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慕覺得自己枉為男兒,竟將遼城興衰系在自己妹妹的身上,讓她吃了這么多苦,心里裝了這么多委屈,一時間自責不已。
而將這些事都向趙安慕傾訴之后,趙安彤反而覺得輕松了許多,終于不用自己一個人扛著這些秘密,終于可以有一個人聽自己訴說,趙安彤心中寬慰了許多。
“哥,此事不必回去告訴爹娘,免得他們擔心,我既然走了這條路,就一定要走到底,只要能興我遼城,我做這些,都是開心的。”
“彤兒,你……”
“哥,不用再說了,我沒事,真的,我心中沒有他念,只一心興遼城,這也沒什么不好的。先跟我說說前線戰事的情況吧!”
趙安慕本欲再說,卻拗不過趙安彤,又怕說多了又惹她傷心,無奈開始跟她說起了前線的戰事。
“呂騎封將軍果然寶刀未老,有他做我遼城主將,何愁天下不能歸一?”趙安彤聽到戰事進展順利,呂騎封帶領遼城大軍勢如破竹所向披靡,不由感慨。
“呂騎封的確是我遼城不可多得的大將,不過此次之所以能這么順利,除了呂騎封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上次城……”趙安慕本想說“城主”,可轉念又想到了他讓趙安彤受的委屈,改口道:“丁遠承給的我那份休華國的兵力布防圖,如果沒有那圖,我們也不會這么輕松地找到易城的破綻,那么有針對性地配置我們的戰力。能拿到如此詳盡的布防圖,倒也算他有些本事。”
趙安彤想到了剛得了那布防圖的時候和丁遠承在一起激動的場景,嘆了口氣,苦笑道:“是啊,當日得了那布防圖,還一起喝酒來著……”
趙安慕怕她想起那些往事,又傷感難過,正想說個別的話題,見趙安彤突然站了起來,皺著眉頭喃喃道:“布防圖,布防圖,布防圖……”
“怎么了,彤兒,那布防圖有什么問題嗎?”
趙安彤沒回答,像是在思考著什么,過了一會兒,道:“難道是她?”
趙安慕不解,上前拉著趙安彤,道:“彤兒,沒事吧?”
趙安彤抬起頭,道:“哥,我有急事,要出宮一趟!”
說完忙喚冰兒,待冰兒進來,道:“快給我準備一套便裝,幫我更衣,我要出宮!”
冰兒雖不知道城主妃為何急匆匆地要出宮,但還是趕緊去找衣服,趙安彤對趙安慕道:“哥,你先回和靜閣,等我回來再找你!”說完轉身就要往寢殿去換衣服,卻被趙安慕拉住道:“這么急著出宮做什么?”
“我回來再跟你解釋。”說完趙安彤轉身去了寢殿。
待趙安彤換好衣服從寢殿出來,卻看到趙安慕還沒有走,而是迎上來道:“彤兒,不管你要去哪,我都得跟你一起去,我不能再讓你受一點委屈了!”
趙安彤聽了,忍著眼淚沒有掉下來,點了點頭,讓趙安慕和她一起出了宮。
下了天涼山,趙安彤直奔福云居而去。
說到了那布防圖,趙安彤自然想到丁遠承告訴她,這圖是夏千何做出來的,當時她還欽佩夏千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竟然拿到了整個休華國的布防圖。可想到夏千何,趙安彤突然想到了丁遠承信中說的那位仙子,之前一直沒有理解那個所謂的仙子究竟是何意,可認識夏千何以來,她曾經的浮生樓,她的種種神秘,丁遠承說他與夏千何已經相識很久很久,都讓趙安彤覺得會不會夏千何就是那個仙子,于是趙安彤按捺不住地想要去找夏千何問個清楚。
站在熙熙攘攘地福云居門前,趙安彤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小二熱情地迎了上來,要給她找個位子,卻聽趙安彤道:“我找你們掌柜。”
小二一聽,倒是很有禮貌地道:“這位小姐是頭一回來我們福云居吧,我們掌柜不見客的,您有什么吩咐,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趙安彤道:“去跟你們掌柜說,有故人來探望,她會見的。”
小二有些為難,掌柜最不喜見外人,僅憑這一句話就去驚擾掌柜,實在有些不妥,正糾結著,突然一人走了過來,沖著趙安彤道:“郡……小姐,您怎么在這里?”那人又往趙安彤身后一看,又道:“少爺也在?”
