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郄氏未昧
- 郄氏未昧
- 中國一般人
- 4062字
- 2009-11-20 08:00:12
關英第二天很早就來敲梅未殃的門了,看見兩眼帶著血絲的梅未殃,滿臉歉疚的說:“讓你一個人熬制湯藥,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因為這是你們每家的祖產秘方,我真想替你熬。看你都累成什么樣了?”“關大哥,別提了,開張要緊,開張要緊。”一提秘方,梅未殃腦袋都疼,趕緊轉換話題。
“濟民堂”的第一位客人上門了。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漢哼哼唧唧的捂著腮幫子就進來了。四下里一瞧,頓時嚇了一跳。屋子中間擺著一張八仙桌,桌子上面擱著一摞茶碗,一個穿大襟的十八,九歲后生坐在桌子旁邊。屋子一側的一個長條案上一排溜兒墩著四個青花四喜瓷壇子,壇子上都貼著字條,分別是“梅氏續骨湯”,“梅氏送子湯”,“梅氏止痛湯”和“梅氏止咳湯”。每個壇子旁邊還站著一位拎著勺子的中年壯漢。
“請問您這兒是瞧病的嗎?”以為自己走錯了門的老漢小心翼翼的向梅未殃詢問著。
“呵呵,沒錯,老爺子您牙疼吧?來來坐下。”梅未殃趕緊滿臉堆笑的招呼著。
老漢狐疑的坐在梅未殃面前的椅子上,那表情好像在說“你是大夫?”
“來,把手給我。”梅未殃笑著說了句話,隨手拿住老漢的右手,手指在虎口處的合谷穴一按。“好了,您請到那邊盛一碗“梅氏止痛湯”,喝完就沒事了。”梅未殃遞過一個茶碗指著關英身邊的那個瓷壇子說道。
老漢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剛才只覺得右手虎口處熱了一下,腮幫子就已經不像開始那么很疼了。“就那個?”老漢指指那個貼著“梅氏止痛湯”的青花瓷壇子。
“是的。”梅未殃滿臉微笑。
老漢剛走到瓷壇近前,守壇子的關英趕緊接過茶碗給滿滿舀上又遞了回去。
老漢端著茶碗,看看這碗黃不拉嘰的湯湯,又轉圈瞅了瞅四周五張滿臉堆笑的臉,心里一陣的發毛。剛想張嘴再問點什么,突然意識到一件事:牙一點兒都不疼了!老漢擺弄擺弄腮幫子,二話沒說,一仰脖把那碗“梅氏止痛湯”喝了個干干凈凈。巴咂巴砸嘴:有點澀,還帶點玉米香。
喝完湯后,老漢又甩甩頭,來回活動活動上下牙床子。嘿!還真一點兒都不疼了。老漢趕忙疾步來到梅未殃近前,拱手說道:“大夫,您真神了,我一點兒都不疼了。”
“呵呵,不疼就好,不疼就好呀。”梅未殃心情也很好,仿佛又找到了在牛家峪時候的感覺。
“大夫,您看這藥費得多少錢呀?”老漢嘴里問著,心里卻打著鼓:這么神的藥,但愿別太貴吧!
“奧,您說藥費呀?好說,您看著給就是了,多少都行。”梅未殃還是一臉的笑。
“啥?隨便給?”老漢擔心自己聽錯了。
“嗯,隨便給。”
“我再多問您一句,我這個還得復診幾回呀?”老漢估計梅未殃是在耍手段,因為江湖游醫慣用這一手。
“老爺子,您千萬別多心,您這病已經徹底好了,不用再復診了,藥費呢,您看著給,一個兩個銅板都行的。”梅未殃看出老漢的顧慮,把話說得明明白白。
老漢這回心里有底了,掏出五個銅板試探性的問梅未殃:“您看這夠嗎?”
“多了多了!”梅未殃連連擺手。
“哈哈哈,多了就算我老頭子請哥兒幾個喝茶了。”老漢徹底放心了,笑得很爽朗。
“那我就替哥兒幾個謝老爺子了。”梅未殃沒有再推辭。
老頭一步三回頭的出了“濟民堂”,邊走還邊自言自語:“有意思,真有意思.....”
