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前世今生,道士狐仙
名為阿月的韶華佳人眼神復雜,自然而然咬住嘴唇,雖是無心之舉,但這撩人的姿態讓本就外表嫵媚至極,令人心動的冷艷少女更是平添幾分特別韻味。
氣質容貌皆是不俗的少女望著眼前陌生而又熟悉感覺的年輕俊逸男子翁凡,一時心頭思緒萬千,過往種種從心頭不斷翻涌而上,語氣卻有幾分凄涼,心中明知曉答案,仍是近乎自言自語的問道:“你還是他嗎?”
阿月像是陷入回憶,絕美的容顏出神中想到什么開心事那般不自覺的笑了,翁凡呆了,他此刻方才明白,何為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人間絕色,不過如此!
……
武當山上,尚有八十一峰,風景壯麗,峰峰各有特色,截然不同。有高者,直聳云霄,仙氣匍匐,滾滾云海,又有仙鶴環繞鳴叫,天地間仿佛仙音唱響,宛若人間仙境。
日初時,紫氣東來,云霧縹緲,花草枝葉集天地靈氣凝聚甘露,哺育萬物。
八十一峰有一峰名為小蓮花峰,峰上有一座寒酸破落的小道觀,道觀香客人煙稀少,自然而然,香火也就不太旺盛,所以這小道觀就尤為顯得有點兒孤零零的。
道觀里只有兩位年紀相差眾多的師徒道人,年長的那位老道人名叫趙日初,小道士名為趙懷真,懷真二字,乃是老道士為其取自‘懷抱陰陽,去偽存真’之意,這一年趙懷真年方十三,性格憨厚,老道人視趙懷真如己出,親生孩子般疼愛。
老道人在武當山的輩分其實很高,如今的掌教便是他的師兄,只不過過慣了隱居閑云野鶴般的生活,不喜在武當山上拋頭露面做那授業傳課之師,于是便帶領小徒弟躲在了平常少有人去的小蓮花峰上,美其名曰:清修。
只不過可苦了小道士趙懷真。這日子雖然過得有些兒拮據,可倒不是因為這,平日里,也吃得飽睡得暖,刮風下雨苦不著,人來時,只需接引待客表達禮數即可,都不需要帶人參拜,因為道觀實在太小了,入門便是大殿,僅大殿有一尊巨大金絲楠木制成的真武大帝像,雕刻的師傅心靈手巧技藝高深倒是刻畫的有幾分惟妙惟肖的神韻,大殿中央有個神臺,神臺中間擺著一個插滿香火的香爐,只不過大部分時候,這香都是趙懷真和他師傅敬奉的,香爐旁,擺放著放了有些時段的果品供奉。
而無人時,小道士只需要掃掃地上的落葉,做做二人吃的伙食,洗洗自己和師傅那幾件為數不多洗到發白了但補丁卻挺多的衣裳道袍。
偶爾得空,便經常翻讀書經古籍,也很自覺自個兒專研修道功課,偶爾也去其他山峰與同門師兄弟玩耍學習。
可這苦呢,就苦在,老道人趙日初每日都會準時準點對小道士趙懷真一人一對一的授業傳道,雖然每日一場,但老人只要一開口,那就是好幾個時辰不會停止。老道人別看兩袖清風,可那大道理講的玄乎,肚子里仿佛全是墨水,那真是秋刀斷水水更流之勢,滔滔不絕連綿不斷層層疊疊一套又一套有鼻子有眼的,重點是,每天都有新意,講不完的道理!
若真當某天老道人窮驢技窮,講無可講,想必他也愿意重頭再來一次,不介意幫助小道士復習一遍。
而趙懷真小孩子心性,每每枯坐數個時辰,必然忍不住打盹,三步見方的地方,都不用老道人特地去看,每每發現小道士不注意聽了,對手指哈了哈氣,上去就是一個板栗狠狠賞在他頭上,樂此不疲,也不知是不是老道人的惡趣味。所以啊小道士趙懷真的修道生活可真應了那句“苦不堪言”!
偶有一日,每月一次出山下山的趕集機會,購買增添生活的物資,是小道士最高興的一天,因為只有今天一整天,師傅才肯放過他躲避自己的“苦口婆心”,不用在道觀里枯坐聽課。
“哼,你不愛聽,為師可又愛講了?”老道人趙日初如是想,“不過為師講的好像確實不錯。”老道人捋了捋修長的胡須,有些沾沾自喜。
還因為小道士趙懷真今日可以用偷偷攢下來的銅板買上一串自己最愛吃的冰糖葫蘆,自從第一次嘗到起,那甜甜的滋味就銘刻在心中,那時,年輕的小道士便認定此物乃人間最美食!
