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哥們!下次懂點禮貌!
- 青醫魂
- 歪才少爺
- 3656字
- 2010-03-05 16:20:29
雪男的母親在醫院觀察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覺得自己沒什么大礙,不顧雪男和我的一再勸說,就硬是出院了。因為我的關系,又只住了一晚,并沒有收任何費用,甚至連藥費護士長也幫我免了,所以不需要辦理任何出院手續。走的時候,雪男伸出手和我道別,她的母親在不遠處微笑著看著我,笑容里有些意味深長的味道,讓我有種做了壞事又被看穿的窘迫。
雖然我胸無大志、目光短淺、集古今糟粕于一身,但尊敬長輩的傳統美德卻在我的思想里根深蒂固。在長輩的面前,我始終覺得自己是逃不出五指山的孫大圣。如果有一天發現了我對雪男的非份之想,估計也是我被狠狠壓于山下之日。
還沒下班,就接到狗友張繁的電話,約我晚上喝酒,慶祝他再次失戀。對于他一年五、六次的失戀我早已沒了感覺。但最近寫論文也實在與世隔絕了很久,出于對自己的犒勞,我這次很痛快地答應了。
因為忙于一個重病人的搶救,所以下班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直接攔了出租前往乾復路。路并不太遠,但相對市中心而言,這條路還是顯得略有些偏僻。原先這里并不見得如何繁華,但自從這路上開了個“零度酒吧”,就突然火了起來,人聲鼎沸。前來消費的人絡繹不絕,什么二五八六的人都有,甚至還時常有那些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安享其中。張繁和錢小豪都夸張地說其中的裝潢就已經是個天文數字,服務小姐更是一個比一個漂亮。而酒吧開的時間并不長,所以這還是我第一次來。
下了車,就看見酒吧霓虹燈下停著大大小小很多車,其中也不乏名車。燈光下可以看見門前兩個柱子上還盤著龍。根據我不尋常的智慧,一個地方上不上檔次,看門前有沒柱子就知道。
一進酒吧,突然覺得自己進了迷宮。地面、天花板、四周的一切全都是一片淡藍色的鏡面,如果不是每個拐彎處站著一美女,我還真有些懷疑能否走出這迷宮般的曲折走廊。原以為酒吧內部不會再這樣晃眼,進去之后才發現每一面的墻壁依然是整面整面的鏡子,唯一不同的,地終于是實地了,不再讓人覺得腳踩云端。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了張繁,龍飛和錢小豪也在,當年學校里一間宿舍的四個狗友再次齊聚。張繁的懷里摟著個女孩,挺漂亮,看上去有些文靜,顯得與這環境格格不入??上ё詮恼J識雪男之后,我對美女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熱忱。我給自己倒了杯啤酒,一飲而盡。下午的搶救幾乎沒讓我有任何休息的時間,早已口干舌燥。
“哎,張繁,我說你這也忒不專業了吧,失戀至少你得有個失戀的樣兒,這兄弟陪著,妞兒摟著,啤酒嘗著,酒吧泡著,你這是失戀哪還是享受領導干部待遇呢?”我憐憫地看著張繁懷里的女孩,心想這不定又哪家的好姑娘落這狼嘴里了。
張繁得意地微笑著,一張英俊的面孔在微弱的燈光下卻怎么看都象狼外婆,“巖子,認識一下,她叫夏琳,護士,和你同一家醫院。”
……突然明白了張繁狼外婆面孔下的得意從何而來。果然這女孩是有點眼熟。我禮貌地舉起酒杯,“你好,初次見面,為了我們共同的交友不慎干一杯!”
女孩笑,舉起桔子水象征性的泯了一口。
龍飛又找waiter要了幾瓶啤酒,張繁這才說了這次聚會真正的目的。市里最近出資舉辦了一個K歌比賽。當年我們四個玩得最好的兄弟在學校里都十分一致地課余學了樂器,大學一共五年,樂器學了四年。曾一直夢想著組建個樂隊,在畢業會演上我們臨時弄了個節目,唱了一首我們自己寫的《想飛》。沒有專業的評審,卻得到了同學們熱烈的掌聲。也為難忘的大學生活劃上了美麗的句號。
工作以后,終日忙于壓力和人事,樂隊早已不復存在。在報紙上看見這次比賽的通知,錢小豪、龍飛拉上張繁一商量,打算將這象征著哥幾個友誼的組合再重新建立起來。獎金雖不多,只有五千元,但如果得到名次,也算是成就一種小小的音樂夢想。
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我沒意見?!?
