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風暴過后，便是那久違的寧靜……山風雖不在，但卻不妨礙眾人心底戰戰發涼！

“你知道的，你輸了……便是輸掉了性命！”

“呵呵……”劉青田扶著毛驢堪堪站直身子，“前輩，終究是前輩！”

“可是，青田有一事不明，望請前輩解惑！”

“說。”

勝利者的姿態當然要有，軼千古淡淡地看著劉青田，淡淡地說道。

“前輩活這么久，真得值得嗎？”劉青田緊緊地盯著軼千古，一字一頓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軼千古聞言放聲大笑，笑聲肆無忌憚、響徹不絕——好像欲以把這兩百多年的情緒徹底揮灑一空……

“值得？何事值得，何事不值得？”

“前輩活這么久，看著后輩兒孫一代一代的死去，又死去……難道沒有一點傷感嗎？”

“傷感這東西有什么價值嗎？”軼千古一臉不屑地看著劉青田，回顧一周在場眾人，眼光再次來到劉青田身上：

“念及你年紀輕輕修至化靈不易，本想不欲殺你……不過，你這么問，等你活到我這個年紀，你也就懂了。有什么不值得，當然值得！”

“我軼千古現如今為什么能和你討論這個話題，雖然說這個話題很無趣！但是為什么我可以？”

軼千古抬頭看向一無是處的夜空，繼續道：“就是因為我還活著！如若我死了，還怎么和你討論這個無趣的值得不值得的問題呢？”

“呵呵……原來如此，晚輩受教了！”

“發跡于草莽之中，后來認識了朱明那小家伙，也就是你口中的‘明皇’……一直以來素問你劉青田算盡天下，可是……難道你沒算到自己這一場不會贏嗎？”

翻身騎上毛驢，旁若無人地伸出手自顧自地捻起那撮小胡須：

“實不相瞞……晚輩，算到了。”

“哦？算到了，卻還來送死……朱明那家伙能有你這愚忠，真是幸事！看來，這朱明奴人之道是有兩下子。”

“前輩，您錯了。”劉青田再次回到那一副掌控一切、鬼神莫測的神態當中：

“晚輩算到了自己不會贏您，可是卻沒有算到自己會死。”

“你什么意思！”軼千古突然冷起眼神！

“前輩既然愿意當中現身，那定然不會留有活口……想來按前輩的想法，在場的眾人都要死吧。”

不顧所有人驚訝的目光，顯然這一生，劉青田受過了太多這種目光。侃侃而談：

“可是晚輩算到了自己卻不會死……至于為何，恕晚輩也未能看透天機。”

劉青田話音剛落，軼千古臉色突然有了巨大的變化——和那去廁所，爽完之后發現自己沒帶紙的樣子一樣……

“是你！”

軼千古顫聲道。

隨著軼千古的話語響起，眾人循著其話音，找到了那個讓軼千古面色大變的原因！

風水二尊，凌雪山城的神話，無戀尊者——水無戀！

“軼族長。”

水無戀緩緩地從夜幕中走出，慢聲細語地說著：“好久不見。”

“哈，哈哈，哈哈哈哈……”

軼千古突然瘋癲似得大笑起來，“道門，道門？哈哈哈……好一個道門，好一個無戀尊者！”

“你這是趕盡殺絕！趕盡殺絕！”

“天地法則，世間至理……不允許有半點容情。”水無戀依舊那一副萬事不介懷，如沐春風里的模樣。

“天地法則？呵呵，哈哈哈……”大概因為笑得太過用力，不由來踉蹌了一下……“天地法則，那你怎么不去死！去死啊！”

“怎么不說話？不想死？哈哈哈……天地法則？狗屁的天地法則！”

“弱肉強食罷了！”

軼千古大聲叫喊著，好像唯有如此才能消除其五味雜陳的心理：“比不過你們道門，所以你們就要殺我，就是這么簡單……扯你嗎的天地法則，狗屁！你給我去死！”

猛然間，無邊的夜幕再一次閃耀起那無邊的火紅世界——邢善有感，這一次比剛剛那次來得猛烈的太多，太多……

“臨！”

水無戀口吐一字，聲音之輕，堪堪可聞。

道門九字真言！

每個道門子弟入門級的功法。

水無戀施展起來和魏無拙施展的，真是一天一地，讓人懷疑這不是同一術法。

隨著水無戀一字真言而出，無邊的火紅世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劃歸夜空——“臨”！正天地靈力！

“噗……”

光火消散后，軼千古倒在身前的血泊里……

“水無戀！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塵歸塵，土歸土……你又何必執著呢。”

“哈哈哈！”水無戀的那一臉淡泊可真是激怒軼千古的最好法門……

“我軼千古，早就料到會有今天……早就知道你水無戀的卑鄙手段，可是我還是低估了你的不要臉的程度！”

“是！我是拿著子孫的命來延續自己的命！但是那還不是因為你，因為你水無戀！”

“說什么來我夜鶯部族研究夜鶯泣淚，呵呵呵……還不是竊取我鳳脈之靈！如果不是拜你當年所賜，我怎么會殺害我自己的族人！”

川氐朵獰笑著看著一切的發展，轉臉看到一臉震驚的三位長老，心中不覺更加暢快！

“近年來，每一年我都要殺害后背上百數之眾，我身為先祖心里怎能好受？呵呵……正是因此接連二十年沒有能壯大夜鶯部族，才惹來吉圩耷的反我之心！”

“可是，如若不這樣，我還能怎么辦呢？鳳脈之靈被你竊取的大部分，已經不能夠為我提供生機……如果不這么做，我會死的！”

“當年我帶領全族遷徙至此……沒有我，夜鶯部族怎么在這世間生存下去？是我，是我軼千古帶領著夜鶯部族從一個小小的部族，壯大至今的！無愧于任何一個為我夜鶯部族而犧牲的兒郎！”

“呵呵……我早該想到了，早該想到了啊！在知道小五氈匈寫信給劉青田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你會來了……呵呵！”

“天地法則？這么多年我眼睜睜看著你們殺害了多少強者？二百五十年，一天地大劫？屁！”

“狗屁！狗屁的劫數，還不都是你們道門說了算！二百年前的觀之清前輩，一百五十年前的禾潳老祖，一百三十年前的觀寒卿，八十年前的無極書生……不都是被你們殺的！劫數，去******劫數！”

“來啊！殺了我吧！老子活了二百五十年，夠了！我倒要去底下看看你們道門還能猖獗到幾時？”

“哎……妄心不應起，唯有清凈了根本……你已入魔了。”

“魔？還說那么多廢話！動手吧！”

…………

…………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么別的緣故，邢善分明覺得軼千古臨死前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