當然,可不能忘了師傅最愛喝的‘綠蟻’酒,若是忘了,少不了又將是一頓亢長枯燥的教訓,小道士想想都發抖。
目前為止只有一次,也是第一次的時候,小道士第一次一個人下山趕集,失去了師傅的管控,忍不住買了兩串糖葫蘆,剩下的銅板不夠買酒喝,于是每月只喝一次酒的師傅酒癮犯了,尤為絮叨的師傅那一日足足說了小半晚,那之后,小道士再也不敢忘記,一串糖葫蘆便就一串。
小道士愛吃糖葫蘆,老道人經常打趣:“多大的人,還吃那小娃娃的玩意。修行不夠,管不住自己的心啊!”
小道士聞言,漲紅了臉,偶爾壯著膽子頂嘴一句:“師傅自個不也是,每月喝一次綠蟻嗎?”
名為趙日初的老道人眉頭一挑,倒不是吹胡子瞪眼生氣,而是臉不紅心不跳,故作高人風范不緊不慢回道:“你懂啥,為師大道矣!等你到了為師這種妙不可言的境界,別說一個月吃一串糖葫蘆了,就是天天吃,也無妨!”接著老道人便開始引用各種古籍道典里的言語,不給小道士一點反駁機會,就差大喝長嘯一聲:“理來!”
不去想這些事,小道童背著竹簍迎著秋風邁著歡快的步伐大踏步走在下山的道路。
途徑離山入山必經之路的一片竹林,竹林兩邊是綠色的青竹,中間則是一條羊場小路。
與平常不同的是,此時路中央有個不速之客擋住去路,小道士提了提身后下沉的竹簍,壯著膽走過去,等近了,才發現是一只嬌小長的很可愛的小母狐,小狐貍通體白色,只有尾巴尾端和耳朵尖端處有紅色點綴。
此時的小狐貍身形有些憔悴,精氣神不是很好,呼吸間都略顯困難,身體大幅度起伏,看到有人來了,趴在地上無法起身動彈,渾身抖得厲害,有心無力,奄奄一息,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疼惜感。原本雪白的皮毛更是沾染了不少鮮血混和泥土石子之類的臟東西,眼睛似乎很吃力的想睜大,卻睜不起來,只能透過一條縫充滿敵意的看著身穿武當道袍的小道士,小道士為了趕集而特地換上為數不多里較為嶄新的衣裳,只為了不給武當丟人。
小道士倒是沒有發現不善的眼神,他只是想起師傅常說的那句“上天有好生之德”,于是他便想著怎么幫助這只小狐貍才好。
小狐貍看著他放下竹簍,開始忙前忙后的跑來跑去,時而消失在視線里,然后就不再去理會傻子似的小道士,閉目養神起來,爭取能趕快恢復點體力離開,好歹不能呆在這路中間。
不多時,小狐貍感覺身體有短暫輕微的疼痛,不過這感覺很快過去,伴隨而來的是一種清涼,吃力的睜開眼,發現剛才的傻小道士并沒有離開,而是蹲在自己身前,右手拿著一大推草藥,嘴巴還在咀嚼著,嚼碎后吐到左手,小道士輕輕將草藥末涂抹在小狐貍的傷口上,小狐貍扭了扭身體沒有抗拒。
也不知道小狐貍聽不聽的懂自己說的話,小道士趙懷真對它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涂了藥很快就會好的。”
看著小道士在幫自己處理傷口,小狐貍頓時覺得這個小道士其實除了傻乎乎的,也蠻可愛的嘛。
小道士突然輕咦一聲,他見到小狐貍身上似乎有被武當守山法陣攻擊的樣子,還有幾張粉碎的符篆殘留在皮毛上。
“你是亂跑到什么地方被我們守山法陣攻擊了吧?”小道士又問。
小狐貍猛的一驚,想要掙扎逃跑,奈何還是沒有絲毫力氣,可是小道士好像并沒有想象中發現了秘密的樣子。
心思單純的小道士只以為小狐貍是迷路亂跑到一些山上禁制處而被攻擊,武當守山法陣除非有人御陣起陣催動,否則一般不會主動攻擊,像是武當外山,八十一峰皆是如此,御敵鎮壓時才用到。
而會主動攻擊的地方只有一些被設立禁制處閑人免進的地方,小狐貍的確是迷路亂跑誤入不假,可小道士忘了一件事,法陣之所以會啟動,那只針對不是普通人的存在。
武當法陣,專殺妖魔邪祟。換句話說,這小狐貍是妖,狐妖!
