱,究竟是為了什么呀,人家根本就不領(lǐng)情,四歲疏遠,八歲分開,十三歲失憶,他還能夠可憐的期盼那一點點念想么?早就不是當(dāng)初那個只有自己的瑤瑤了,看不清楚的是他自己罷了。
“算了,是我多管閑事。”
看著蘇浚好像突然失去所有力氣后頹喪失望的臉,孟瑤心尖一顫,她覺得自己必須說點什么,不然,也許,她以后必然會后悔的:“我不是不說,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說。”
孟瑤走到蘇浚對面的沙發(fā)坐下,黝黑的眼睛一閃不閃的看著對面的蘇浚,他的關(guān)心,不管是出于哪里,很真誠,這一點,她從來不懷疑,甚至,她可以肯定,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可以讓她信任,她首選的就是知道自己大部分秘密的蘇浚。這是一種由心而來的感覺,而好幾次因為這種直覺得以活下來的孟瑤,非常的相信它!
“我不說,是怕你生氣。”孟瑤低垂下眼眸,有些想做錯事害怕家長生氣的孩子,蘇浚抬起頭看向孟瑤,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讓蘇浚忽然覺得多發(fā)的火都滅下去了。忍不住搖頭失笑,萬物都有一克,大概,他的克星就是這個小丫頭了吧?
“你說,我保證就算你是去殺人放火了我都不會生氣。”蘇浚坐著保證,依靠在沙發(fā)背上,雙手環(huán)胸等著對面的人兒交代清楚。
孟瑤是決定了就不會拖沓的人,既然感覺可以告訴蘇浚,哪怕是他轉(zhuǎn)眼就告訴了別人,后果也是她可以承受的起的,于是便抬眼認(rèn)真的看著對面那雙眼睛:“我去九宮地下打拳。”
說完,孟瑤看著沒有反應(yīng)的蘇浚,沒聽見?正準(zhǔn)備再說一遍的時候,蘇浚眨了眨眼睛,像是卡了的電腦反應(yīng)了過來:“你剛才說什么?”他不是幻聽了吧?還是,孟瑤說錯了?
“我在九宮地下拳場,打了一場拳,和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