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那僅存的一抹亮光在漸漸地被黑暗所吞噬……閃著幽光的箭羽在眾人心中愈發地駭人心魄……

大長老吉圩耷看了看四周的幾百箭羽，心里一下子冷了下來。

什么所謂的族長之位在這一刻瞬間都變得都不重要了……就連自己兒子的慘死相比于夜鶯部族，在這一刻也變得沒有絲毫可比性！

轉身看向老族長，吉圩耷希望他能一如往常一樣在關鍵時候挽救陷入危機的夜鶯部族！

如果自己等人今天全部都要死在這里，夜鶯部族以后落入圣猿族的川氐朵手中，自己真是成了部族的千古罪人。死后，怎么還有臉去見自己的兩個兒子。

“這么多年過去了……老二，我一直拿你當親弟弟看……為什么？”

老族長滿臉心寒地輕聲問道。

“拿我當親弟弟看？”二長老一張老臉扭曲著大笑，今晚大概是這幾十年來笑得最為開心的一晚：

“哈哈哈……是！你是拿我當親弟弟……呵呵，親弟弟？我承認！這樣吧，我給大家講一個故事怎么樣？”

沒有得到眾人的回應，但這不妨礙二長老川氐朵繼續自己的回憶世界：

“故事是這樣的。說有一個孩子，從小生活的無憂無慮，他傻傻地認為這個世界，就只有自己的小村子那么大。他每天最開心的事情，就是黃昏時候，蹲在村口大石頭上等待阿爹從樹林里回來。”

“阿爹會帶回來很多獵物，而阿母總會把那些獵物做成天底下最可口的美味……就這樣，孩子一天一天地長大著……可是，蒼天最為不得見，人間真情美好事！”

“這一天，村子里出現了一群人……然后，村子沒了，阿爹死了，阿母也死了……這個孩子他害怕，也很不解。于是，他決定這一次不聽阿母的話——從水缸里奮力地爬了出來，伸出小手拽著一個人的衣袖，天真希冀地問……”

“為什么？為什么要燒掉我的村子，為什么要……”

聽著川氐朵講述這么一個故事，吉圩耷眉頭漸漸擰在一起——夜鶯一族向來有祖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侵其村，必斷其根！

自祖上以來，部族之中就有這么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每個男孩子在舉行成年之禮時，都要先去經歷一番鮮血的洗禮！

而當年對圣猿族的侵占，正是自己和老族長的成年之禮！

縱觀夜鶯部族從一個小小部族到現在如今紅野山地一方大族的壯大之路，不外乎一條鋪滿著無數外族人鮮血的骷髏之路！

吉圩耷想不到，老族長身為一族之長竟然會犯下這種嚴重的低級錯誤！更甚還讓當年那個孩子爬到了長老之位！

…………

夜色漸深，川氐朵幽幽的聲音在假山巨石間來回穿梭著……聲音凄幽幽地，就像一葉孤舟之上嫠婦的嗚咽聲……也像被人打斷了狗腿的嗚嗚叫喚的狗崽子。

“后來，這個孩子來到了另一個地方……畢竟是個孩子啊，慢慢地……慢慢地……那個孩子忘記了村子被火焚燒之時自己心中的害怕，忘記了父母死之時自己心中的恐懼……他和別的孩子一樣快樂的成長著……”

“可是，孩子，總有一天會長大的，總有一天會想起這件事情的……”

“哎，是夜鶯部族的錯！”老族長嘆息著，“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難道對夜鶯部族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感情？”

川氐朵好像被這一句話觸動了逆鱗一樣，嗓門猛然間變得尖銳十足：

“我當然有感情！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我已經記不清多少年了！當初的孩子已經變成了老頭。老頭！你們知道嗎？你們不知道！你們知道，我這么多年過得多辛苦嗎？你們，不知道！”

“你們知道這么多年，我睡覺時被嚇醒過多少次嗎？那些族人都在向我索命！索命啊！他們一口口地吃我的肉，還邊向我的臉上吐唾沫！他們在罵我……在唾罵我啊！”

一陣撕心裂肺的宣泄之后往往是難得的平靜……“可是呢？我畢竟在夜鶯部族生活了幾十年啊……幾十年，誰能沒有感情呢？”

“我也曾經為了夜鶯部族的壯大，而拿著彎刀捅進一個又一個人的肚子里……我不舍得啊，我舍不得這個我為之奮斗了一輩子的夜鶯啊……”

“可是，眼看著鏡子里的我越來越蒼老，我等不了了……終于，我下定決心——不能再這么沉淪下去了……我知道，如果我再不動手，慢慢的我就會徹徹底底低淪為夜鶯部族的人，我會忘記仇恨的……”

“我已經忘記了那時村子的模樣，已經忘記了阿爹、阿母的模樣，已經忘記了太多太多……我不能在忘記我唯一剩下的仇恨！”

“我秘密地籌劃著，呵呵……這上天雖然眼睛是瞎的，但還不至于耳朵聾……終于，讓我逮到一個機會——吉圩耷竟然想著篡奪族長之位！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夜鶯滅亡的時候也該到了……”

看著二長老瘋癲的模樣，吉圩耷暗暗垂下了頭……

“今天，你們都將死在這里……明天，我就是夜鶯部族的族長！哦，不！不是夜鶯部族，是圣猿族！圣猿族的族長！”二長老癲狂地叫喊著：

“你們放心！我不會犯夜鶯部族以前曾經犯下的錯誤！我會親手殺了你們的兒女……斬草除根！我會讓圣猿族在我的手中無限壯大……圣猿族會成為紅野山地第一大族！嗷嗚~~”

“嗷嗚~~~~”

幾百之眾隨著二長老一同在夜色中仰頭低叫著……

知足者常樂！

但人，基本都是不知足的！

不知足的另一方面意味著就是進取——這會使得社會變的更加美好，使得學術變得更加深邃——讓人類始終裹藏著那顆不斷進取，不斷探究的赤子之心！

不過，事物都是兩面性的——也是這不知足，往往會壞掉一些事情！

正如那些原本的勝利者們！

在他們勝利的時候，他們不會滿足、知足于眼前的勝利——他們會想著要羞辱一番失敗者們！

好像唯有如此，才能滿足他們的心里！

夜長夢多，遲則有變啊！

人類總是不能吸取足夠的教訓。

在二長老和幾百之眾仰頭長嘯高歌著數十載的壓抑，高歌著即將到來的勝利，高歌著美好的未來的時候……在場天靈境的高手不約而同地，給出了統一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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