趙安彤一看,竟是艾云。自從送回了淺雨,艾云和艾宵就辭別了趙安彤,離開了泰安宮,沒想到竟再這里見到了。
艾云對那小二道:“你下去吧,這里我來。”
小二巴不得有人接手,趕緊走開了。
艾云小聲道:“郡主和少主怎么會在這里?”
趙安彤道:“我來找夏千何。”
艾云先是楞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笑臉,道:“那二位請隨我來吧!”
三人上了二樓,艾云在最里面的一個房間前停了下來,敲了敲門,只聽里面道:“進來吧!”三人進了屋子,夏千何正笑盈盈地看著他們,道:“真是貴客,憬城的城主妃和遼城的少主同時駕到,真是令小店蓬蓽生輝。”
趙安彤沒講什么客套,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坐了下來。
夏千何讓艾云去泡兩杯茶來,艾云退了出去。
趙安彤道:“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夏千何笑了笑,不置可否。
趙安彤繼續道:“今日我來,只是想和你求證幾件事情,希望你能解我心頭之惑。”
“說來聽聽。”
趙安彤思索了半天,道:“是你讓艾云、艾宵將淺雨帶進泰安宮的?”
夏千何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
“那也是你讓丁霜去跟我說那所謂的定數?”
夏千何想了想,道:“應該算是。”
趙安彤欲言又止,沉默了一會兒,道:“十多年前,我病入膏肓的時候,那丹藥,是你煉制好了交給丁霜的?”
夏千何卻笑了起來,道:“你是想謝我嗎?”
在福云居意外地見到了艾云,讓趙安彤猜到了艾云是受夏千何之命接淺雨入泰安宮,那提起定數之說的丁霜,自然就也是和夏千何一起的,又想到以丁霜的身份,卻只是丁遠承的侍衛之一,可夏千何與丁遠承的關系,卻非同尋常,趙安彤大膽猜測,夏千何就是丁霜口中的宗主,聽夏千何這樣說,無疑就是承認了,只是趙安彤自然沒心思和夏千何說笑,道:“謝是一定要謝的,沒有你的丹藥,就沒有我的今天,大恩日后定當相報,只是今日,卻還想問問宗主,是不是十多年前,我就已經是你和他這盤棋上那枚不起眼的棋子?”
“他?你說遠承嗎?”夏千何似乎只是自言自語,說完低下了頭,并沒有看趙安彤。
艾云進來送了茶,又退了出去。
夏千何抬起頭,道:“這是他的棋,我從來都沒想要和他一起下這盤棋。”言語里似乎有些無奈和憂傷。
“不過丁霜求我為你煉丹的事,倒真的和他沒關系,這是丁霜和她那徒弟的緣分,也是你自己的造化。只不過,他想要一統云洮大陸,卻執著地說這天下一定要給你,所以才想起了十多年前和你的這層關系,也算是,水到渠成。”
總算知道了丁遠承并非是從十年前開始算計,趙安彤心里或多或少地有了一點安慰,道:“為什么他一定要將這天下給我?”
夏千何正了正身,搓了搓雙手,道:“好久沒做這樣的事了呢!都忘記自己有這個本事了,你又要欠我一次了!”說完伸手握住了趙安彤的手,這二樓的房間、福云居、天涼山統統變淡,慢慢消失,趙安彤的眼前瞬間變幻了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