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雁秋坐在銅鏡前,揭下面紗直視著鏡子里那張面孔,伸手撫摸著左臉的傷疤,似是還能感受到當初受傷后疼痛般又縮回了手。
梳妝臺上的那盒雪膚粉依然靜靜地躺在那里,如果能讓她一直保持著原來的容貌,哪怕臉部遭到反噬又怎么樣,清夢齋的齋主應當是有法子的,倘若沒有,她也認了。
總好過如今眼睜睜地看著天衡和別的女人親密,她只希望這輩子能有一個對她全心全意的夫君,哪怕讓她的這輩子變得短暫她也情愿。
晚上楚雁秋吩咐翠兒請了個大夫像模像樣地過來診治了一番后便歇下了,這一晚她一人睡得很好,聽翠兒說天衡被她拒絕探望后,臉色有些不好,一個人就睡在了書房,不過她相信等到明天,她與天衡的感情一定會恢復如初。
第二天早上,楚雁秋嫁入楊家來第一次去往主廳和眾人一起吃早膳,從她的院落出來后,一路的下人皆是驚嘆不已。
“沒想到我們家夫人竟長得如此標志。”
“聽說昨天夫人娘家替她尋了個神醫治臉,沒想到那個神醫真的這么厲害。”
回廊處,她正巧碰見了與從書房出來也要去往主廳的楊天衡,楊天衡看見楚雁秋臉上已經沒有帶著面紗,整張臉還是和從前一樣,甚至皮膚比從前還要顯得細膩光滑,不由驚喜地抓住楚雁秋的雙手,“雁秋,你、你的臉···”
楚雁秋臉微微一紅,低下頭掙脫開被楊天衡抓著的手,“你這是做什么?莫讓下人們看了笑話。”
楚雁秋本就是個面容清麗淡雅的女子,現在白皙的臉龐上泛著陣陣的紅暈,竟有種說不出的風情與嫵媚。
楊天衡將楚雁秋的腰環抱著繞了好幾圈才放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雁秋,你的臉能好起來我真的是太高興了。”
楊家人在見到楚雁秋后也都是一個個笑得合不攏嘴,她心里其實是明白的,畢竟身為楊家的長媳,容顏受損的女子自是會使他們在人后被非議,只是她與天衡是自小就訂的娃娃親,兩人的感情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當初因為臉上受了傷而退婚,那必定是會被人所不齒的。
之前她一直只在她的院落里用膳,也算是免去了與他們相處時的異樣目光。
現在她的容貌已恢復如初,在眾人都紛紛為她高興的時候,她裝作無意地掃了楊喜珠一眼,果然看到了楊喜珠眼中那一絲嫉恨的目光。
楚雁秋的心里不知為何此時卻覺得有些痛快,以前她總討厭在人前引人注目,覺得人都是虛偽的,慣會風使舵,但是眼下楊家人都將目光話題都放在她身上,而楊喜珠明明眼里就是透著對她的不快,卻也不得不迎合著其他人來夸獎她。
想到這里,她彎起的嘴角笑得更加的明艷動人。
花園里,天衡從袖中掏出了一個錦盒遞給了楚雁秋,“你打開看看,這是我昨日去外面辦事時,順道買回的,不知你喜不喜歡。”
“你送的東西我都喜歡。”楚雁秋笑著打開了盒子,卻在看到里面的物品后表情閃過一絲訝異。
楊天衡緊張地看著楚雁秋,“怎么了?是不喜歡嗎?”
盒子里正是她昨日瞧見的天衡送給喜珠的那只玉鐲,雖然當時離的有些距離,但是這雞血玉手鐲還是很好辨認的,況且雞血玉手鐲本屬珍品,平常能尋得一只已是難得。
只是這鐲子,她昨日親眼見著他是將玉鐲給了楊喜珠的,何故現在又會轉贈給她?
怕天衡發現了她的異常,解釋道:“這只雞血玉手鐲可是難得尋見的珍品,我當然是喜歡的。”
楊天衡笑得一臉寵溺溫柔,“這只玉鐲確是我好不容易尋著的,但是能博得娘子一笑,便是什么都值了。”
楚雁秋佯裝不悅,“你就愛撿些好聽的話來哄騙我聽。”
“豈敢豈敢,我楊天衡無論如何也是不敢欺騙娘子大人的。”說著,他退后了幾步,舉起手學著戲曲里的對楚雁秋做了個大揖。
楚雁秋用手帕遮著嘴嗤嗤發笑。
楊天衡將盒子里的玉鐲取出,給楚雁秋戴在了她的右手手腕上,看著她白皙嫩滑的肌膚配上這殷紅的雞血玉手鐲,美得讓他呼吸都感覺一滯,他不由環抱住楚雁秋,頭靠近在她耳邊呼出淡淡灼熱的氣息,“娘子,昨夜被你冷落在書房里,讓我一人輾轉反側,孤枕難眠,現下是否該好好補償我了?”
楚雁秋整個臉瞬間變得通紅,感覺就像發熱般,她連忙推開了楊天衡,嬌嗔地看著他,作勢要將手中的鐲子取下,“好哇,果真真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楊天衡見狀忙制止住了她的手,“別、別,娘子戴著這鐲子最是好看,若娘子將這鐲子取下,恐怕天下間就再也沒有能襯得上它的人了。”
楚雁秋聽了這話內心自是歡喜的緊,世間上最動聽的話莫過于喜歡的人對自己說的情話吧,她終是紅著臉滿足了楊天衡。
這樣幸福的日子讓楚雁秋有時回想起來,都恍若在夢中般,甜蜜而又美好,就跟她一直憧憬著的嫁與天衡后的生活一樣,甚至比她曾經所憧憬的更加美滿。
雖然心里一直有擔心著清夢齋齋主所說的反噬,但是一連用了幾日,卸了妝后臉上也并沒有什么奇怪的變化,便慢慢沒有那么在意了。
直到某天的早晨,當楚雁秋卸下臉上的粉脂后,正想如往常般繼續抹上雪膚粉,卻在銅鏡中看到她原本在左臉上的疤痕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塊黑斑,見著比往日臉上有疤痕的樣子看著更加丑陋,宛如夜叉。
她不由驚呼了一聲,翠兒聽到聲音連忙走了進來,卻在看到自家小姐的臉上居然有這么大塊黑斑的樣子,也是嚇了一跳。
饒是楚雁秋已經反應了過來,她趕緊捂住了翠兒的嘴,怕她接著嚷嚷的話會引來其他下人進來看到。
她使了個眼色,讓翠兒先把房門給關上。
翠兒關好門后,已是控制不住地小聲啜泣道:“小姐,如果郎君知道了該怎么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