小道士顯然沒發現這個事情,只當它是只普通的小狐貍,很仔細的幫它清理傷口,敷藥,包扎。
等到一系列弄好后,小道士抱起它將它放到竹簍里,還不忘貼心的摘了幾個比較大的樹葉蓋在小狐貍身上,幫它遮擋住陽光。
小道士對小狐貍故作小心說道:“你先陪著我吧。等你好了,我在放你回家。在這兒危險,擋住別人的路呢,而且說不定啊,還會被人殺了吃了呢。”
小狐貍渾身一抖,好似聽懂一般,惡作劇成功的小道士樂的咯咯直笑。
趕集的小鎮還有些路途,小狐貍在竹簍上不斷顛簸,出乎意料的沒那么難受,反而不知不覺因為太累睡著了……
睜開眼時,小狐貍發現自己躺在小道士的腿上,此刻小道士坐在一處江邊附近的石階上,右手拿著一個看起來紅色一顆一顆串起來的東西,不知是何物。而竹簍放在了他身旁,竹簍內放了一些東西,似乎還有一壺酒。
小道士每次購置好物品后,都喜歡買上一串糖葫蘆然后獨自一個人坐在江邊,望江,他喜歡江風拂面而來的感覺!
小狐貍感覺恢復了一點精神和力氣,動了動身體伸了個懶腰調整了一下不大舒服的位置,小道士趙懷真見狀,笑著說道:“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因為呢,必須還要買東西,所以得把你從竹簍里轉移出來,否則回去后,師傅又得說道我了,我啊,最不愛聽師傅啰嗦了,他道理講的很好,可是一講就停不下來,久了還是挺煩人的哈哈哈哈。”
小狐貍眨巴著大大的眼睛,小道士不知道它能明白嗎,大概是不能的。
小道士咬了一口糖葫蘆,清脆的咔吧一聲響,連糖帶山楂一起吞進嘴里,他高興的眼睛瞇成一條縫了。
小狐貍眼睜睜的看著小道士吃糖葫蘆的樣子,很是好奇。
“這東西叫做冰糖葫蘆,你也要來一個嗎?”小道士問。
不等小狐貍作出決定,小道士看著只剩下三顆的糖葫蘆串,毫不猶豫的摘下了一顆,放在了躺在自己腿上的小狐貍身前,與它分享最心愛的美食。
“你嘗嘗,很好吃的。”
小狐貍先是試探性的用舌頭舔了舔,甜甜的感覺,于是放下戒心用恢復了一點力氣的前爪將那顆糖葫蘆圈起來,好像深怕被小道士反悔搶回去似得,看的小道士笑瞇瞇,接著又咬了一口糖葫蘆。
這是小狐貍第一次吃這個叫做冰糖葫蘆的東西,這一刻,不知是因為自己太餓了還是怎么了的小狐妖,覺得這個叫冰糖葫蘆的東西,好像天下第一好吃!
小狐妖抬頭,直勾勾盯著小道童吃糖葫蘆的側臉,小道士的眸子里,很干凈!
小狐妖同樣清澈純潔如水的眼睛里閃爍著別樣情愫的光芒,只是那時,剛入世間的小狐妖還不知曉何為“情”。
她只是覺得,自己好像討厭不起來這個穿著道袍的小道士。
小狐妖有些癡癡的望著小道士,小道士滿心歡喜的心則離不開手里的糖葫蘆。
這一刻,天底下再大的道理,也攔不住女子情竇初開思慕愛戀的心……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棲。不知所結,不知所解。不知所蹤,不知所終。
小道士背著竹簍雙手捧抱著小狐貍在懷中,小狐貍懶洋洋的依靠在他胸口,很喜歡這種感覺。
“回山咯!”小道士起身說道。
因為早前忙著幫忙處理小狐貍耽擱了不少時間,晚秋,天黑的早,所以走到原來那個竹林時,已然夜幕降臨,風有點兒大,衣裳單薄的小道士趙懷真不禁覺得有點冷,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小狐貍沒有睡,頭尾蜷縮的她縮了縮身體更靠近點小道士懷里,想給他取暖。
小道士笑了笑,似乎果然沒那么冷了呢。
抬頭看了一眼夜色,今晚的夜空出現了久違的星星,還有一個高掛著皎潔光華璀璨的月亮!
