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無數月中開，五彩祥云饒絳臺。墮地忽驚星彩散，飛空選作雨聲來……

寒冬時節正是辭舊迎新之即，一圈圈煙花在夜空之上綻放，綻放。點綴了夜色的同時，也是承載了人們對新年的祈福……

“看，那邊好漂亮啊！”

“那是孔明燈呢。”

“孔明燈？那是什么呀？”

……

看著身前兩個女子歡快地交談，邢善臉上也流露一種歡愉的情愫，被煙花照映的通紅——這就是山下的新年吧，果真很熱鬧。

軼莫姬余毒未盡，邢善當然是不愿她出來走動的。但終究不忍心拒絕那難得嬌喘可人的撒嬌模樣，不忍心切斷軼莫姬心中對爆竹聲聲的好奇……

“大哥，那孔明燈不應該是元宵時節才放啊？”

什么時候放孔明燈？這自然是人們的自由，正在思考該怎么向乾堽解釋呢，卻聽遠處傳來施家小妹的呼喊聲：

“嗨，你們快來這里啊，嗯……這個東西可好吃了呢！”

堆著一臉笑意，目送景怡怡將兩人帶著走向遠處，邢善卻是一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遠處一個叫賣煙花的小攤位，攤位上正站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

一襲深色衣著，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脫離袖口的小手來回地翻弄著眼前各種各樣的爆竹煙花——正在賣力叫喊的小販攤主顯然并沒有發現身側還有這么一女子存在。

“喜歡？”

或許因為對眼前煙花爆竹挑選得過于認真了，女子被這一猛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哆嗦。迅速鎮定，泥古不化的聲音正如一側靜靜流淌的河水：

“喜歡。”

“那我送你一捆兒。”

“如果你認為這樣就可以讓我失去殺你的決心，那么你錯了。”

“呵呵。”邢善輕聲發笑：“我們可以談談。”

……

兩人悄無聲息地出現，而后又蔫悄地離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小攤攤主還在賣力地叫喊，企圖讓自己的聲音蓋過天空炸響的煙花聲……

一彎小河在冬夜里靜靜地流淌，因為河中飄浮著各式各樣的花燈而變得五彩斑斕——正如河邊之上并肩站立的大多情侶、夫婦一樣，邢善和艾筎雪也這么站在河岸上，看著河中的花燈——宛如一對新婚沒多久的少年夫妻。

“你沒有買下煙花送我，這樣我更會殺你。”

好像沒有察覺到身前女子言語之中的冰冷，邢善深深地吸了口氣，清涼的寒風卷入胸腔，由來撫平了一番燥意：

“其實，我們之間并不存在什么深仇大恨。何至于一定兵刃相向呢？”

“不，我們之間的確有深仇大恨！”艾筎雪看著面前的小河，聲音同樣如小河：“當時我就是在這樣的小河里潛伏了一下午……可是啊，最終卻沒有如愿以償地殺掉太子妃，還被你刺了兩刀！”

聞言邢善蹲下身子，伸出手在河流中試了試：

“的確，水挺涼的。”

“水很涼，過一陣子就會忘記了。但刀疤，卻永遠會留下！”

“是嗎？你們冷月的醫療條件這么差？青衣衛里有可以祛除傷疤的藥，下次我……”正準備說著帶一點藥呢，對視上艾筎雪的雙眼，邢善由來悻悻地笑了：

“呵呵，那，不要就算了。”

所幸尷尬沒有讓邢善品嘗過多，河流上遠處飄來一盞牡丹花燈——牡丹在河面上自在流轉，然不想卻被雜草羈絆了，剛巧停在了邢善腳邊。

借著天空之上不時響徹光火，邢善依稀看得見上面寫有四個小楷——清閑自在。

牡丹象征著富貴——清閑自在牡丹花燈。

伸手扯掉擋在牡丹花燈路上的雜草，其得以繼續在河面之上慢慢遠行……慢慢地，消失在前方的黑暗里。

……

若是之前在如今夜晚下，想來邢善早已把刀相向！但是在經過紫臨城一別后，邢善的心底里卻是再也不愿意對這名女子出手——只因為一個人，察小偲。

“我欠一刀，記得那刀應該砍在左肩上吧？現在我還給你。”

一把精致地匕首陡然間在艾筎雪的手中出現，卻是沒有刺向邢善：“那一次，是我第一次參加刺殺行動！”

“第一次啊？呵呵，那還真是不好意思。”

“不過，刺殺太子妃是我自作主張的，嚴格意義上講，也可以說不是一次刺殺！”

正疑惑艾筎雪這幾句話到底是怎么一個意思的時候呢，只聽其繼續說道：

“但在紫臨城里，你卻又破壞了我的一次刺殺！”

殺手這一職業，邢善并沒有太多的了解。但是聽著艾筎雪這么說——自己好像還真是三番五次地搗亂——拿了人家的第一次，還又拿了人家的第二次。

遠處，熱火朝天婉若鬧市；近處；卻唯有這一彎小河靜溢無聲——河流之上靜靜地飄著艾筎雪的聲音：

“我決意在殺死你之前，不再接受任何刺殺任務！”

“這樣啊？”邢善說道：“那，要不別做殺手了吧。殺人啊，有什么好的……畢竟是女孩子嘛！”

“你看不起女人！”

艾筎雪突然溢滿寒意的聲音，讓邢善經不住一顫：

“不，不……”眼看越是交談，兩人關系越僵，邢善瞥頭自認為有趣地調侃：

“在你心里能有這么重要的位置，我是不是該感到很榮幸啊？”

……

“好吧，看樣子是沒得談了，再會……不過，我覺得你這一生估計是做不成殺手了。對了，都這么熟了，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艾筎雪。”

“艾筎雪？”

邢善眼光一冷，旋即再復變得溫潤。伸手從懷中摸出一樣器物，拋了過去：

“身上沒帶錢，那些煙花又太大了，所以……只能順手摸個小玩意了。就過年了，當時個新年禮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如果不喜歡就丟了吧……”

夜色漸漸加深，伴隨著各式各樣地小吃、各式各樣地表演、各式各樣地煙花……人們心中的興奮也在漸漸加深！

當然，新年一到又年長一歲，自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的……

遠處一個販賣煙花爆竹的攤位上，小攤販正破口叫罵：

“他娘的！晦氣，晦氣……一晚上的，沒賣幾文錢，這倒還少了一個！小孩子的套娃都有人偷！沒羞沒躁，就差那幾個銅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