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回戒酒
高興喝酒,傷心也喝酒,于永醒來的時候,看見劉詢正坐在房間里了,而自己卻躺在床上。
“你喜歡施兒嗎?”劉詢問道。
于永沒有回答。
這個女兒不論她愿不愿意,自己都要留下她,于永也許不是最好的女婿,但是按照他的家世,女兒應該不會過得太差。
“我知道你喜歡施兒,但是昨天的表現實在沒有君子的風范,借酒消愁不應該,事情總是要想辦法解決的。施兒要求不高,你年紀不小了,應該成家立業了,你父親也為你擔心,這件事雖然是我們綁定的,但是也是為了你們好,等戒了酒,你就是國家棟梁。”
清醒的時候,于永后悔自己的行為,面前的天子如同自己的老父親。老父親對自己的放蕩不羈一直有言語,但是家里對他一直很寬松,相信自己會主動改正,所以一直拖到了這個年紀。不是自己不想娶妻生子,而是自己的名聲因飲酒受累,這些世家的女兒都輕視他。要知道在這些官宦人家,女子想嫁的都是未來能在朝廷里擔當大任的男子,誰愿意跟著一個什么都管不了的濫酒鬼。
“我還能戒酒嗎?我這一生就喜歡美酒,有了美酒就不怕憂愁。”于永說道。
“有事情就應該正面直對。如果朕逃避,誰來幫朕解憂呀?國大亂,民又如何還能快樂飲酒?”劉詢說道,“朕今日要求見解憂公主,你愿意相陪嗎?”
于永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拒絕不了這件事。
遠方有客來,解憂公主精心打扮著自己,她已經不年輕了,銅鏡之中眼角的魚尾紋顯示著自己失去的歲月。
女兒素光替她梳著頭,她的頭發已經花白了。
他來了,上回見到他,他還是一個毛頭小伙,一個失去妻子來這里散心的傷心人,把自己弄得就像下等士兵,那時的自己還是風韻猶在,與丈夫雙宿雙飛的幸福女人,如今他卻是老成的中年人,留著山羊胡子,衣衫整齊,后面跟著一個文雅的年輕人和一個不到二十的少女。
“姑母這些年可好?”
這是客套話,解憂公主自己知道,這些年是怎么挺過來的,那一次初見這個遠房侄兒就哭,自己只是思鄉之情,而現在卻是卻真想哭,這些年自己生死不由己,幾次差點就丟了命。
她哭了,千言萬語說也說不清。
“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姑母您可以安心了,這赤谷城周圍都是我們的人。”劉詢說道。
“多少年了,我在這里呆了多少年了,我還是想家呀。”解憂說道,她初來此地,年輕美貌。
那個少女上前行禮道:“姑奶奶,施兒向你行禮了。”
解憂公主這才抬起頭,看到面前那個微笑著的女孩,這就是公主劉施吧。她這幾天已經聽說過這個小姑娘的事了,元貴靡從馮夫人那邊回來后,就向自己提及她。贊美的語言不曉得用了多少。如今看到這個小姑娘也覺得十分憐愛,她看上去很陽光,就像年輕的自己。
“你是施兒?那個年輕人呢?”
小姑娘也挺大方,上來就抓著解憂公主的手:“對呀,我就是他女兒,他嘛,就是個跟班的。”
“姑母,你看施兒如何?”劉詢說道。
“好孩子呀。”
“我把她送給你如何?”
劉施一聽,嚇了一跳:“爹,你說什么呀。”
“我說把你送給你姑奶奶,讓你留在這赤谷城陪她一輩子。”劉詢說道。
“不要,我只是來玩玩的。”劉施說道,“我不離開爹爹你。”
這姑娘說的真還是實話,解憂公主早就料到,兩天前,大兒子元貴靡說起了漢公主劉施,說得眉飛色舞,解憂公主知道了兒子的心思,但是她卻說道:“你說的公主是天子的掌上明珠,皇上把她許配長安城的近臣之子就是舍不得她遠嫁,馮嫽卻是多事。”
“你不是說要留在這里,不愿意回去嗎?”劉詢說道,“怎么又不喜歡了?”
“那是有原因的,人家不喜歡我,我為什么要留在這里?何況這些人都不靠譜。”劉施說得不靠譜的人當然指的是一路上遇上的兩個人,看著還英俊,也還有趣,卻都是嘴上說說的。
“說得好,施兒,事情不能看表面。你以后會知道的,爹不逼你。”
說不逼,其實還是在逼自己的,劉施連忙岔開話題:“爹,您不是想見見姑奶奶一家人嗎?您還不讓姑奶奶喚他們進來。”
“你真要見?”劉詢問道,他心知肚明,女兒卻是什么都不知,自己也看中年輕才俊,但是他并不怎么喜歡元貴靡,覺得他如同自己的長子,膽識不夠,只怕女兒跟著他走會受累,何況在異鄉,哪有家鄉自在。
劉施什么都不知道,奇怪問道:“我們來,難道還要隱瞞著他們嗎?”
“施兒,你可不要失禮。”劉詢說道。
外面等待的一干人進來了,華麗的衣服,高貴的姿態,他們都是解憂的兒女,鴟靡年紀很小,由姐姐牽著手,而年最長的元貴靡則抱著自己的兒子星靡,將來這個王國的繼承人。
劉施吃驚地看著面前的元貴靡,原本她一直不相信這個人已經有了妻子,但是看到他抱著的孩子,失望極了,她從沒想過要和別人分享丈夫,自己的母親華婕妤說過,千萬不要與別人分享男人,也許你永遠得不到他全部。解憂公主得到了翁歸靡的心,但是她還是要和匈奴夫人平分丈夫。她失望了,她真想哭,她的頭轉向了于永,于永是個木頭,面無表情看著眼前的這些人。
“他說的是實話。”于永說道,“該斷就斷。”
“不理你了。”劉施往外跑了出去。
“去追,追不回來不要回來。”劉詢說道。
解憂公主笑了,劉詢卻心有疑問,自己有私心留下了女兒,她為什么不替兒子爭取?
“母親!阿施不喜歡那個呆瓜。”元貴靡急了。
“傻孩子,你才不懂,誰不愛自己的兒女,陛下如今是父親,當然要為女兒著想,我不是看不懂,原本我讓相夫回去就不忍心看到哥哥嫂子傷心,大漢人才濟濟,怎么會找不到她所要的如意郎君,年輕人的沖動只是一時的。”
解憂公主說此話的時候,面無表情,不知是喜還是憂,那么多年了,西域雖然現在繁榮了,可是又有多少家庭的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