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死鋤奸
- 峨眉
- 于鐵成·又見青山
- 3796字
- 2009-04-03 18:10:55
李長風心中極是感動,但心念也愈發堅定,他艱難地搖了搖頭道:“多謝各位弟兄伙的好意……你們不必擔心……老子見了那閹狗還有話說,總不能平白無故任由他隨意陷害……”
高遠翔皺了皺眉又勸道:“大哥,你聽我說……”
李長風不待他說完,接道:“好兄弟,你放心……為兄自有法子,這么多年,為兄何時騙過你們?”
高遠翔皺眉看了李長風半晌,然后才一跺腳回頭低吼道:“你們幾個快弄副擔架來,咱們一同回城去見副將大人,絕不能讓閹狗得逞!”
此時副將官署大堂之上早已燈火通明,千總以上將士全部聚集于此,大多面有憤慨之色,惟有那監軍嚴年鶴在地上邊轉著圈子邊咒罵著。
浙江副將吳惟忠端坐案后,面沉如水,默然不語。可笑那嚴年鶴竟說李長風通敵。李長風是何等樣人,恐怕無人比自己更了然于胸,那是一條真正的好漢!但這條閹狗卻不好對付,此人雖不過是一名司禮監的走狗,但身為監軍,又有專折上書秘報軍務的權柄。朝中一些大佬這些年對戚家軍也是猜忌日重,自古以來以將領命名的軍隊什么時候都難以取信于朝廷,再忠又如何?當年那岳家軍何等威風,又何等忠誠!可岳武穆還是被冤殺在風波亭!這些年若不是為了苦苦保住戚家軍的香火,以便固守海岸抗擊倭寇,自己恐怕早以一刀將這閹狗砍成兩段!但是,自己生死禍福不重要,保住戚家軍不散,守住海岸線抗敵才是根本。李長風不能回來,等著他的必定是一條死路。
吳惟忠心中苦笑了一下,捉拿李長風的將令是自己親自下的,為的就是不讓嚴年鶴先下手。只有自己搶先一步,才能派出自己想要派的人。給游擊高遠翔下令前去“捉拿李長風”時,他并沒有對高遠翔多說一句話,但他相信小高知道該怎么做,此人有勇有謀,又是李長風的結義兄弟,兩個人是死人堆里殺出來的友情,真正的生死之交,應該不會出什么問題。
吳惟忠心道:“長風,這是我唯一能幫你的了,千萬別回來,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堂中的牛油巨燭已燒至過半,外面又開始飄起雨來。
那嚴年鶴咒罵得累了,終于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歇息。
吳惟忠心中哼了一下,這個殺才,適才那刺耳的公鴨嗓吵得自己腦仁發疼,看著這死人妖那令人厭惡的嘴臉,自己幾乎忍不住想上前一刀捅了他!現在總算安靜了,但愿這份安靜能保持得久一點吧。
吳惟忠閉上眼睛假寐起來,但只是轉眼的工夫便聽得大堂外一陣大亂,接著千總劉正快步走進躬身道:“稟監軍、副將大人,高將軍把李將軍帶回來了。”
吳惟忠當即愣住,怎會如此?小高你個混蛋,難道還沒明白本將派你出去的原因嗎?
那嚴年鶴正癱坐在椅子上,聞言當即躥起狂笑道:“啊哈,好哇小兔崽子,快把他帶來,快把他帶來,等等,先搜一搜這個姓李的,千萬別再讓他藏了刀子上來。”
劉正抬頭看了看吳惟忠,吳惟忠此時已是心沉谷底,無奈地揮了揮手道:“搜一搜,就帶他上來吧。”
劉正施了一禮,便退到了堂外,可當他搜查李長風時,卻發現他左袖中還攏著一把峨眉刺。李長風輕輕一笑,緩緩搖了搖頭。
劉正微微一楞,他是李長風的屬下,追隨多年,習慣性地不再多言,只是替李長風掩了掩蓋在身上的被角,便一拱手退到了一旁,目送著兩名士卒便將李長風抬進了大堂去。
當見到已是奄奄一息的李長風時,堂上眾人立時驚駭,紛紛聚攏了過來,可他們正要去查看李長風的傷勢時,卻聽到有人連續拍擊著案頭,眾將吃了一驚,莫非副將大人震怒?
軍中規矩大,眾將不敢造次,紛紛退回原處站立,這才發現,那拍案之人并非吳惟忠,而是監軍嚴年鶴,這閹狗見人群散開后,站起身來,陰笑著邁著鴨步就走上前去。
他走到李長風身邊,竟伸出腳去踏住了李長風的胸膛,狂笑道:“小兔崽子,你不是挺有種的嘛,跑啊,你給咱家接著跑啊?”
眾將見此情形,無比悲憤異常,有些年輕氣盛的早已經將手按住刀柄,便想沖出,老成些的則含淚攔阻,高遠翔更是拼命地要往前去,被兩名同袍死死地抱住。十幾名錦衣衛見此也極為緊張,不由得都把刀柄攥得手心出汗,生怕一個不對眾人就要殺將上來。
吳惟忠憤怒地大聲道:“監軍,士可殺不可辱,請你回座!眼下是什么情況,誰都不明,總不能就聽信監軍一面之詞吧?能否就由將他交與本將調查?”
