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北山被士兵叫醒的時候,太陽已經遙掛西方,晚霞將整個天空變成絢麗的畫卷。
“真美好啊,如果未來的捷斯亞也是這樣就好了。”北山發出一聲嘆息后,詢問叫醒他的士兵,“是有什么事?”
“大人,瓦倫西爾將軍說現在召開軍議會。”士兵敬禮回答。
北山趕忙來到大營中央的議事廳,不得不說王都的條件比圣山的時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在圣山時只有簡易的大帳和昏暗的油燈,但這里卻是寬闊的房屋,以及通明的火燭。
走進大廳,北山一眼掃過,軍官們早已坐的滿滿當當,就連休伯利和禁衛軍的兩個兵團長也在,但卻沒發現卡特楊的身影。隨即北山明白,卡特楊大概是因為自己有些尷尬的身份,才沒有出現在此。
北山為此有些憂慮,他堅信卡特楊不會做出讓人心痛的事情,但怎樣讓他不會為了羅納德的行為而心生慚愧,讓他擔起應有的職責,這是一個困難的題目。
落座后,北山才發現眼前的眾人都滿臉嚴肅,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又出現什么問題了嗎?”
修斯坐在一旁,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北山:“你自己看。”
北山接過紙條,看見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十月二十四日夜八時,叛軍突然兵出回廊口要塞,目標:三里外亞尼法特亞大營。戰果后報。”
“這個情報從哪里來的?”北山晃動紙條,不清楚回廊口要塞的情報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喂,你來說。”修斯指向坐著的軍官中。
北山順著修斯的手看去,在軍官們的身后,一個不易擦覺的角落還坐著一個人,他站起身才發現原來是圣山埋伏戰中,背叛自己頭目的那個八字胡麥克萊。
“各位大人。”麥克萊躬身后開口,“六天前,修斯大人分別向南部防區和回廊口要塞派出數十個探子,而……”
“等等!”北山打斷了麥克萊的發言,“六天前,我們不是還在圣山嗎?什么時候派出的探子,我怎么不知道?”
修斯翻了個白眼,說道:“既然要準備對戰,那只是派斥候探查,跟瞎子有什么區別,我們需要知道所有應該知道的情況,包括泰勒的一切舉動。”
北山這才想起圣山中麥克萊的山寨投降后,多出了幾百號盜賊全數被修斯要了去,現在才反應過來,這個老狐貍是組建自己的班底去了:“你怎么沒給我說過?”
“那時候你每天都去山峰上,急的跟什么似的,哪有機會告訴你。”修斯再次翻過一個白眼,“麥克萊,你接著說。”
“是。”被打斷的麥克萊有些尷尬的站在原地,得到修斯的命令才繼續說起,“根據修斯大人的指示,派去回廊口方向的探子全都化妝成普通百姓,混入了被召集的民夫之中,時刻注意泰勒這個叛首的行動。而在一小時前,派去的探子傳回情報,對方已經于昨日夜間突然發動了對亞尼法特亞的襲擊。”
“泰勒昨晚發動的突襲,那后續的情報呢?”北山急忙發問。
麥克萊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答,修斯則接過問題:“虧你還是指揮官,從王都到回廊口要塞有八百里距離,信鴿再快也要近一天一夜才能傳回新的消息啊。”
“那我們就不知道回廊此時的情形了?”或許是幾天的勞累,腦子不太轉的過來,北山的問話顯得有些愣頭愣腦。
瓦倫西爾在一旁說道:“大概今晚就會有第二封情報傳回,但不論那邊的戰果如何,我們都該準備了,昨晚的一仗下來,泰勒肯定會時刻準備返回王都。接下來我們需要盡快動身,前往回廊南入口,在他出回廊山谷前就堵截住他。”
“本來還以為可以休整兩天,沒想到泰勒才不過到回廊口要塞幾天,就對亞尼法特亞動手了。”
北山有些無奈,泰勒的行動實在堪稱神速,根本不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休整軍隊。不過北山此時并不擔心,有回廊口這個天下第一要塞的存在,泰勒戰斗的結果再怎樣也不可能會往發展成最壞的情況。
“本來按照我們的設想,泰勒這次的行為只是為了豎立所謂的威望,他行動快速也是好盡快返回林科蘭爾,畢竟叛亂者登上王位后疑心病都很重,總會覺得別人也像他一樣。我猜泰勒選擇在昨夜突襲,大概也是為了出其不意,趁亞尼法特亞方面不備的情況下,說不定還能取得更好的戰果,以此來彰顯他的英勇。”修斯嗤笑著準確猜出泰勒的想法。
“那我們什么時候出發,明天?”既然泰勒會在近期返回林科蘭爾,北山當然知道要爭取時間差。
“是的,明天早上七時準時出發,在你來之前,已經下達了命令。”瓦倫西爾點點頭。
北山有些愕然,既然一切都決定好了,那還這么多人等著他開軍議會干什么。雖然泰勒出兵回廊口是一件要緊的事情,瓦倫西爾和修斯單獨來找他通知一聲就好,根本不需要這么多軍官坐在這里當觀眾。
似乎看出了北山的疑惑,修斯緩緩開口解釋:“叫你來,是因為還有件事需要商議,算上新投降,不……是新加入的禁衛軍,現在我們有五個兵團的戰力。而我和瓦倫老哥簡單商量過,明天去往回廊山谷堵截的最多四個兵團,必須要留下一個在王都留守,畢竟這里還有很多對我們仇視的貴族。”
“然后呢?”北山并沒有聽出了這其中的關系。
瓦倫西爾接過修斯的話繼續說道:“先不論泰勒突襲的結果,但他可是調動了整整九個兵團去回廊口,就算突襲中有損失,卻也大概沒什么戰力減損。而等他返回時,回廊口留下兩個兵團完全足夠防守,也就意味著隨他一同而來的會有七個兵團。”
“所以,哪怕我們將泰勒堵截在回廊山谷,依靠狹窄的地形不至于讓他把戰線鋪開,和我們打成正面攻防戰,可我們的人數總歸少了近一半。再加上,泰勒征召的六萬民夫和所攜帶的眾多糧草,你認為就憑我們的實力能和他一直僵持在回廊山谷中嗎?”修斯再次接過話茬,做出最后的總結和反問。
兩個老人的一唱一和,讓北山明白過來,但他一時想不出從哪里再去增加兵力:“可現在我們只有這么多士兵,再從哪里去找多余的來?”