小道士攏了攏懷中的小狐貍,看了眼月亮,說道:“我其實很喜歡月亮的,可惜偏偏我的學問不大,做不得那些意氣至,抬手便能做出詩篇的才子。”
如果可以,小狐貍其實很想對他說:“在我心里,你比他們厲害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小道士接著又說:“我看到過一首詩,里面有一句話我很喜歡,‘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阿月,以后我叫你阿月好不好?”
“阿月嗎?”其實她是有名字的,“但既然他喜歡,那好吧,以后便叫“阿月”好了。”有了阿月這個名字的小狐妖心中暗暗想到。
小道士趙懷真自然不知曉阿月心中想法,不知何時,他低下頭望著小狐妖阿月,他并不知道她是妖。而小狐妖阿月則是抬起頭,錯開了與小道士的眼神交匯,看著那顆,月亮!
正如此前的她,糖葫蘆,他。
如今的他,月亮,她。
皓月的光輝借著夜幕猶如一束聚光燈打在了懷抱小狐貍的小道士身上,其余擋不住而泄漏下的月光在他們身旁周圍地面映射出一個白色光圈,月色相襯夜幕,他們宛若置身天地舞臺間的主角!
若你抬眸望我時,人面月色兩相映紅,我想晚秋的風也該知曉,是我在心動!
此時的小道士并不知道,在很久的后來每當回憶起,他仍然記得那天離中秋明明還很長,可是那天的月亮卻出奇的很亮,很大,很圓。
……
很多很多年后,一位白發蒼蒼已知自己大限將至的年邁老人坐在武當山正大殿的中間位置,代表著掌教之位,他望著底下眾生機勃勃的年輕一脈弟子們,很高興的笑了,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將在自己死后接任自己掌教的位置。他很優秀,比自己強多了!
老人是曾經的小道士趙懷真,許是將死之人,他眼前突然走馬燈般沒來由的想到當年過往。
糖葫蘆很好吃,這是趙懷真自己選的,他也忘不了阿月對他說過的那句話“你給的那顆糖葫蘆,一直很甜。”所以他吃了一輩子,每月一次從不破例,忘不了那味道。
喜歡阿月也是自己選的,打心眼喜歡!
兩件事,不分大小。
初次見到化作人形的阿月,那時還是小道士的趙懷真并不知道她就是不久前自己所救的那只小狐貍,只覺得眼前的小姑娘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而后來才發現原來這已經是他們兩人第二次再相見了。
“你好我叫阿月,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阿月的笑容很甜,年輕的小道士破天荒第一次認為這世上有比吃了糖葫蘆還要好的滋味,小道士臉頰滾燙火燒一般炙熱緋紅,不太敢抬頭直視那小姑娘。
他甚至都沒想到,“阿月”這個名字也是自己不久前取得名字啊!
小道士在武當山生養長大,很少與年齡相仿的小姑娘接觸,所以很是拘謹,害羞的緊。往常有香客帶著與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來燒香,小姑娘躲在爹娘身后遠遠對小道士吐舌做個鬼臉就能惹得小道士不知所措。
此時小道士心中默念道家經典強壓鎮定,嘴上嘀咕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阿月笑瞇瞇的看著小道士的窘態,沒有言語打擾,看著這個好像有點呆呆的小道士,真好玩。
過了好一會兒,小道士似乎才找回神來,微微彎腰作揖,打了個道家稽首:“小……小道武當山弟子趙懷真,懷抱陰陽的真,去偽存真的懷,有……有禮了。”
“是懷抱陰陽的懷,去偽存真的真寧吧。嘻嘻嘻!”阿月捂嘴溫婉一笑,發出銀鈴般悅耳的動人天籟之音。
趙懷真無意間一瞥,霎時驚為天人,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竟生出要守護這個笑容的想法。
阿月眨著大眼接著打趣道:“不要緊張,姐姐不大喜歡吃人的。”
趙懷真沒有察覺她的玩笑語氣,終于膽大的抬頭看著年紀約莫是差不多的阿月很認真的說道:“姐姐?小道今年十歲有三。”
聽著小道士似是炫耀的口氣,阿月先是一愣,然后又是一笑,小道士的心此時也不知飛哪里去了,這一刻還談什么道?