半個月后的‘濟民堂”。
門口排了個好幾十米的長龍,形形色色的足有上百人。梅未殃坐在八仙桌旁,還是一樣的流程,看病,遞碗,那邊幾個人給盛藥,病號痊愈,千恩萬謝著隨手付錢。只是茶碗比以前多了,四個人旁邊的瓷壇已經換成了大缸,藥費雖然是看著給,可也架不住人多呀!這一天下來,梅未殃身邊的錢笸籮里也好多的錢了。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打發走最后一個病號后,五個人都已經累得夠嗆了。見金枝端上來熱了又熱的飯菜,大家圍上來一頓狼吞虎咽。
“梅兄弟,您看咱們是不是再請個大夫呀?”細心的關英覺察到了梅未殃的勞累。關切地對梅未殃說:“反正有你熬的湯藥,找個大夫診一下病,我們幾個給盛藥就是了,你也好休息一下。”
“是呀,有我們在你就放心吧。”
“這幾天人確實也太多了,別再把你累壞了。”
“我同意,不行咱就多請幾個。反正現在俺也不差錢兒,嘻嘻--”那三個人也跟著嚷嚷著。
梅未殃心里一陣苦笑:“要是沒我在,那個黨參玉米湯啥病都治不了。”可嘴上卻打著馬虎眼:“嗯,等等看看,等等看看。”
“哎,嫂子好像胖了。”程昆瞄了一眼來添飯的金枝隨口說了一句。
“去,就你小子眼尖。”金枝笑著罵了一句,紅著臉走了,臨轉身時還投給梅未殃一個感激地眼神。
“三哥,嫂子這是咋啦?”程昆沙傻頭傻腦的問正在咧著大嘴一勁兒的沖著金枝傻樂的李三。
“嘻嘻~你嫂子嘻嘻你嫂子有了,嘻嘻~”李三樂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真的呀?恭喜你呀,要當爹拉!”
“恭喜恭喜,不容易呀!”
“老三,行呀你!”
“嘻嘻---”這李三敢情就這一個表情了,基本已經樂傻了。
哥幾個都很高興的熱鬧成一團。
梅未殃突然想到一件事,起身尾隨金枝進了廚房。
“記住孩子出生后,立刻用柚子葉水給他洗澡。千萬記住。”梅未殃沒有一句廢話,表情嚴肅,直截了當的說道。
“奧,嫂子聽你的。不過你能不能把事情說明白點呀?”金枝對梅未殃雖然是言聽計從,可還是好奇的多問了一句。
“呵呵,這個有機會在解釋,你照做就是了。”梅未殃不想說太多。
“奧,那嫂子謝謝你了。”金枝不敢再多問。
第二天,正在營業的“濟民堂”進來一個不速之客。大大的腦袋上鑲一對小圓眼睛,白凈的大臉上堆著一個大肉鼻子。沒有胡子,看樣子也就四十多歲。這人掃了一眼看病的人群,掉頭沖屋里一抱拳:“請問哪位是梅未殃梅大夫?”
關英緊走兩步,附耳對梅未殃道:“這就是居和堂的大掌柜,叫程白虎。”梅未殃點頭示意明白。坐著也沒起來,單刀直入的應了句:“我就是梅未殃,程大掌柜來‘濟民堂‘有何指教呀?”
“果然英雄出少年,程某失敬,失敬。”雖然對這位梅未殃早有耳聞,可一見到梅未殃竟然這么年輕,程白虎還是有些意外。
“那里那里,成大掌柜太客氣啦!”梅未殃平淡的客氣了一句。
“梅大夫可否借一步說話?”程白虎朝前走了一步,壓低聲音問道。
“我這里很忙呀!您沒有看到嗎?”梅未殃一點面子都不給。
“呵呵,如此我就直說了。”吃了個大憋子的程白虎有點惱羞成怒,聲音提高了八度。
梅未殃做了個請的姿勢,連話都懶得說了。
“我想買你的秘方,梅大夫請開個價吧!”程白虎很得意地說道。
此話一出,看病的人們都不約而同地看著梅未殃,表情很復雜。
關英趕緊小聲提醒道:“這小子出了名的不是東西,梅兄弟要小心應付。”梅未殃沒有任何表示,反倒樂呵呵的看著程白虎,一句話也不說。
“梅先生不好意思開口,那我就說一句,五萬怎么樣?”看梅未殃不說話,程白虎以為有戲。
“哇”的一聲,人群一陣騷動。五萬塊呀!那可是錢呀!程昆使勁咽了一口唾沫,“咕咚”一聲。身邊的李三上去就削了他一巴掌。
關英沖著梅未殃一勁兒的搖腦袋。
程白虎很滿意現場的反應,迷著個小眼睛瞧了瞧梅未殃。
梅未殃就像沒事人似的,樂呵呵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十萬!”程白虎的嘴撇的跟瓢兒似的。
人群再次沸騰,因為這里的好多人根本就不敢想象十萬會是一個什么概念。李三,程昆,王成三個人同時“咕咚”一聲,險些沒把舌頭給咽到肚里。
關英看著梅未殃,沒有任何動作,因為十萬不是個小數,賣不賣的還得聽梅未殃的,畢竟秘方是人家的。
梅未殃皺了皺眉頭,略有些無奈的說了句:“呵呵,多謝程大掌柜美意,不過不好意思,我不賣。”梅未殃的心里別提多討厭這個胖子了,剛才程胖子提出要出五萬買他的黨參玉米湯,自己還覺得挺好笑,現在這個家伙竟然出十萬,這不是成心給自己添堵嗎?眼看著這么多錢要送給自己,而自己卻不能要,誰不郁悶呀?于是就隨口說了幾句,想打發程胖子走了就算了,眼不見心不煩。
程胖子好像是魔障了,梅未殃的話音剛落,又從牙縫里擠出了三個字:“十五萬!”