瓦倫西爾和修斯互相對看一眼,然后異口同聲的說:“南方,西線。”
對啊,北山終于恍然大悟,泰勒這次調動的只是京畿防區和回廊防區的九個兵團,可南部防區和西線獨立兵團加在一起是有五個兵團的。如果還需要更多的兵力,去與泰勒在回廊山谷中堵截對峙,這兩個地方是現在唯一的可能。
“但是南部防區和西線那邊并不知道我們已經拿下林科蘭爾了,更不說他們究竟站在哪一方還不清楚,就算派人去調動他們,也不見得會聽我們的命令,說不定還會從后面給予我們致命的一擊。”北山對這兩個地區的軍隊并不放心,誰知道他們會不會也是泰勒反叛的支持者。
修斯晃了晃腦袋,露出微笑說道:“所以我們得派人親自去招降他們,而且一般的人選還不行,需要足夠的地位,帶著足夠的誠意,才能確保他們會站在我們這一方。”
北山一愣,聽修斯的意思似乎是讓他前去,而轉念一想,北山覺得倒也沒錯。他之前在格威特蘭三年,和南方防區的軍中人士打過許多次交道,他去的話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誰都知道林克在世時,他是被絕對信任的一個人。
而且北山同時也考慮到了一點,去回廊山谷堵截,以他的能力是比不上瓦倫西爾的,老將軍在戰陣上的指揮更有把握,面對泰勒也能更好的將對方鉗制在那里。
“那我什么時候出發?要不然,今晚我就往南方去。”雖然覺得有些遺憾不是自己率軍前往回廊山谷,北山仍然接受這樣的安排,只要是為了捷斯亞。
沒想到,瓦倫西爾卻搖了搖頭,否定了北山想法:“不,我和修斯的決定是我去南方更合適,而你將于明早率軍出發。”
“怎么……?”北山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決定。
瓦倫西爾對此解釋道:“南部防區的將軍是我當年一起入軍的袍澤,西線獨立兵團的指揮官更是我當教官時的學員,如果你去反而可能被扣下,所以他們兩人由我去勸說會更好。至于回廊堵截,你率軍前去,我們并不擔心,狹窄的地形中攔住泰勒不會是困難的事情,只要別犯傻就行。”
修斯也同時開口說起自己的考量:“而且,你是林克陛下生前唯一的指定人,從王國正統和大義上來講,你才應該是對抗泰勒的最合適人選。”
兩個人不由分說的做出最后的決定,北山當然無法反駁什么,而且他的內心自然是希望自己去堵截泰勒的,那個家伙所做的一切,北山只想親手為林克報仇。
所有的考慮都已確定,軍官們也就紛紛起身,各自回到自己的屬隊中,到出發的時間只有一晚,他們需要立刻向士兵傳達命令,做好一切的準備。
北山本來也想離開,去看看路棋怎么樣了,但發現瓦倫西爾和修斯仍舊坐著不動,一問之下才知道兩人想等著下一封回廊口的情報到來。按著時間推算,差不多再過兩三小時信鴿會再次飛來,那時就知道泰勒突襲的戰果了。
于是,北山也就重新坐下,趁著沒其他事情,索性也就對瓦倫西爾請教起行軍布陣的方法來。兩人不斷地問答,修斯也在一旁偶爾插句嘴,提點北山在一些戰陣上的遺漏。
時間很快過去,還沉浸在兩個老人對戰爭高深的理解中的北山,突然發現麥克萊再次走入議事廳。
“大人,第二封情報到了。”麥克萊拿出封好的紙條卷軸。
北山立馬率先接過,忙不停的打開,只是一眼,他就愣在原地,只覺得命運真是喜歡捉弄人,因為上面八個字寫著:“泰勒兵敗,回廊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