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歸還是要選擇勇于面對的現實。
說起來也是很久沒有再去見過陳亦哲了,大概是因為離開在大家心里造成了一定的影響,是我唯一去過一次,就再也沒有踏入過的地方,算著時間也快到了,該好好去再看看的時候了。
但這次去的還有陳亦落,這次是何玲跟陳亦落已經結婚之后的事情了,至于顧沉我就不知道了,也許他也有時候偶爾來過吧。
只是每年都會有的日子,往年我們都不在一起,一般都是陳亦落陪同父母去看看,至于為什么他們的母親為何不去,大概就是因為不想面對這份難過。
今天傍晚公園里的空氣似乎有些好,趁著這種天氣好的時候,顧沉總是會在兩個人安靜吃完晚飯后帶我去公園走走,看看公園的景色吹吹風,多少都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但這種時候,顧沉一向都是很少說話,他眼神瞟向不遠處的湖面,偶爾看看別的景色,有種讓人不想打擾的安靜,腳步放的很慢,只是一點點的慢慢在這個公園里繞著走動。
“你覺得這里怎么樣?”
顧沉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我的腳步也放的很慢,見到顧沉停了下來,也停下了腳步,顧沉沒有轉頭看我,還是背對著我。
“挺好的,比起之前的公園,翻新過后,就是不一樣。”
我顯得興致勃勃,指著不遠處一片清揚的柳條,枝葉冒了枝頭,更加的茂密。
距離上次來這里游玩,已是幾年前的事情,那時候這片公園,還沒有如今這個繁華充滿生氣,連來游玩的人也是少之又少,更別提什么晚飯過后三五成群來這消磨時光。
也許只是增加了一片大空地,再加以構造弄成了廣場,晚上來這跳舞響徹整個公園的伴奏,時時響起,雖然大多是以前的老歌,也會隨著這歌的節奏,搖擺起來,加上人多了起來,本是凄凄涼涼的夜晚,倒也是那么的熱鬧多了。
夜晚的風是有點涼,我拉緊了衣領,站在顧沉身后,顯得很是單薄。
“手給我。”
顧沉轉過頭,眼眸在微微的光里,閃的有些迷離,我愣了一秒,不知道顧沉今天又是怎么了,遲遲不敢伸手。
等過了一分鐘,見我還沒有伸手,顧沉伸手過來拉我的手,手心里傳來溫度,在這涼意之中,有了點溫暖的感覺。
“怎么想到要牽手呢?”
被顧沉拉著在小河邊走,我實在忍不住看著他的背,輕輕詢問他,被一陣風給吹過去,好怕顧沉因為我聲音小而沒有注意到,于是我又準備再說一次,結果是他在第一遍的時候就聽到了,只是反應遲鈍了一秒。
“陸川河告訴我的,他說,你們女孩子就喜歡這種浪漫的事情,雖然不是多大的事情,只是一個小小的細節,足以讓你們感動,所以在剛剛我想了想,還是這樣比較浪漫,兩個人手牽手在河邊漫步,吹著微風偶爾說說話,聽著這里的喧囂聲,難道不浪漫嗎?”
哎,我還單純以為顧沉是看電視劇里的劇情,學到了點什么,結果顧沉真沒有我想的那么簡單,他竟然還去請教陸川河,陸川河什么人,頂多就是一點老掉牙的老把式,其他也沒什么,巧的是,顧沉也聽進去了,還很快就現實上手模擬。
所謂,一個敢教一個敢學。
“你少聽點陸川河的,他要是這么會,還至于現在這樣單著嗎?”
