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生會錯過很多，但始終是好與壞并存。

說不緊張的確是假的，新面孔的幾個人，沒有太多關注點在后來的我們身上，他們繼續忘我的沉醉在歌聲中。

其中一個有點微微發福，頭發只剩頭頂那團，手里的麥克風還在吸收著音量，轉身那一瞬間，他注意到了正在一旁端坐的陸川河，盯著陸川河幾秒，眼睛一轉，神秘的想法從他頭上劃過。

這下，我跟陸川河，是徹底逃不掉這場游戲了。

果然，短小肉感的手指，正對著陸川河的腦門，發出詭異的笑聲，龐大的身軀把前面的光給遮擋開。

“你，起來，唱兩句。”

陸川河愣住了，死死看著前面那個男人，背地里手已經伸到我的胳膊。

那個女孩子只是在旁邊看著這一切的發生，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都放在了陸川河的身上，氣氛緊張起來，只剩屏幕里殘余的歌聲在回蕩。

“那你們兩個一起來，唱兩句給我們聽聽。”

我巍巍顫顫站起來，手里的話筒好像一個燙手山芋，眼看著，我跟陸川河只能順著他們的意，我卻怎么也開不了口，這種時候，怎么能叫人鎮定？

“大哥，你別為難她，我唱就行，過生日嘛，就圖個開心，她一個小姑娘，臉皮薄，拉不下臉，這里人這么多，不好意思。”

手落了空，沒想到，關鍵時刻陸川河還是很站了出來，沒有了外套，剩下了里面那件單薄的短袖衫。

“小子，還想英雄救美？”

不知哪里又冒出一個聲音，周圍的人開始笑，斷斷續續的笑容，開始停止。

“就讓小妹妹唱。”

“就是就是。”

“你這樣還想英雄救美？”

“得了吧，回家寫作業去。”

他們上下打量，在身上來回瞟，眼睛微瞇帶著不一樣的韻味，我立馬縮了回來，靠著陸川河不大的肩膀找安全感。

“你們這是干嘛，這是我叫來的朋友，今天是我生日，別為難他們，這樣搞得人家多害怕，別跟學生氣的計較，就當是給我的面子，都坐下吧，休息會，等下蛋糕就來了，大哥們，先休息一下。”

那個女孩子，賠笑，離開了屏幕旁邊的點位，拍著那個人的肩膀，好聲好氣的指引他坐了下來，玻璃杯里是淡黃色的液體，還有一層泛著小泡泡，被他端起來，一口悶了下去。

“沒事吧，小河。”

那個女孩子繞過了桌子，很熟練的坐在了陸川河旁邊的空位，沙發立馬凹了下去，她的眉毛每次見面總有一番滋味，可粗可細，但卻永遠不彎。

“沒事。”

實際，昏暗的燈光里，手拂過他的太陽穴，能感受到一絲濕潤。

剛剛著實為我們都捏了一把汗。

心跳還停留在拿起那塊燙手山芋的時刻。

他轉頭的眼神里，變得更加的灰暗，這些卑微的感情，都在她邀請陸川河來到這種地方而破碎，帶走的還有他最后那點希望。

由于害怕，我緊緊靠著陸川河，他也感受到了那份恐懼。

他不知道，我知道。

我初中的時候，曾經喜歡一個人很久，那種微妙的喜歡，讓我十分的瘋狂，鈴聲過后的等待，掐點出現在有他的地方制造各種偶遇。

可這些遠遠只是一個人對喜歡的偏激，他的很多事跡在我們之間流傳開，最深刻的就是，他經常跟朋友游蕩在這些場合，會經常發生肢體的接觸，被那種綠色瓶子弄的鮮紅液體流出，他手背著后腦勺，蹲在漆黑的角落，承受著四面八方力的力量。

至于結果怎么樣，當然是不太好的。

陸川河沒有再過多搭理那個女孩子，我已經猜到，這讓那個心高氣傲的女孩子有些受挫，換成以前，陸川河巴不得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又怎么會對她愛搭不理。

吧嗒一聲，將手中的細長物再次點燃，火光在昏暗的房間里移動。

他們再次開始了一展歌喉，聲音又蓋過了細微的說話聲，碰撞聲，簡直要把我跟陸川河耳朵給震聾，沒有人上門，打破這一切，隔音效果達到了極致。

她很享受這個環境帶來的愉悅，吐著煙圈，背靠著沙發慵懶的搭著雙腳，她好像對這一切早就已經見怪不怪，才會散發著一身的淡定。

“別害怕。”

