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你，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志炫，現在有空嗎？我有個事情要問你一下。”志炫畢業后回來農場的中學當老師了，平時住在學校，周末回家。

“有的，姐你有事就說。”

“七，他畢業后去了哪里？你知道嗎？”

“聽說是留在海南了，在哪里我不太清楚。不過以前跟他一個宿舍的人說前幾年他換了手機號碼，然后就聯系不上了，不知道他是回福建了還是玩什么失蹤。”

“好，我知道了，志炫謝謝。”

“姐，你還是惦記著他嗎？”志炫去年已經結婚了，弟妹是我們本地人，之前也是在學校當老師的，現在懷孕6個月，在家養胎。似乎每個人都按規章過著寧靜的日子，只有我跑偏了軌道。

“只是聽說他在海南，想求證一下。如果是真的，有些當年沒說完的話想徹底做個明確的了斷。”

“原來這樣，希望老姐好運了。”

“嗯，忙你的去吧。”

第二天早上我跟爸媽打過招呼之后，按照小曼給的地址找了過去。

“回糖”一個簡短而又特別的名字。它的寓意是在提醒人們要記得回味那如糖一般甜蜜的回憶嗎？還是說只是表面的生意詞，叫你吃過之后記得再回來？

走進去。整個店鋪大概50平方，地面、桌面都打掃得很干凈，其他物品的擺放和構造都設計得很合理，墻上若干幅樣品圖片，看起來的感覺很清新、舒服。一個店員在櫥窗里做著什么，另一個則在大廳招呼客人。坐下來，拿了份菜單。

八寶粥、西米露、清補涼、馬蹄冰糖……還有奶茶系列的，種類倒是不少，不知道味道怎么樣。先吃一碗試試，再慢慢打聽一下七的事情。

“我要一碗八寶粥，謝謝。”

“好的，您請稍等一下。”

“楊哥，我來了。”一個大約16歲的女生興高采烈的從門口走進來，看來是店里熟人。她？是那個七救過的女生嗎？

“今天沒課？還是提前放學了？”

“拜托，今天是周末好不好。”

“看我這腦袋，不讀書都不知道星期幾了。不過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個3號桌的你端過去吧。”

“好啊。”女生接過托盤。

“這是您點的八寶粥，請慢用。”她的笑容很好，人也長得很白凈。花一樣的年齡，最是讓我受到打擊。

“謝謝。”我禮貌的回了一句。

“呵呵，不客氣，我們店的東西都很好吃的，您要是喜歡的話就多吃一點。”真可愛。

“好啊。不過在這之前，能問你一些事情嗎？”

“您請說。”

“你們的老板是哪個？我覺得你們的店鋪很不錯，想和他談談關于生意上的問題。”我開始用招套話。

“哦，您等一下，我去問一下。”她走過去和那兩個人說了幾句話然后走過來。

“很抱歉，我們老師，也就是我們老板現在不在店里，說是出去散步了。”她一臉歉意，應該不是騙人。

“這樣子啊，那他大概什么時候會回來？”我怎么可能那么輕易放棄。

“這個不定時間的，有時候一個小時，有時候幾個小時。沒準那頭豬心情太好，能玩上半天。”

“豬？”我不解地看著她。

“對啊，我們老師養的一頭迷你豬黑白小花豬，超級好玩的，老師天天都會帶它出去散步。”瞧她高興的樣子，也很喜歡那豬呢。

“沒想到這里還有人愛好這個。”七，如果是你的話，你該不是愛好偏向了吧？

“呵呵，我們老師人很喜歡小動物，對人也很好。”小女生，崇拜偶像一樣。

“嗯，看你們的表情和工作賣力情況就知道了。”我停了一下又接著問第二句。

“那怎么樣可以聯系到你們老師？手機號碼有嗎？”

“有的，我手機里面就有，我給您找。”說著她從口袋摸出手機查了起來。

“是這個。”她把屏幕給我看。

“……..。”呵呵，這串號碼，又是那么多的7，恐怕除了他，沒人會偏愛這個數字了。

“記好了，謝謝你。”

“不客氣，那我先過去了。”她走之后，我才開始認真的品嘗這八寶粥。

久違的味道，當初砰然的心動。

買單之后我走出門口，準備給七打電話看看他在哪里，約個地方見面談談。電話里，我聽到熟悉的前奏，接著，是那首和我的鈴聲一摸一樣的歌曲：

“Oceansapart,dayafterday（遠隔重洋，日復一日）

andIslowlygoinsane（我慢慢地變得要失常）

Ihearyouvoiceontheline（電話里傳來你的聲音）

Butitdoesn‘tstopthepain（但這不能停止我的悲傷）

IfIseeyounexttonever（如果再也不能與你相見）

Howcanwesayforever?（又怎能說我們到永遠）

Whereveryougo,whateveryoudo（無論你在何地，無論你做何事）

Iwillberightherewaitingforyou（我就在這里等候你）

Whateverittakes（不管怎么樣）

Orhowmyheartbreaks（不管我多哀傷）

Iwillberightherewaitingforyou（我就在這里等候你）…….您撥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怎么會呢？怎么會沒人接？當我在犯悶的時候，七打過來了。

第一時間按下接聽，足以證明我有多么的渴望聽到你的聲音。我不會故意等，因為在愛.情面前我已經不需要那些廉價的面子和虛偽的趣味。

“不好意思，我剛才在給寵物喂吃的，所以沒有及時接到電話。請問你是…..。”七的聲音，還是那么好聽，我真妒忌那些聽了他說這么多年話的女人。

“七，你在哪里？我想見你。”