我快步轉移到顧沉眼前,一本正經的看著他,顧沉看著我的眼神里,有點微微放光,要說這個,還不是我跟陸川河說的,陸川河還拿來教顧沉,最后還用在我身上,真是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你這話說的沒錯,只是,我覺得他的方法挺有用的,不信你看。”
顧沉把手舉過我眼前,那是被他用大手掌緊緊握在手心的小手,或許,這次陸川河還真是把顧沉教會了,但這是最基礎的不是嗎,如果不是陸川河,顧沉這么死板,估計也就只會真的一前一后的簡單走個公園罷了。
“那,陸川河還真是會教,你也還夠聰明一教就會了。”
我笑起來,還是適當的夸獎了一下顧沉,他放下手,揚起下巴,還頗有一番得意,接著拉著我繼續往前走。
這種平淡簡單的小幸福,也是可以的嘛。
時間過得總是很快,才過了沒幾天的平靜,到了大家該一起去看陳亦哲的一天,我們事先在群里約定好了時間,準備在這天上午一起出發。
要克服的,即是要好好面對你所逃避的,這句話是,送給何玲的。
“你跟何玲他們說了沒有,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
出門前,顧沉怕我會遺忘什么,很早就開始檢查囑咐一些事項,我聽得有些發困,還不如倒回去睡個回籠覺,要出門了再起來,這個時候的顧沉,一點也沒有了那種讓人不可靠近的樣子,反而覺得有點莫名的聒噪。
“都準備好了,你放心吧,何玲他們應該也要出發,他們肯定要提前一點,路程比我們稍微長一點。”
按照路程算的話,遠的先出發,那就是何玲會先出發,再是我跟顧沉,接著是陸川河,但是誰先出發其實都一樣,只是為了避免有的人會等太久。
顧沉今天一致換了一身比較深沉的顏色,就跟當年我們去送的時候一樣,他深邃的眼眸時時顯露出一種淡淡的憂傷。
這是我們第一次,以這種方式再去那個地方,陳亦哲已經沉淀在每個人的心底,不會再有機會浮起來,我看著窗外的景致,來了情緒,似乎,下雨天的朦朧總是能激發內心的柔軟處。
好像每年都是如此,很少有過改變,這個時間段,總是很悲涼的,雨聲在外面傳來滴滴答答的,天氣有點涼,朦朦朧朧的薄霧籠罩在空氣中,上天故意在眷顧著每個人的心情,連天氣都要襯托這份心情。
“我猜想今天何玲情緒應該不會太好,你身為何玲最要好的朋友,就站在她旁邊勸勸,之前那些事情,不都是,你欺瞞她在先。”
顧沉考慮的也是我在昨天晚上睡覺之前有所考慮到的,何玲比較感傷,這種事情,也是她最難受,比起其他的,我還覺得都能克制這份情緒。
“你咋不想想,這種需要人安慰的時候,不應該是陳亦落的事情嗎?我干嘛湊熱鬧。”
“說的也是。”
不然怎么能說顧沉關鍵時刻還是沒有眼力勁呢。
我還天真的以為,我跟顧沉會是最先到的,到了目的地才發現,連陸川河在這種關鍵時刻,都特別的勤奮,早早的在那附近等著我們了。
當陸川河站在入口處用力揮著手,吸引我們的注意力,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人了,沒錯,定睛一看,就是陸川河,我揉揉眼睛反應過來,那個站在入口,一身黑的陸川河一邊蹦跳一邊揮手,大幅度的動作,不得不讓人多看他幾眼。
“我還以為是誰,結果是你陸川河,今天起這么早,難得難得。”
顧沉從快到入口就注意到了陸川河,也不是眼睛近視,那么明顯的一個人站在入口,一身黑,要是放在夜晚,都能沉入夜晚的漆黑之中,找尋不到。
“這種重要時候,不來早點,對得起你們,對得起陳亦哲嘛,再怎么說也是曾經的好兄弟,多少也要給點面子不是。”
看來是只有陸川河是比較凄涼了,我們都是兩個兩個來,陸川河倒好,自始自終都是一個人來參加各種活動,屬實為難他了。
“看來最近奶茶店是真的很閑了。”
顧沉在一旁掏出口袋里的盒子,抽了一根煙給陸川河遞過去,還不忘記上次拿這個事情威脅陸川河,可陸川河怎么能屈服,結果那根煙,立馬變了臉色,兩眼一瞪,挺直胸膛,挑眉撇著顧沉臉色。
“哪像你,大老板,我們都是做小本生意。”