“濟民堂”里里外外一片靜悄悄。人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了。全部抻著脖子,眼珠子溜圓,齊刷刷的看著梅未殃。那叫一個整齊。
梅未殃生氣了。別管生誰的氣,反正是生氣了,而且很生氣。身子站了起來,雙手扶著八仙桌,沖著程胖子吼了一聲:“不賣!一百萬也不賣!”
“好!你有種,咱們走著瞧!”程白虎臉色煞白,氣急敗壞的放了句狠話,悻悻的甩手出了“濟民堂”。
“濟民堂”一片歡呼聲。梅未殃地心里一陣酸一陣咸的。
在一個墻角旮旯里,程昆和王成埋著頭小聲嘀嘀咕咕:
“得有1萬斤吧?”
“差不多,你說要是摞起來得有多高呀?”
“估計呀,有半里地高。”
關英上去一人給了一腳,倆兒人這才消停。
當前晚上,熟睡的梅未殃被一陣輕輕的叫門聲驚醒。
“梅兄弟,是我。”
聽見是關英的聲音,梅未殃趕緊打開了房門。
關英閃身進屋反手關上了房門,沒等梅未殃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語氣謙恭的說道:“梅先生,關英有理了。”
“關大哥,你這是——”梅未殃剛想伸手把他攙起來,卻被黃英攔住了。
“梅先生,您聽我說,自從您給李三治完傷我就注意上您了。您的祖傳秘方我仔細檢查了,除了黨參片子就是玉米粒子,而且四種湯藥還是一種材料。您就別瞞我了,我黃英自問沒別的本事,這嘴自己還管得住,要是您還信得過我,就請您明示關英。”說完五體投地,大禮參拜。
梅未殃猛地怔在了那里,這種景象好熟悉,不由的眼里閃過一個老人的影子。梅未殃趕緊收攏了一下心神,苦笑了一聲,說道:“呵呵,真是巧合,難道是天意。你起來吧。”口氣已經有了幾絲威嚴。畢竟他身上流著郄正一族的血液。
“謝謝梅先生,謝謝梅先生。”關英心里一陣狂喜,趕忙起來垂首站在一邊。
“說吧,你想知道什么?”梅未殃語氣威嚴中帶著隨和。
“關英不敢,關英只是想證實一下,如此而已。梅先生既已然承認,我心足矣。”關英顯得有些誠惶誠恐。
“呵呵,不必這樣,有話直說就是。”看著朝夕相處這么長時間地關大哥窘成這樣,梅未殃有種想笑的沖動。
“那我就唐突了,我想知道你看病到底用的何種辦法?還有老三媳婦懷孕的事兒,您到底是怎么化解的?”關英一口氣說了倆兒問題。
“看病用的乃我祖傳的御氣之術,至于金枝嫂子的事嗎?你是怎么知道的呀?”梅未殃調皮的看著關英,一臉的壞笑。梅未殃畢竟是個孩子,時不時的還有些孩童心性。
“關英一直留意關于您的一切,那次我從金枝口中得知她是聽了您的話才---”關英的聲音越來越小,顯得很心虛。
“好呀!你調查我!”梅未殃假裝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