“姐姐我啊,可有一百多歲了呢!”
這一日,還是那片下山路上的竹林道,性格活潑的阿月和憨厚膽小的年輕小道士相談甚歡,原本下山趕集的日子都給小道士拋之腦后。
第一次,小道士忘了買最愛吃的糖葫蘆,更別提綠蟻酒了,意料之中小道士趙懷真被老道人趙日初狠狠說教一通,可這回的他沒有任何不情愿,因為他腦子里想的是和阿月約好下一次的再見,小道士還答應,下次要請阿月吃一整串糖葫蘆,所以本就生活不寬裕的他還得想想從別的師兄那里借上一些兒銀錢。
這一年,小道士趙懷真依然十三,青丘狐族部落初入世的阿月一百二十一歲,若按人間歲月來算,正直人間十四五歲小姑娘那般……
年邁趙懷真嘴角浮現一絲久違的笑意,怔怔出神,他還想到,如果當初不是為了師傅的遺愿而選擇肩扛“玄武當興”的責任當上了掌教,他現在應該和阿月過得很開心吧。他沒有后悔,只是在想如果罷了。
阿月是青丘狐族一脈領袖之女,而自己作為道教武當山的執牛耳者,是萬不可和妖族之人有瓜葛的!
師傅說過趙懷真,他是大智若愚,其實天資聰慧,道法講究自然,趙懷真抬手舉動間,皆暗含天道,是武當數百年難得一遇的修道天才,不,是奇才!
師傅還說過,天大地大,不如從己心開心最大!
“從己心,從己……哈哈哈哈哈,我悟了,原來是我錯了,師傅從來沒有逼我做這個掌門!他給了我選擇的機會,是我選錯了,選錯了!”年邁趙懷真突然放聲大笑,然后大哭,數十年郁氣,一口吐盡!
眾人一時見掌教如此,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只有未來年輕掌教望著老掌教趙懷真,久久不語,一切皆是順其自然,許又是造化弄人,天意如此,該如此!這是趙懷真和阿月的在劫難逃!
你想找老天爺的麻煩,老天爺可以不管不顧,但老天爺想和你作對,嗯,躲不了,跑不掉,逆天而行,談何容易?
雖然趙懷真是整個武當山上弟子們從心底佩服敬重的老掌教,可趙懷真并不這么想,他只覺得此刻自己半點風流氣概都沒有,心愛的人留不住,做掌教執牛耳者又如何?
一生講究道法自然的趙懷真,最后被天捉弄了一回!
趙懷真大袖一揮,負手走回小蓮花峰上,沒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還是那個小蓮花峰,還是那個小道觀,數十年來如一日沒有改變。
她來了!趙懷真可以感覺的到。她還是她,仍是那個豆蔻年華的少女模樣,只是清澈的眼神里藏了幾分堅毅。
每月一次,正如當年還是小道士趙懷真時每月一次趕集和她的見面!至第一次起,數十年不變。
無人攔她!
只不過變的是,在趙懷真被任命為掌教繼承之后,兩人從此只能遠遠一望!
不能相濡以沫,更可悲的是做不到相忘于江湖,這是阿月的情,也是,趙懷真的。
她知道,他是喜歡她的,只是他肩膀上的責任太重了,她理解!
他也知道,無論自己變成什么樣,她還是會一如既往的喜歡他。正如當年第一次見面時的樣子!
那個后來才知道原來是狐妖的阿月,那個被師傅玩笑似的誆騙卻信以為真以為所有妖怪都會吃人的傻道士。
小道士趙懷真膽小,很怕自己真被阿月吃掉,阿月知道這事時笑的肚子都痛了,于是乎她反而每次遇見趙懷真后都張牙舞爪裝出一副吃人的樣子去嚇趙懷真。
可她太好看了,一點都不恐怖!趙懷真想。有點感慨自己不大爭氣!
