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想和樊正談談，他媽媽的所作所為，他也應該勸勸，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艾萍仍舊放不下心。

“你不放心的話，就去談談，不過要注意方式……”

“我當然會注意方式的，我可不像他媽一樣……”后面是略帶輕蔑的低哼，凌樂山笑了，“知道你是做教育的，好了，這些可以睡了吧，天快亮了！”

樊正踏進岳父的書房的時候，心里是忐忑不安的。早餐后艾萍單獨叫住了他，要了解一下他們以后的打算。岳母的態度雖然溫和，可是樊正知道，這溫和的外表下有著并不遜于自己母親的厲害。

了解的過程其實是一堂如何處理好婆媳關系的課程。這堂課的氣氛無疑是和風細雨的，教師也是循循善誘的，還有很多資料，都是報刊雜志上剪下來的，厚厚一疊，可見艾萍下了不少功夫。

教育從詢問開始。

“你和你媽媽之間的親情，那是天然的，骨血相連，可是燕子不一樣，她和你媽媽的感情，是靠后天培養的，稍有不慎，就會崩潰，如果這樣，也會影響你們的感情，你也不想這樣吧？”

樊正點點頭。

“好的丈夫和兒子，應該充當婆媳之間的潤滑劑。有矛盾主動參與化解，而不是置身事外。應該以自己的小家庭為主，可以孝順父母，可以回報父母的辛苦，但是伴侶之間的親密是最重要的。可以參考這個專家提倡的‘強權加胡羅卜政策’，也就是對母親在物質上充分滿足，精神上加以關懷，但涉及到以上夫妻事務問題，則是勸導母親……”

不能不說，這些話相當有道理，樊正聽著也有些微微的慚愧。

“這些資料都是專家的意見，對怎樣處理好家庭關系很有幫助，有空的時候你多看看，也可以讓家里人也都學學……”

最后這句話，則是話中有話了。

樊正心內苦笑，臉上還不得不裝出笑臉，連連點頭，“我會仔細看！”這樣的夾心餅的日子，什么時候才到頭呢？樊正陷入了空前的煩惱。而且最大的煩惱就在眼前，目前寧靜，是一個出差的借口在維持，可是能出一輩子的差嗎？

一個星期后，殷淑秀在電話里問了，“阿正，什么時候回來？這次出差怎么這么久，奶奶整天念叨你呢？”

“還有一點善后工作，不能肯定！”

這個出差的善后工作，實在太讓人頭疼了，何況旁邊還有雙敏銳的眼睛盯著他看：“你為什么嘆氣？”

“我嘆氣了？”他莫名其妙。

“昨天晚上你一共嘆了三次氣，今天早上嘆了兩次氣。”她肯定道。

“說吧，你們家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她平靜道。

樊正不得不部分坦白：“我想，這幾天回去看看……”

他原以為會有一場暴風雨，至少也是冷戰，或者這幾天睡大床那頭去，沒想到凌燕嘆了一口氣：“去吧。”

再怎么可惡，那始終是他媽，難道她能夠斷絕他的母子關系？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攤上了這樣的婆婆了！香帥對這個問題支招：表現得大度一點，通情達理，不要阻礙他和家里的來往，這樣的話，讓他心存感激，主動權就會握著你的手里！

果然樊正感激抱住她，“老婆，還是你最好！”

“唔，我不舒服……”她推開他，飛快下床跑進衛生間去了。

女人，還是小氣的，嘴里說著寬宏大量的話，心里還是耿耿于懷。不過只要她沒有反對，就好！樊正想。

安撫了老婆這頭，樊正在這天中午打電話回去，“媽，我下午回家！”

“阿正啊，你總算回來了，媽媽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我懷疑你妹妹，咳……”殷淑秀忽的又止住話，“她來了，等你回來我再詳細和你說。”她換了一個腔調，“阿正啊，你幾點的飛機，什么時間到家啊？”

什么重要的事？樊正聽得一頭霧水。

電話這邊，殷淑秀笑著宣布：“阿正今天下午就回來了！”

“今天下午幾點？我趕緊的去買蜜柚，阿正最喜歡吃蜜柚了！“樊老太太笑開了花。

“媽，今晚有個同學約我，我不在家里吃飯了！”樊秀很自然和她打招呼，一邊往外走。

“又是同學，這段時間你的同學很愛約你啊？”殷淑秀追到門口問，“誰約你，你們去哪里玩？

“媽你真是，我的同學，告訴你是誰你還認識？問得這么詳細？”樊秀頭也不回，踩著高跟鞋篤篤篤走了。

“不認識？哼！”殷淑秀冷冷哼了一聲，回頭就鉆進樊秀房間，上上下下仔細搜找，老太太跟著進來，莫名其妙看她翻找半天，終于忍不住問：“你在秀秀屋子里找什么？”

“你別管！”殷淑秀拉開抽屜，想想，又打開衣櫥。

“我說你到底找什么，亂翻孩子東西，像個特務……”老太太盯著她問。

“我懷疑秀秀和吳明銘那個癩蛤蟆還有來往……看，這是什么？”殷淑秀忽然爆發出一陣驚呼，從衣櫥的抽屜里找出一張卡片，大聲念：“從今天起，我要每天送玫瑰給你，給我心中的最愛，明銘……啊，呸，這個不要臉的！”她鐵青了臉，接連找出一堆卡片來了，挨著念：“一朵，你是我的唯一，呸，不要臉……”

“兩朵，有情有義……呸，這個癩蛤蟆！”

“三朵，我愛你……呸，該死的癩蛤蟆……”

“四朵，事事如意，山盟海誓……我呸呸呸……”

殷淑秀暴怒了。

“什么卡片，什么時候的事？哎唷你看看這日期……秀秀真的一直和那個人來往呢！”樊老太太撿起地上的卡片，一張張翻看，“呸呸，這些話，花言巧語，那個人從哪里想了這個騙我們秀秀啊……”

“什么人，那個癩蛤蟆！”殷淑秀跳著腳一頓亂踩，“不要臉的東西，給臉不要臉！膽敢這樣花言巧語勾引我女兒……老娘一定要打上門去，讓他知道我的厲害……”她氣得發抖，胡亂抓了幾張去找樊德銀，“你看看，你看看，你女兒背著我們做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