“你……。”那一邊，不可思議的顫抖。

“是我，我回來了，我想見你。”

“對不起，你打錯電話了。嘟嘟嘟……。”他竟然掛我電話？！！

“您撥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張七然，為什么？！因為你的腳嗎？因為那個小女孩嗎？因為害怕嗎？還是因為什么？你個懦夫！我恨你！

平靜下來，我在對面找了一家咖啡廳，二樓的窗口正好可以看到七的店鋪。

半個小時候，七回來了。我下去準備找他，還沒到門口，他就急著往外走。背對著我，頭也不回。

“張七然！”我再后面喊著。他聽見了，卻越走越快。

“張七然，你不準走！”

“張七然！”路邊的人聞聲而看，我管不了那些，直追上去。

七的腳，真的不太方便，他走得那么快，會不會痛？心痛。

不知道走了多遠，他拐進了一條巷子想甩掉我，我很氣又很急，不要命的跑著。終于他累了，停下來。我站在后面，不停地喘氣。

“張七然，你有那么討厭我嗎？有那么不想見到我嗎？”委屈的吶喊。

“沒有，我不認識你，又怎么會討厭你。”他的背影，那么孤單。冷漠的回答，讓我覺得我們的距離那么遠。

“你不認識我？好！很好！那你就轉過頭來看看，不要背對著我！”我走上前靠近他。

“不要。你不要過來，我不想見你。”

“為什么？給我一個充足的理由，一個足以說服我的理由。”

“不為什么。你不該來，我也不該留下。”一只受傷的動物發出的哀嚎。

“可是你確確實實是留下了。7年，你為了什么？”我想聽你親口說，你是為了我。

“這里空氣很好，風景也很好。”

“那你父母呢？你一個人在這里，把他們丟在福建，這樣叫做孝順嗎？”

“我姐姐就嫁在村里，照顧他們很方便，而且我現在做生意賺錢了，買了房子就可以接他們過來。”

“好。這些答案我都很滿意。那我再問你，你為什么不結婚？為什么不找女朋友？”張七然，要你在我面前坦白難道就那么難嗎？

“沒遇到喜歡的，況且現在拜金的女人那么多，我怎么養得起？”他持續的淡漠，燒起了我心中的怒火。

“夠了。張七然！你不要再用這樣口氣對我好不好？”

“那你希望我用什么樣的口氣？醒醒吧，我們都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張七然和董菲菲了。”

“你還是承認了。既然愿意承認，那為什么……。”

“7年不見，你變弱智了嗎？”是他成熟了？還是我在他面前成熟不起來？為什么被他反問，我會感覺那么無力。

“我們離得那么近，現在也沒有任何不能相愛相守的因素，為什么還要這樣折磨對方？請你告訴我為什么？”

“為什么？3年前如果沒有那場車禍，我是打算在這里教一年的書累積一點經驗然后去深圳找你的，可是現在？呵呵，多么悲哀！瘸了，像一個半廢人一樣！難道要你和一個瘸子在一起過一輩子嗎？！！”七心中的抑郁終于隨著怒吼爆發，這才是他真正躲避我的原因。

“瘸了？瘸了又怎么樣？瘸了你就不是張七然了嗎？瘸了就不能談戀愛嗎？你瘸了到底關我愛你什么事？！”

“董菲菲，你白癡嗎？你剛才都沒有看到嗎？我在你面前有多么狼狽，連跑步都不如別人走路快。我現在這個樣子，要怎么樣去面對你？怎么樣去面對你的父母？怎么樣去照顧你的未來？你的親戚朋友、街坊鄰居又會在背后怎樣議論？這些你難道都沒有想過嗎？！人言可畏難道你不知道嗎？！”一下子說得太多，他的呼吸急促了很多。

“我想過，在來之前我就統統想過了。只是我不在乎了，我不想再離開一個我愛了那么多年人。你知道嗎？你在這里等了我7年，而我卻因為你7年不想回家過年。”

“......我，配不上你…..。”大吵過后，七低著頭，我看不到他的淚是不是在往下流。哽咽，和他一步的距離。

“七，你回頭看看我的臉。”我伸手到他的掌心將他慢慢拉轉過來。

“你……你的臉……。”好溫暖，是七的手還是我的淚。

“豬，到底怎么了？你發生了什么？”七心疼地抹掉我的淚。

“3年前，我也發生了一場意外，臉上被燙傷了，到現在疤痕沒有完全褪去。七…..我們這樣算扯平了嗎？咱們在一起誰也不占誰便宜了。”我哭著笑，笑著哭。

“豬，你還是那個傻瓜豬。”七把我抱進懷里，狠狠地抱著。夢里甜蜜的畫面，這一刻真實的存在了。

“七，我們結婚吧。我不想再一個人吃飯、睡覺、看電視，不想再一個人生病的時候只能自己去醫院看病、吃藥、打點滴，不想再一個人看著街上的情侶成雙成對，看著別人兒女嬉鬧玩笑，我不想，再也不想了……。”

以前聽別人說女人年輕的時候都不想要小孩，因為怕身材變形，怕麻煩，怕干擾了二人世界的浪漫，但是當女人到了30歲的時候再看到別人帶著小孩就會很羨慕，覺得自己很孤獨，缺少什么很重要的東西。當時我也是不信的，一點都不屑，可是現在，我信了。

“好。我們下個月就結婚。我也不想看著我苦苦等了7年的女人穿上婚紗和別的男人走進洞房，那樣的痛苦會比我的腳斷了還要難捱。”

我們的幸福，如一月初開的海棠，雖然等待很漫長，但是綻放的時候卻比其他花蕾來得有滲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