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殺手竟然是天鷹寨的余孽，白無衣注意到跟在首領身后那個陰惻惻的獨眼殺手，總覺得他的眼神在哪里見過，刀影一閃，白晃晃的刀光映在她的雙眼上，她一下子就給忘了。

那獨眼正是邵五。

當年平了天鷹寨以后，姬辰陽受傷，為了給小舅子弄點政績，余下的事都交給寧遠思在做，他沒有過問，而寧青遠便從中做了手腳，暗地找人頂替大當家和邵五將在二人救了下來，暗中幫他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寧青遠的野心一直很大，他原本是想將大女兒如今的睿王妃寧翩若送進宮里做太子妃的，誰知當時的皇后如今的孝賢太后一道懿旨下來將她許與了姬辰陽，而太子妃側是方家丫頭。又等了好幾年，太子成了皇上，他的二女兒瑤若才出落得天姿國色，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二女兒送進宮。

可不是為什么皇上對寧瑤若表面上寵愛非常，但直到最近才允許她受孕，寧青遠已經等得太久了，他怕再等下去自己就成了那土里的一堆枯骨，至時候哪怕瑤若真的母儀天下，他的外孫真的成了太子，不，是天子，對他來說又有何用。他等不及了，所以在得知寧瑤若懷了龍種以后，立刻開始行動。

只是他不知這些年來太后和皇上對他早有防范，他這一動手立刻露了馬腳。皇上也想著他可以派人刺殺欽差卻沒膽量刺殺王爺，所以皇上才會想著把這件事交給姬辰陽來調查，可是沒想到寧青遠居然猖狂到種地步。

或者說他已經瘋了。

血影，刀光，迷亂著人的視線，炎炎的烈日也化不去它身下林間濃濃的殺意，風聲呼嘯，樹搖曳，那搖擺不停的陰影好似張牙舞爪的怪物欲將所有人吞沒。

十二個殺手團團圍住他們四人，不斷有人穿梭著，每過一人便是一劍，每擦肩一次便是一道血痕也或許是一條人命。雖然這十二人功夫不及姬辰陽，但是他手上拉著白無衣，出手時總要顧及著她，一時間落了下風，白無衣也知道自己那點三腳貓功夫一出手非但不能幫上忙，反而會拖累姬辰陽，所以他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他讓她跟著，她就只是跟著。

姬辰陽喘著粗氣握著白無衣的手又緊了幾分，似要從她身上汲取心量。軟劍早已被他扔在了一旁，他要的是殺敵而不是纏敵。血水沿著劍尖一點一點地滴到腳下的土地，有他的也有敵人的混雜在一起，落到地上被迅速地吸引著化為暗黑的血漬。

還有八個。姬辰陽出劍刁鉆狠毒，四個中那三個死在他劍下的人往往都是在詫異中結束了性命。白家世代行醫，白無衣打小便見慣了生死，什么恐怖的傷口她沒見過？所以她不會像別的女人一樣，看到死人就驚聲尖叫，只是刀從面前晃過時，面色煞白被姬辰陽握住的手有些顫抖。

“小心。”姬辰陽將她拉過護在懷里反手擋住了右面的刀，白無衣也機敏，見姬辰陽滿臉通紅，全身肌肉緊繃，想必這殺手氣極大，而她正好面對著那殺手，趁他與姬辰陽斗力時狠起一腳踹在了他的跨下。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響徹山野，姬辰陽趁勢一劍結果了他的性命，只是看向白無衣那只腳的眼神有些怪異。

不遠之處護住桃枝的常平已身中數刀。桃枝很著急，她不像白無衣那樣學過功夫偶爾還能幫上一點忙，她只有眼睜睜地看著常平為她挨刀子。能在姬辰陽身邊做貼身護衛，常平的功夫定然不錯，可如今就因為她落得如此狼狽，她緊握著他的手，眼淚無聲地落了下來，那落在常平身上的刀就似落在她心上，她該讓常平放開她嗎？可是她不想死怎么辦，她想和他白頭到老。

“有我在，別怕。”桃枝沒想到常平在御敵的時候還要柔聲安慰他，只是這一分神黑衣殺看準機會，刀像他劈了過來，他倉促之下只能偏頭，那刀尖在他耳際劃了條長長的血口子，血從里面冒了出來，再過來一點點，常平的左耳就沒了。

就差那么一點點。桃枝的手向外滑，她想讓常平放手，可是她越滑，常平就握地越緊。

嗖！一只羽箭帶著尖嘯破空之聲從林里飛沖而來，姬辰陽的心徒然一緊，他一直擔心有弓箭手躲在暗處伺機而動，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他慌忙按住白無衣兩個人一起撲到在地上。

“王爺小心！”常平大叫拉著桃枝向他們這邊殺來，不過這些殺手也不是笨人，隔絕在四人中間，不時會有羽箭從林里飛出來，擾亂他們的反擊。

“姬辰陽，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一個細皮嫩手的王爺落得一身是傷何必呢？”

“哼，笑話，我停手你們就會放過我嗎？本王的劍已經很久沒沾血，今天痛快。哈哈……”姬辰陽這一笑，一股彪悍之氣從他身上冒出來，他的臉上沾滿了血，這一笑，使他看起來陰森猙獰，宛如修羅。

睿王爺除了睿智冷情以外，還是天楚最有名的殺神。早些年平亂北伐東征西戰，那雙大手不知收割了多少條人命。如今那一身的肅殺之氣仍讓人畏懼。不過說到殺人，這些曾經的山匪如今天拿錢買命的殺人更是殺人不眨眼，在他們眼中沒有忠奸，沒有善惡，有的只是那些真金白銀。

纏斗近半個時辰，常平和姬辰陽的體力有些不支，而對方首領根本就沒怎么出過手，明顯想將他們的體力消耗完以后再輕松拿下他們，他倒是沒什么，他這條命本來就是姬辰陽的，可是他放心不下桃枝，這些殺手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等他們被拿下以后白無衣和桃枝怎么辦？

看其中一個殺手望著桃枝的猥褻眼神，他知道那之后這群人會做出什么事來，他不能讓桃枝遭遇那要的ling辱，可是要怎么辦呢？他突然看到停在一邊的馬車，雖然車壞了，但是兩匹馬還在那里。

“王爺上馬，常平給王爺斷后。”常平高聲喝道。

姬辰陽一聽，立刻抱住白無衣，躍上馬背，一劍砍斷系住馬的繩索，又有幾只羽箭飛來，他一刻也不趕停留，一夾馬腹飛奔。

“常平，你要給本王活著回來，不然本王絕不饒你。”

“常平遵命！”說完常平提住桃枝的衣衫將她送上了另一匹馬的馬背，深情地凝望了她一眼，桃枝的頭發已有些凌亂，眼中還有一絲驚恐，臉上布滿了淚痕，他伸手取下了她頭上的桃花銀簪，他將銀簪放入懷中沖她微微一笑揚起左手重重地拍了下去，馬嘶嘯而去，將她的聲音淹沒。

“不！”桃枝回頭，看著那插著羽箭的聲影在黑影中跳躍著，與黑影糾纏著，即將被淹沒，她的淚模糊了雙眼再也看不清。

“常平，我不準你死，我不準你死。”桃枝哽咽著，竟然調轉馬頭沖了回去，她的愛竟是這樣勇猛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