那嚴年鶴哼哼了一聲,把腳收了回來,回過頭來,看輕蔑地笑了笑道:“吳大將軍,李長風涉嫌勾結倭寇,這是重大的軍情,咱家一定要上報廠公,請皇上定奪,這小子也就成了欽犯,恐怕交給你不大合適了吧?怎么,難道你還想越權袒護于他嗎?”
吳惟忠怒道:“監軍此言差矣,李長風乃是本將部屬,何況此事尚未明了,吳某難道無權過問么?監軍如何就不能等本將先行詢問呢,倘若他真是犯下了監軍所言之罪,該殺就殺,本將絕不包容!”
他這一番話說得嚴厲異常,但卻也大有講究,為李長風開脫之意也甚是明顯。
那嚴年鶴哪里不肯就范,冷哼一聲道:“將士通敵,便是監軍該管的事,還有吳將軍你說什么他犯了咱家所言之罪,難不成你是想說咱家有意陷害他不成?咱家雖只是皇上家的一個奴才,可也是欽點的監軍,吳將軍一味袒護部下,眼中可還有王法?”
吳惟忠強壓住怒火道:“監軍多心了,吳某并沒有指責監軍的意思,但此事……”
不料他話剛說了一半那嚴年鶴就一甩袖子道:“好了好了,快叫你的人都退下,都快走,咱家要審問他的話事涉機密,你們最好都給咱家回避著。”
看來這閹狗已經打定主意,要害死長風,吳惟忠雙目噴火,心中激蕩,幾乎就要拔劍和那嚴年鶴翻臉,但聽躺在地上的李長風微弱地喚道:“副將大人,末將什么都明白,您不要再說了……嚴監軍,你答應饒小人一命,小人就告訴您那匣子現在何處……附耳過來……小人只能說與您一人知曉……”
眾將在一旁聽得此言,不由得紛紛暗中嘆氣,真的是千古艱難唯一死嗎?有的人心中還恨道:“枉我還想拼命救護于你,沒想到竟也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
那嚴年鶴聽了這話卻喜形于色,也顧不上許多,趕忙彎腰問道:“你快說,那匣子在哪?只要你說了,咱家或許可以饒你不死!”
“小人……就把它藏在……藏在……”李長風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說到最后,已經細不可聞。
嚴年鶴大急,也再顧不上許多,趕緊趴了下去伏在李長風的胸口追問道:“究竟藏在哪兒,你他娘的快給咱家說呀!”
就在這時,李長風從袖中悄悄摸出了峨眉刺,然后運足了最后一點點力氣直刺向那嚴年鶴的胸膛,一擊而中!
只聽鐺的一聲響,接著嚴年鶴那肥大的身軀就被這峨眉刺頂得直挺挺摔了開去,原來他竟然在外衣內套了件帶有護心鏡的軟甲,李長風拼死一擊,竟然功虧一簣!
峨眉刺擊出,李長風最后一點真氣也在這一瞬間完全消耗盡了,眼見刺殺不成,他目瞪欲裂,用盡全身的氣力高聲怒罵道:“閹狗,你才是奸細,你這勾結倭寇的賊子……老子恨不生食汝肉,恨不生食汝肉……”
隨著聲音漸啞,李長風也終于圓睜著雙眼咽下了最后的一絲氣息。
那嚴年鶴此時早已被嚇得面無人色,窩在角落里渾身發抖,但見李長風不動了后,又蹦起來叫道:“好啊,竟……竟敢行刺本監軍,真是造反了,造反了,來人,快來人,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把他那只手也給咱家剁下來。”
此時站在一旁的高遠翔終于用力掙脫了同袍的阻攔,搶步而出,伸手抽出腰間的長刀喝道:“大哥啊,小弟后悔啊,為什么要帶你回來!看小弟取這閹狗的頭來祭你英靈!”
說罷,他便直奔那嚴年鶴而去。
嚴年鶴被嚇得全身血都凝固了,之前的囂張氣焰一絲也不見了,戰戰兢兢地爬起身來想要逃跑,卻兩腿打戰不能挪步。
那些錦衣衛拔出刀來,想要上前救護,卻被眾將逼住。幾名自知適才誤會了李長風的年輕將領連眼珠子都紅了,看那架勢假如錦衣衛稍有異動,他們就要大開殺戒。
幾名錦衣衛面面相覷,終于把刀退回刀鞘,退到一旁再也不語。
高遠翔此時已經一把揪住嚴年鶴的衣領,回手便是一刀!
吳惟忠耳旁還回響著李長風臨終前的話,他急叫道:“小高,且莫動手,此人可能通敵……”但話音未落,嚴年鶴的腦袋已經滾落當場,污血噴了高遠翔一身一臉。
高遠翔也不去擦拭,在李長風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輕輕地道:“大哥,當年小弟孤軍中伏,身中七箭,是你單槍匹馬三沖敵陣,把小弟從鬼門關前搶回來的……”
喃喃地說到這里,他仰面大吼一聲,狂笑道,“大哥啊!你有這樣的心思,為什么不跟小弟說啊!哈哈哈哈,今天這日子不錯,就讓小弟陪你去陰曹地府,我們生生死死,都要做兄弟!”
這話一出,吳惟忠和眾將暗叫不好,忙一股腦地沖上前來,但卻已來不及了。
那高遠翔人稱“閃電刀”,手法之快全軍聞名,這一回,他的快刀對準的是自己的脖子。
此刻,一道閃電長長地劃破了夜空,大雨又一次瓢潑而下,錦衣衛們全都驚呆了,紛紛都把身子縮了起來。吳惟忠與眾將木頭一般地站在那里,個個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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