“那你以后叫我狐仙姐姐我就不吃你了。”阿月眨了眨眼,雙手背負在身后一蹦一跳的,少女姿態盡顯俏皮可愛,
“可是你看起來明明比我還小。”趙懷真有些委屈。
“那……”阿月低頭思考。
“叫你小仙女吧。小仙女小仙女,有個小字,叫起來順當多了。”趙懷真開心道。這次笨腦子終于想出了一個還算可靠的主意。
阿月想了想:“好,不錯,本小姐喜歡這個稱呼,就不吃你了,以后就叫我小仙女吧哈哈哈!你的話,本小姐就叫你小臭道士吧。”
趙懷真滿頭黑線:“額……小道士就道士唄,加個臭字干什么。”
“哈哈哈哈,就叫你小臭道士,小臭道士!”阿月開心的笑著。
……
年邁趙懷真盤腿坐在小蓮花峰道觀大殿真武大帝象前的蒲團,阿月此時就在門外。趙懷真此時郁氣心結已解,精氣神十足,只是自己曉得,不過回光返照罷了。
從來覺得有負阿月真心的趙懷真從不敢正眼看她,然而這次他卻主動抬起頭,雙眼盯著阿月的雙眼,盡管已是風燭殘年的高齡,但趙懷真的眼神清明,一如當年初見那般清澈明亮,只消一眼永存我心!
阿月沒開口,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趙懷真笑了:“你還是那么好看!”
沒等阿月回話,他又道:“我本來還可以再茍活三十年,但我不想了,以后將來,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什么除魔衛道,什么兼濟天下,什么以天下蒼生為己任,都比不上你笑!”
“我這一生,腦筋轉的太慢了,頓悟的更有些晚了,這一慢一晚,數十載光景如過眼云煙,眨眼而逝,我已是白發老翁了,如今這幅老態龍鐘的樣子我怎敢配的上你。所以我用了三十年壽命和修道至今全身修為換得一次機會,一次再見一面的機會!這一次,不再身不由己,不再錯誤的選擇!你愿意等我嗎?”
阿月臉上滿是淚水:“不管你變成什么樣……”
趙懷真擺擺手搖頭無奈道:“天命如此。天命如此!”
趙懷真眼神堅定:“這輩子欠你的,下輩子,加倍償還!”
阿月重重點頭。
“對了,阿月,我有說過喜歡你嗎?好像從來沒有!雖然有點晚了,不過。”
“阿月,我喜歡你,從見到你起那天,六十年,從未動搖!”
“下次見面時,做我的媳婦可好?”
“然后,對不起啊,我的小仙女……”
話罷,年邁老掌教雙手垂下,慢慢合上眼睛,溘然長逝,只是嘴角滿是笑意!
老掌教趙懷真,坐化輪回!
阿月再也忍不住了,只見平地起青虹代替了之前阿月所站的位置,而阿月化作一抹長虹掠起趙懷真的軀體徑直往武當山外奔去。她要帶她離開武當!
武當山上搶武當掌教尸體,這是尋死,不管是什么關系,雷池不可逾矩!
事實上,阿月的確想死,想和趙懷真一起離去!
只聞武當仿佛降下天人天音怒喝:“青丘狐妖,你大膽。”
……
那一日,狐妖阿月搶奪老掌教趙懷真尸體無果,卻在武當號稱無可生還誅滅鎮壓一切邪祟妖魔的守山法陣下無恙離去。
……
阿月永遠記得那天,天人之后又天人,驚雷一般的聲音宛若直達九天云霄上:“他是我的人!”
天上天人不在言語!
眾武當弟子抬頭望去,有一虛影漂浮在武當山刻著“玄武當興”的山門上。
虛影漸漸清晰,是老掌教趙懷真的樣子,只不過,此刻的他是他年輕時的樣子。
他先是向趕來的新年輕掌教打了個道教稽首,年輕掌教微微一笑,報以稽首!
簡單的儀式,新老掌教交替!
而后趕來的眾弟子對兩位新老掌教持弟子禮作揖,那曾經的老掌教一縷殘魂在半空中,身形隨風搖擺,好似隨時煙消云散。
武當弟子明白老掌教那一句話是宣告自己對那位名叫阿月女子的主權,他們心知肚明阿月是狐妖,可這并沒有讓趙懷真的高大形象在他們心中崩塌,反而認為,這應是趙懷真該有的大風流!為紅顏,可怒發沖冠!
他對眾人包括繼任的年輕掌教只說了一句話:“玄武當興!”
眾人齊齊回道:“玄武當興!!”
接著趙懷真來到了阿月身邊,帶著一絲寵溺無奈道:“我不放心你,所以從黃泉路半道上又回來了。說了,會再見面的!你要好好活著!”