厭倦了終日與病痛和死亡打交道,時間久了,早想著有一天改變這種單調晦暗的生活。比賽還有一個多月,我們開始商量著找個地方練習,畢竟畢業已有兩年,手的感覺已經太遙遠太陌生。
練習的地點就定在了郊區的一家羽毛球館,館長是龍飛的叔叔,所以時間上很容易安排。缺少的樂器由張繁去借。最后根據我們每個人的上班時間制定了每周固定的訓練時間。一切就算是妥當了。
就在打算結賬的時候,卻意外地出了事。
張繁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因為穿梭的人太多,不小心將隔桌的一瓶啤酒碰到地上摔得粉碎。啤酒濺得到處都是,張繁還沒來得及道歉,其中一個高個子立刻就上前揮了一拳,擊在張繁臉上。張繁倒在我腳下的時候,昏暗的燈光下,我依然看見了鼻血從他的鼻孔中汩汩流出,一滴一滴濺在地上??匆娮约鹤詈玫呐笥咽芰藗?,我的腦中哄的一下,立即熱血沸騰,順手從桌上操了個酒瓶。錢小豪和龍飛也操起金屬椅,三個人護在張繁身前。
那幾個人都站了起來,閃爍的燈光下,依稀可以看見他們手上的紋身。雖然酒吧的音樂依舊激烈嘈雜,周圍依然不少好事者圍了上來??赡苁橇曇詾槌#瓢衫锏谋0策t遲不見蹤影。夏琳驚慌失措地去扶他,這種時候沒有將朋友丟一邊躲在后面,使我對這個女孩有了種好感。
張繁推開夏琳,自己從地上慢慢爬起身,緩緩用手背將鼻血擦去,看了一眼手背上的血跡。張繁低著頭突然笑了。
看著張繁笑了,龍飛就沖了出去。在學校里他和龍飛就是愛打架的主,也是我們四個里面最能打的。和我和小豪不同的是,龍飛和張繁從初中起就是同學,考入了同一所高中,又考了同一所大學。在大學里才認識的我和小豪。從初中打到高中,從高中打到大學,因為并肩戰斗太多,我們四個中,他倆的感情最深,默契也最深。
龍飛沖向的是那個高個子。龍飛一向記仇,在大學里,就因為一個男同學罵了他的女朋友小珊。他在路上攔了那人三回,直到年級主任出面訓了他,他才恨恨地說,“等哪天我去打聽他女朋友是誰……”
年級主任姓阮,已經四十多歲,早已過了激情年代。但對龍飛,她更多的是無奈。她就不明白,為什么平時那么好勇斗狠的一個人,成績卻偏偏總是名列前矛。
龍飛的速度很快,但并沒有擊中對手。隔著相當的距離,高個子很輕易的就躲開了龍飛的拳頭。對面的幾個人鋼管也輪了過來。龍飛左手一直拖著的椅子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圓弧,硬是擋住了幾個鋼管。但仍然有根鋼管重重地砸在龍飛的胳膊上,似乎想象到了那骨頭碎裂的聲音,我和小豪紅了眼,拎著酒瓶沖了上去,擋住了另外幾個人。
仿佛那根鋼管砸到的不是自己,龍飛輪著拳頭又奔著高個子沖了過去。
高個子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一把椅子卻從天而降,重重的砸在他的頭上。酒吧的金屬樂一直沒有停止,我卻清晰的聽見了“砰——”一聲響,高個子搖晃了兩下,就倒在地上昏了過去。張繁站在那里,手里拿著凳子,鼻孔處仍有淡淡的血跡,嘴角牽著一絲冷笑。
“——嘿,哥們,下次懂點禮貌!”
龍飛沖出去的時候,張繁就悄悄的從旁邊的人群中溜到這些人的身后,和龍飛不一樣,張繁在打斗中從來就不光明正大,只是他的方法一直都很有效。龍飛不喜歡他這樣偷襲,但更多的時候卻是護著他這個兄弟。
這一場打斗,后來也記不清是在怎樣混亂的情況下悄然結束,只記得是酒吧的保安來把我們隔開。那幫人被帶走。
我很奇怪為什么被帶走的不是我們。
臨走的時候,那個高個子已經醒來,但走路還是有些晃晃悠悠。張繁看著他們的背影,愣了一會,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直叫“痛快,痛快死我了!……”鼻血從他的鼻孔里依然悄悄的蜿蜒而出。看著好友興高采烈的樣子,龍飛、小豪和我不禁相視莞爾,被莫名奇妙打了一拳還象他這么高興的,天下也就他一個而已。
那天,在醫院的急診室里,小豪幫我縫了三針。說來可笑,打架方面,我和龍飛他們相比,簡直就是蠢材。頭上劃了道大口子,還是我自己劃的。其實和他們打架也不是第一次了,卻依然屢屢自己傷了自己,我不得不承認,就連打架這種行業,也需要天賦,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打架打的那么專業。
小豪和龍飛畢業后都搞了外科,我工作之后,則選擇了內科。我喜歡分析,不喜歡手術刀。我常說,手術刀就是兇器,如果病人在我的刀下死亡,我心中會無法承受。這就是我軟弱的地方。哥幾個之中,只有張繁畢業后放棄了臨床,選擇醫藥公司經營醫療器械,因為頭腦靈活。是我們之中賺錢最多的一個。
一聽說我們又打架了,小豪的女朋友菁菁就已經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匆娦『罌]事,她頓時一臉輕松,用憐憫的眼神望了我一眼,就順手拿了本雜志坐在旁邊的桌上看了起來,嘴里還哼起了小曲兒。
小豪一邊笑一邊給我縫著針,我呲牙咧嘴地瞪著他,“縫漂亮點,我還指望這張臉吃飯”。針在腦袋上懸著,我吸著涼氣。
張繁恰好陪龍飛拍了片子回來,一進門就接著話茬,“對,幫他在腦門上繡朵花。”
菁菁正坐在桌子上晃蕩著小短腿,聽見了張繁的話,她沒心沒肺的大聲笑了出來。
“考,敢情你巖子哥……咝……輕點!……就不招人心疼是吧?”
后來,我們才知道,那間酒吧老板的女兒,就是那時候和張繁剛剛分手的女友。
再后來,哥幾個都在猜想,那天那個摔碎的啤酒瓶,真的是張繁不小心碰到的嗎?
再再后來,我知道了那個女孩的名字,名叫葉仙兒,也是張繁初戀失敗之后,他第二次真正愛上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