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許卿世是懶得吃晚飯的,學校里的肉油而膩,蔬菜要么焦要么生。
食堂里。
“小古,我想去找傲子,你先慢慢吃奧。”
“嗯”韓季古看他一眼。
得到他的同意,許卿世便飛也似的跑回寢室,可他并沒有回到自己的寢室,而是人一閃,溜進了對面寢室,隨著“吱呀”一聲,門被粗暴的推開,里面的床鋪上,祁傲一個人正咀嚼著薯片,瞪大眼睛,瞧著這入侵者。
“嘿嘿”許卿世猥瑣的一笑,一雙桃花眼微瞇,滿眼將要溢出的靈秀之氣竟很好的掩飾了猥瑣的氣息。
“怎么了?”祁傲遞出手里的薯片給他。
許卿世挑了一片,嘴里“咔嚓”嚼著,身體卻向祁傲那里俯下去。
這個人笑起來暖暖的,靠近了些,也能感覺到他身上透出的暖意。
“傲子,等會幫我個忙?好么?”
這是許卿世慣用的伎倆,壓低聲線,聲音磁性又魅惑,他相信眼前之人會招架不住。
果然,只見祁傲身體微微一震,緩緩開口,“什么?”
計劃通,許卿世在心底劃了一個大勾勾,便欣欣然起身。
“給!”
祁傲伸手接住許卿世拋來的盒子。
“中秋快樂。”
許卿世仍是滿眼笑意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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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不重不輕,卻打斷了一屋子談笑正歡的人。輕掩的門被推開,祁傲探了半個頭進去,語氣溫和,“汪言在嘛?有人找。”
半晌,出來一個人,一件雪白襯衫,黑色短褲。簡簡單單,眼睫頗長,一雙眸,似黑珍珠那般,一轉,便是一汪洋。正是汪言。也是許卿世早上在食堂外想看上一眼的人。
祁傲向他指了指一旁幾步外的許卿世,便自覺的默默后退。
許卿世上前一步,向汪言遞出手里暗紅色底紋的小盒子。
“這是什么?”汪言的聲音淡淡的,像水一樣過處無痕。
“月餅”許卿世回答他,眼神卻灰溜溜瞟向別處。
呵,一遇到汪言就老實了。祁傲在一旁冷眼看著,默默的想。
汪言很明顯是愣了愣,沒有想到這人會來找自己,猶豫了幾秒,還是接過了那盒子。
“謝謝,我會吃的。”汪言看了看許卿世,淡淡一笑。
祁傲卻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他,他看到許卿世這個厚臉皮厚的被老師罵的家伙,竟然臉上泛起一層紅暈,什么情況?撞鬼了嗎?!
當事者確實害羞了。
許卿世低著頭,剛剛給汪言盒子時,手指尖觸碰到手指尖,就像過了電一樣,他的心猛地狂跳起來,“咚,咚”有力又急促。
“那、那個,我馬上要上課了,先走了。”許卿世胡亂編著,其實離上課還有一會兒。
“恩”汪言盯著許卿世,點了點頭。
然后某人就拉著祁傲,逃也似的離開,一口氣跑到樓底。
月光撒了下來,給宿舍樓鍍上一層金輝,暖暖的感覺油然而生。
祁傲看著臉頰微紅的許卿世,覺得奇怪,便問了他幾句,許卿世只回復著“嗯嗯”
算了。
祁傲順著許卿世眼睛盯著的方向看向宿舍樓的某個窗戶,是汪言住的寢室。
“呵”這一聲倒不是嘲笑,而是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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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中秋節,也是古人俗稱的拜月節。
寢室樓底,離集合上晚自習的時間還有一會兒。
對著斜斜的明月,許卿世拍拍軍綠色的寬敞衣袖,面朝天,一作揖。
“卿世向您求一人,愿年年可同拜月。”
許卿世的聲音很小,祁傲坐在樓梯口的臺階上,看著他做些令人不解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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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教室略吵,許卿世坐在最后一排,無聊的在白紙上寫寫畫畫,一聲輕咳傳進耳中。他面不改色的翻開桌上一本數學練習題,裝模作樣的扶額。
班主任老單從許卿世身邊的窗戶探出頭來,“你們啊,知不道知道馬上就要高考了......還吵個屁啊!”最后一句陡然增高音量,嚇得許卿世虎軀一震。
一瞬,教室鴉雀無聲。
語畢,老單用中指敲了敲許卿世的頭,不痛。他抬頭看老單,老單臉上常掛著笑容,由于極度自信所帶來的人格魅力,深深牽引著許卿世的心。
許卿世也報之一笑。
“我和他一同進校,三年我高三,三年他從教師晉升為年級主任,這樣優秀的男人,其實是很令人羨慕的......”
“最近很用功啊,不錯,繼續保持。”老單用僅僅許卿世能聽到的音量說著。
他的聲音是一種成年男性富有的磁性,溫柔又含著笑意,不像許卿世有時的那種低沉誘惑是裝出來的。
許卿世朝他點頭。
許卿世猜他是了解自己的罷,成績常年倒數,怎會看懂一紙密密麻麻的三角函數,倒是因為生性輕佻,從吳儂軟語學到枕邊廝磨,讀了不知多少風月之詞,離愁之詩,每天文縐縐的冒出那么一兩句,班里人只覺的他到有些才學本事,只是不愛學習罷了,所以許卿世語文反而是曇花一現的好。
只是,他輕佻的一面不為人知罷了,知道的幾個倒也不會說出去,反而是享樂其中,許卿世那一雙桃花眼笑起來煞是絕色,開學的第一天,就被那“公鴨嗓”夸過是班里最帥氣的一個。一雙眼睛完完全全的遮掩了他的心思。
老單走了,許卿世移開數學書,看了看白紙,揉作一團。
整個人趴倒在桌子上。
十點半,晚自習結束,許卿世跟祁傲走在一起,到寢室門口才分道揚鑣,一路上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你什么時候跟祁傲走的這樣近了?”韓季古的聲音里聽不出喜怒。
“前一段時間。”許卿世只是很含糊的給了一個答案,從床底拿出牙刷杯,奔赴洗漱間。
十分鐘的洗漱時間,緊接著就要關燈,時間到了,還沒有上床,就等著公鴨嗓的各種懲罰吧。時不待他,一切都要快,一切都要速戰速決。
洗漱,關燈,上床,閉目,一切如舊。
“可惜了,好想點一盞花燈。”許卿世想著,這么多年,他從未放過一次花燈。
今年復明年,拜月又賞秋。可我的十八歲只此一年。在此,著實是可惜了。
在一片漆黑的寢室中,韓季古戳了戳他伸在被子外的胳膊。
“汪言剛剛過來找你了。”
“怎么?”許卿世一個機靈,豎起耳朵。感到一塊硬而涼的東西被塞到手里。
“你剛剛正好去刷牙了。”說完韓季古回了床上。
許卿世舉起手來,借著透過窗的月光,看清了。
一瓶旺仔牛奶。
......
“小古~”許卿世喚他,“今晚月亮很亮。”
“所以,你智障嘛?”
“我在陳述事實。”
許卿世把牛奶放到床頭。
“快睡吧......不然,明早你又要起不來。”韓季古悠悠地提醒著他。
“小古,這不是有你嘛?恩?”許卿世的話里帶上了笑意。
“是因為剛剛汪言過來找你,你才這么開心的吧。”
許卿世嘴唇一抿,眼角跳了跳。
口舌卻是一轉,“小古,我的心里只有你。”
“呵”韓季古冷冷的一笑,“滾。”
半晌無聲,才又聽到韓季古忿忿的一句。
“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