我看著他們兩個一見面就斗氣,開始默不作聲,任由他們互懟,顧沉才懶得理陸川河,一旦理了陸川河,接下去就是無休止的斗氣。
大致有十來分鐘的樣子,何玲跟陳亦落才趕到,我們從原來的陸川河一個人站在入口變成了三個人更加的顯眼,時間越來越久之后,這里來的人也挺多,我總能從旁人的眼光里看出那么一絲的驚訝,無不例外,我們很默契的都是一身黑,在見到何玲跟陳亦落我更加確定了,我們完全不是來掃墓之類的,要放在晚上,我們出門做點什么也好下手,畢竟都跟黑夜融為一體了。
“你們可終于來了,我們三個等你們兩個好久了。”
我聳聳肩膀,站的太久已經有些困乏,再下去,我覺得我會表演一項技能了,那就是站著睡覺。
何玲先從里面出來了,手里只是抓著一只手機,所有的東西,都在后面的陳亦落手上,兩個人一前一后,才挪到我們面前。
“不好意思,路上堵車。”
“何玲,別說不好意思了,走吧,我們先進去。”
陸川河立馬就反應得比我們還要快,說完自己先帶了頭,好像他比我們來過得次數多,甚至來說他對這里輕車熟路,但很快,我腦海里這個念頭就被走了沒多久,一路大跨步到路口就停下來,轉頭看著我們,想說什么,又覺得太打臉。
看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說還是不說,這點小心思,早就被站在顧沉旁邊的陳亦落看穿了。
“往左走。”
“我知道,我就是考驗一下你的記憶力。”
陳亦落站在離他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指著他左手的方向,陸川河煥然大悟,立馬朝著左邊,繼續帶著我們走。
有沒有陸川河帶路也無妨,有陳亦落在,還怕找不到地方不成。
“沒想到我們默契還挺高,都穿了一樣顏色的衣服。”
何玲挽著我的手臂,顧沉跟陳亦落走在前面,手里都拿著一些東西。
“不過真的挺熱的,我這個汗已經快止不住了。”
也虧大家都想到了,要黑色,卻沒想到,這個地方,穿兩件是很熱的,我太陽穴上沁著一層汗,馬上就要集中后滾落下來。
“你們看,我就來過一次記得這么清楚,我說我不是路癡,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陸川河忙臉的癡笑站在那等著我們開始,我跟何玲集體給了他一個白眼。
但是這個過程是很快的,我們簡單的把帶來的花放在墓碑前的石板上,然后開始對著墓碑上的照片說點什么,時間要花費的不多,更多的時間都留在了站在墓碑前注視。
“你在那邊應該過的很好吧,現在的我們也是,你看今天我們都來了,你仔細看看我們,都變化很大,只是你,一直停留在那年了,如果可以,常來我夢里走走,告訴一下你過得怎么樣,是不是已經開始下一次的人生了,我很想你,但只能是想想,希望,你下次的人生,不要這么短暫。”
何玲半蹲在墓碑前,纖細的手指,輕輕的來回撫過那三個字,眼眶里噙著淚,幾乎快要迸出眼眶,心中難以平復這份悲傷,我捂著嘴,害怕悲傷從嘴角溢出。
陳亦落上前輕撫著何玲的背,一遍又一遍,他的臉上也是帶著一種,對故人的思念。
是啊,照片上的陳亦哲身上的還是校服,臉還是很稚嫩,我想起在好幾個夜晚,漆黑的摸不著邊,陳亦哲把我叫出來,跟我談論,最多的還是他跟何玲之間一些充滿幸福的小細節的事情。
“哥,謝謝你,這些年,我每年都會來看你,只是今年我不是跟爸媽來了,來的還有一些你最要好的朋友,如果你還在的話,也許,你們現在還能一起,沒關系,我會照顧好何玲的,帶著你那份愛一起。”
陸川河跟顧沉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嚴肅,臉色變得很快,雙眸死死盯著那個照片,兩個藏著深不可測的情緒,他們不說話,就能把那份感情都在臉上展現了出來。
這應該是所有人的遺憾了,不知陳亦落還有我、陸川河、何玲、顧沉。
愛情也好,友情也罷,這是一場關于無能為力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