阿月死死咬住嘴唇,不語,點點頭,任由淚珠落下!
趙懷真笑了笑,殘魂虛影的手想去撫摸阿月的頭,只不過就差一點碰到了,他,消失了……
……
阿月歪著頭看著翁凡,玉手將一縷發絲捋到耳后,這個他,似是當年的他。眼眸的景象仿佛在流動,變化萬千,橫跨時間長河,一眼百年百年又百年,她突然沒來由的確定說道:“你就是他,你說過要娶奴家做媳婦的,可還說話算話?”
翁凡愣住了!
阿月見狀嘟囔了句:“還是那么呆!”
然后便捂嘴嫣然一笑,魅惑眾生,傾國傾城,好看極了……
驀然間,翁凡身體猛的劇烈顫抖起來,幅度不大,他閉上眼感受身體共鳴,閉眼再睜眼時,他的氣質卻渾然一變。
“六百余年,不曾變過!”
阿月哭了……六百年再相見……
而現在的她早已經是獨當一面的青丘狐族領袖!
——
——
一個小短篇,喜歡雪中悍刀行,喜歡劍來!所以想創造自己的故事,致敬!都是致敬!!
沒錢修什么仙?
老者:“你想報仇?”少年:“我被強者反復侮辱,被師尊視為垃圾,我怎么可能不想報仇?”老者摸了摸少年的腦袋,嘆道:“好孩子,我來傳功給你吧。”少年驚道:“前輩!這怎么行?”老者伸出手:“把你手機給我。”少年看著手機上的變化,震驚道:“前輩!這哪里來的百年功力?”老者微微一笑:“好孩子,這是你在天庭的備用功力,以后急用的時候隨用隨取,別再被人侮辱了。”少年皺眉:“這不是法力貸嗎?我怕……”老者:“天庭是大平臺,新用戶借百年功力有30天免息,日息最低半天功力,還沒你吐納一周天多。”……張羽冷哼一聲,關掉了上面的廣告。
撈尸人
人知鬼恐怖,鬼曉人心毒。這是一本傳統靈異小說。
茍在初圣魔門當人材
呂陽穿越修仙界,卻成了魔門初圣宗的弟子。幸得異寶【百世書】,死后可以重開一世,讓一切從頭再來,還能帶回前世的寶物,修為,壽命,甚至覺醒特殊的天賦。奈何次數有限,并非真的不死不滅。眼見修仙界亂世將至,呂陽原本決定先在魔門茍住,一世世苦修,不成仙不出山,奈何魔門兇險異常,遍地都是人材。第一世,呂陽慘遭師姐暗算。第二世,好不容易反殺師姐,又遭師兄毒手。第三世,第四世……直到百世之后,再回首,呂陽才發現自己已經成為了一代魔道巨擘,初圣宗里最畜生的那一個。“魔門個個都是人材,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這里的!”
遮天
遮天動畫,每周三10:00騰訊視頻火熱播出,VIP搶先看兩集;葉凡、女帝、無始等將以立體的形式和你相見,等你一起來看。冰冷與黑暗并存的宇宙深處,九具龐大的龍尸拉著一口青銅古棺,亙古長存。這是太空探測器在枯寂的宇宙中捕捉到的一幅極其震撼的畫面。九龍拉棺,究竟是回到了上古,還是來到了星空的彼岸?一個浩大的仙俠世界,光怪陸離,神秘無盡。熱血似火山沸騰,激情若瀚海洶涌,欲望如深淵無止境……登天路,踏歌行,彈指遮天。
從斬妖除魔開始長生不死
消耗壽元灌注武學,可無限進行推演。沈儀凡人之軀,壽數不過百年,所幸可以通過斬殺妖魔獲取對方剩余壽元。在邪祟遍地的亂世中亮出長刀,讓這群活了千百年的生靈肝膽俱裂!從【鷹爪功】到【八荒裂天手】,從【伏魔拳】到【金身鎮獄法相】!沈儀偶爾也會沉思,這壽命怎么越用越多了?他收刀入鞘,抬眸朝天上看去,聽聞那云端之上有天穹玉府,其內坐滿了千真萬圣,任何一位都曾經歷無盡歲月。此番踏天而來,只為向諸仙借個百萬年,以證我長生不死大道。……此書又名《讓你氪命練武,你氪別人的?》、《道友請留步,你的壽元與在下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