貼切又溫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很小很小，小到只有我們兩個才能聽到，這是陸川河在安慰著我。

五顏六色的燈光交錯，玻璃碰撞的聲音，這不是我們印象中生日宴的場景，倒更像一場雜亂的聚會現場。

愛是可以使人扭曲的。

那個女孩子就是其中一個。

她咬著那根煙即將燃到了最終的分界線，以引人不注意的時候，被她瞬間掐滅，那股狠勁。

我坐在陸川河旁邊，緊緊的靠著他，生怕惹起什么后果。

那個女孩子突然站起來，俯視著我，燈光被她頭遮住，留下一片陰霾在臉上。

一只纖細的手臂橫空在陸川河的頭頂，眼看她繞過了陸川河，馬上就要與我額頭相接觸，條件反射，只剩一片黑色。

砰。

偌大的房間里，只剩下那緩緩慢慢的歌聲從上方四面的小箱子飄出來。

后知后覺，摸上額頭，竟然沒有疼痛感。

一雙眼，放大在我眼前，他重力往我身上撞，胳膊還死死的禁錮了我的肩膀，還有手掌上的后腦勺，被他扣住。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護著她！”

那個女孩子發了瘋，在旁邊抓狂，桌面上的碟子，被她一手掃下了地面，還有腳下那些滾來滾去不知道多少次的東西，被她砸的發出破碎的聲音。

被她用來作案的工具，那一下，剩一個不大不小的頭把兒，拽在手中，慢慢的從她手中脫落，滾在了她的腳邊，又被她狠狠踹快，滾到不知何處。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在她那一聲的怒喊中，滴滴答答的還有液體砸在地上。

我不敢想接下來，會發生什么，越來越糟糕了。

余熱散開，陸川河也起了身，他背對著我，我還是不懂剛剛那一下，是碰在了哪里，以至于破碎成大大小小的片，陸川河的表情開始嚴肅起來，他眼睛犀利的瞪著那個女孩子。

“朱涵，你夠了。”

原來那個女孩子是叫朱涵，是他曾經最喜歡稱呼的，小豬。

“你還要我說幾次，能不能改一改你這種脾氣？你好像個瘋子，這次來，我就是想陪你簡單過個生日，你現在這幅樣子真的很丑，丑爆了。”

他接近嘶吼差點要把喉嚨給撕裂開來，站在桌子前，擋住她的臉。

“你以為我想嗎？”

“對，我是個瘋子。”

她接近全力，如果現在燈光是亮白色，我應該能看到她眼里的紅，還有她那因為抓狂，而弄亂的頭發。

陸川河是真的生氣了，我朝地上看，往上瞄到本攤開的手掌，變成了一團堅硬，手指幾乎要掐進肉里，才能看到他虎口處泛白。

朱涵叫來的不止是陸川河，還有那些與她在外面相識的各路人，年紀相差都有點大，說白了就是整天游蕩在外，沒有約束的自由人，他們交流說話的內容，就能一目了然。

可朱涵完全不把陸川河的生氣放在眼里，她現在只想做她想做的，嫉妒已經沖昏她的頭腦，她開始極端。

我想，我來是個必然的錯誤，如果不是我答應陸川河，也許不會因為我，朱涵誤以為，曾經那個對她視如己出的男孩子，已經心有另屬。

那時候我只是覺得，陸川河很可悲，原來不是，朱涵才是最可悲的。

再次陷入了一片泥潭，慢慢的下墜感，馬上就要把我們都淹沒在這世俗的平凡之中。

黑暗中，不知道是誰先開始了動手，在酒精的麻痹下，有的人力不從心，胡言胡語夾雜在人群里，本只是觀看這一切漠視的，也有了躁動。

什么都亂了。

“我要毀了你！”

我眼前只閃過一道影，就被重重的從沙發上推到在地上，背上的疼痛感使我的神經麻痹，疼到已經沒有了知覺。

我開始掙扎著起來，手心再次傳來與剛剛一般的疼痛感，讓我選擇了放棄，這樣下去，只會越來越深。

頭開始漸漸眩暈，快把我的清醒沖破。

“許久！”

朱涵沖過來的那一刻，那些本站在一邊吃瓜的人，隨著那一聲，我要毀了你，他們即使拉住了陸川河，迫使陸川河轉身面對著我和朱涵，被死死的禁錮。

他喊著，伸展著脖子，努力往前，他的脖子上，額頭兩邊，馬上就要冒出一條條的青色藤。

可他們完全不給他掙脫的機會，看著他又被力度拉了回去重重撞在了他們形成的肉墻上。

疊加相交的重影在沉重眼皮下晃到暈厥，疼痛已經爬滿了我的全身，微張著嘴唇，卻始終發不出任何一個聲。

“朱涵！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嗎？”

陸川河再次試圖挽回朱涵的意識，但這對已經失去理智的朱涵沒有絲毫作用。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我就是要毀了她，讓你看看，你喜歡的人在你面前墜毀那一刻，以前你對我，從來都是，我在哪，你就在哪，包容我，遷就我，可現在呢？”

朱涵搖搖晃晃蹲了下來，腳下帶著長根的鞋子，讓她的高度，增加了幾分，她俯視著我的臉，手指尖捏著一塊不大的綠色玻璃渣，即使沒有明亮的光線，都能映出她那扭曲的面孔。

“你清醒點，我們的過去，已經過去了，起初我對你不過還是有點感情，現在什么都沒有了，你現在所做的一切，讓我真的很失望，以前的你，是多么惹人疼愛，雖然你對我總是充滿不理解，讓我決定放棄的，一直都是那天晚上，站在路燈下的我，被冷風一遍一遍，灌進我的鼻子，你說晚上一起回家，我才急急忙忙，生怕你到了我還沒有到，我足足吹了兩個小時的風，失望也不是一天就能攢夠的，每次回家的時候，你總是要說跟閨蜜一起走，我也只是個男孩子，需要被女朋友疼愛的，一次次的把我落下，本來就只有那一天時間，能夠見面，而你呢，把我推的遠遠的，想過我的感受沒有？”

“那天晚上的風好冷，把我那顆熾熱的心，也給吹涼了。”

可朱涵，完全不聽陸川河的解釋，鋒利的一面就要接觸我的臉，她的劉海也散落下來。

我從來沒有想過只是一場簡單的生日宴會，竟然會讓這么多人卷進陸川河跟朱涵的感情。

“閉嘴，如果不是她，最后那次吵架，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重歸于好，就是你去了新的學校才遇到她，因為她，我們才結束。”

因為我？

最樸實的相遇，還是源于陸川河那張稚嫩的臉蛋，剛認識聽他提起過，的確是有個女朋友，可他很少提起他們之間的故事，他說他們總是因為小事而起爭執，給我們看的對話，是為了滿足他那顆得不到人理解的心理，而我跟陸川河的開始，也就是個最大的錯誤，但他及時阻止了更大的悲劇發生。

不經意間的相遇竟是傷害了朱涵。

“如果沒有她，我們也走不到最后的，你清醒吧，最后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你現在真的好瘋狂。”

“你們別說了，一些雞毛蒜皮的臭感情事。”

有人發聲了，是個扎著小辮子，膚色偏黑的男人，他們一同前來，目的只是為了能在這里，好好歡樂一場，誰又會輕易聽從一個小姑娘的指揮。

“滾！”

朱涵敏銳的眼神白了一眼，我快忘記了，要是那幾個人感到不滿，就算是我跟陸川河和朱涵，都不是那群男人的對手。

地上的溫度，很低，加上疼痛已經讓我的神經不再那么敏感，想使力，也只是徒勞。

“臭娘們，硬氣了是不是？”

地上的腳步開始糟亂，還有被踩碎的玻璃，夾雜著，場面一片混亂。

“兄弟們，教訓教訓這個臭娘們。”

“好。”

“今天你就明白，這一片是屬于誰。”

朱涵被狠狠的甩在了后面的沙發上，她眼神驚恐，手推著前面。

“許久，沒事吧？快，我扶你起來，咱們走。”

沒有束縛的陸川河，立馬就沖過來，想扶我起來。

他的聲音越傳越遠，沉重的困感，眼皮垂了下來。

今晚快點過去吧，醒來就是新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