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天之矛

紫云山腹地的玄晶洞窟中，十二盞幽冥燈在罡風中明滅不定。隨風盤坐在刻滿太古銘文的寒玉臺上，周身懸浮著八十一枚龜甲，每一片都倒映著不同形態的混沌旋渦。當子夜月光穿透山體裂隙，少年突然咬破指尖，血珠在空中凝成血色卦象。

“坎上離下，水火未濟。“隨風瞳孔中映出卦象裂紋，“時辰到了。“他腰間懸掛的九黎壺應聲炸裂，壺中豢養的三千噬魂蟻竟在落地瞬間化作玄黃之氣，涌入背后混沌星袍的二十八星宿紋路。

洞外傳來震耳欲聾的枝干摩擦聲，守護洞府三千六百年的古樹妖顯化真身。那些纏繞著龍筋鎖鏈的枝條扭曲成十八羅漢相，樹心裂開的縫隙中滲出琥珀樹脂，凝聚成身披百衲衣的佝僂老者：“小瘋子！你真要闖那歸墟死眼？“

隨風劍指抹過洞壁，暗青色巖層剝落后露出血玉雕鑿的預言碑文：“'混沌瞳開，萬法歸墟'——樹翁當年助我參悟補天殘卷時，就該料到今日。“

“混賬！“古樹妖十八根主枝突然插入地脈，整座紫云山隨之震顫，“你以為那些喝過瑤池水的金仙是怎么隕落的？“枝條尖端噴射出記憶幻象：

【幻象一】白衣劍仙腳踏誅仙陣圖闖入禁區，本命劍器卻在觸及混沌罡風時反噬其主，劍靈啃噬元神的慘叫聲持續了四十九日；

【幻象二】佛陀金身綻放百萬毫光，卻在踏入歸墟領域后逐漸碳化，最后掌中佛國里億萬信徒同時化作膿血；

【幻象三】巫族大祭司以十二祖巫精血布陣，反被混沌之氣污染成畸形肉團，至今仍在禁區邊緣蠕動哀嚎。

隨風星袍上的洪荒骨鈴突然齊鳴，音波震碎所有幻象：“但他們都不是混沌之子。“少年撕裂左袖，露出臂膀上盤古開天紋——此刻那些紋路正如活物般游動，“三日前我以心頭血飼喂混沌青蓮，您猜發生了什么？“

古樹妖的枝條突然僵硬，樹脂凝聚的老者虛影劇烈波動。在它三千六百道年輪記憶深處，浮現出隨風七歲時誤觸禁制的畫面：當時混沌青蓮吞噬其半身精血，卻在花苞中孕育出與少年容貌相同的靈體。

“原來如此...“老妖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你與混沌本源早已共生。“萬千枝條突然回縮，在洞窟頂部結成周天星斗陣，“既如此，老朽便送你一程。“

樹心裂隙中涌出粘稠的歸墟之水，凝聚成刻滿神魔浮雕的青銅門。門上饕餮鋪首銜著斷裂的捆仙索，每個鉚釘都是被煉化的金仙顱骨。當隨風指尖觸及門環時，整座山體的混沌封印同時閃耀，地脈中傳來盤古斧劈開鴻蒙的轟鳴。

“記住！“古樹妖本體開始玉石化，“歸墟領域共有九重考驗：前三重蝕骨銷魂，中三重亂道滅心，后三重...“它的話語被突然暴漲的混沌之氣吞沒，“若見到'那個存在'，就捏碎你腕間的年輪珠！“

當青銅門在身后轟然閉合時，隨風已置身于扭曲的時空回廊。腳下血玉地磚浮現出億萬張痛苦人臉，兩側壁龕中封印著歷代闖關者的遺物：紫金葫蘆滲出太乙仙血，伏魔杵上殘留著羅漢金身碎片，甚至有天帝戰甲的殘片在虛空中沉浮。

第一重考驗·噬靈甬道

混沌罡風裹挾著時空碎片席卷而來，隨風星袍上的洪荒骨鈴接連炸裂。他果斷咬破舌尖，以精血在虛空畫出三道截天符。符箓燃起的瞬間，整條甬道突然翻轉，變成垂直向下的無底深淵。

“坎位生門已破！“隨風足踏破碎的骨鈴殘片，在墜落中掐動靈訣。星袍背面的二十八宿同時亮起，凝聚出四方圣獸虛影。青龍吐出的乙木之氣剛形成護罩，就被深淵中射出的混沌骨刺洞穿。

第二重考驗·歸墟骨海

墜地瞬間，少年跌入由金仙骸骨堆積的海洋。每具骸骨眼窩中都躍動著幽藍魂火，形成遮天蔽日的怨靈風暴。隨風左臂的盤古紋突然灼熱，竟引動骸骨下鎮壓的混沌青蓮破土而出。

“原來你們在此...“少年任由青蓮花瓣割裂肌膚，將精血滴入蓮心。當第一千滴精血滲入時，花苞中沉睡的靈體突然睜眼，與隨風異口同聲道：“破！“

骸骨海洋應聲塌陷，露出下方流淌著玄黃液的巖漿河。河中沉浮著無數殘缺靈寶，每一件都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第三重考驗·兵解之河

“來者何人？“河中升起十二尊靈寶化身，為首的通天劍靈眉心鑲嵌著佛陀舍利，“交出混沌本源，賜汝兵解輪回！“

隨風冷笑間祭出混沌青蓮，蓮臺綻放的瞬間，整條巖漿河倒卷天際。那些靈寶化身尚未發出慘叫，就被蓮葉吞噬殆盡。少年踏著青蓮橫渡長河時，足底突然傳來劇痛——河底竟隱藏著弒神槍的殘魂！

第四重考驗·心魔鏡域

渡過巖漿河的瞬間，虛空浮現出十萬八千面輪回鏡。每面鏡子都映照出隨風不同命運：有他屠滅三界成就混沌至尊，有他被煉成器靈永世沉淪，更多的是支離破碎的失敗結局。

“雕蟲小技。“隨風并指為劍刺入心口，剜出跳動的混沌心核。當心核血光照耀鏡陣時，所有幻象都扭曲成同一畫面：七歲稚童將朱果放在樹根處，仰頭問道：“樹伯伯，為什么懸崖上的果子最甜？“

第五重考驗·時砂煉獄

闖出鏡域的代價，是墜入時間流速萬倍于外界的砂之煉獄。隨風烏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星袍在時砂沖刷下逐漸褪色。危急時刻，混沌青蓮靈體突然具現化，用蓮莖刺穿自己心口：“飲我的血！“

融合靈體精血后，隨風額間睜開混沌之瞳，時砂風暴在其凝視中凝固成水晶畫廊。少年踏著時砂結晶狂奔，每一步都在身后留下正在衰老的殘影。

第六重考驗·歸墟問心

當穿越十二萬九千六百道時砂門扉后，青銅巨柱終于矗立眼前。柱身纏繞的玄黃鎖鏈突然活化成八首魔龍，中央龍首口吐人言：“回答三個問題，可得覲見圣器資格。“

“一問：創世是否注定滅世？“

隨風割裂手腕，任混沌之血浸染大地：“若無生滅輪轉，何來三千大道？“血水落地成蓮，綻放間湮滅兩具龍首。

“二問：弒神可算逆天？“

少年召出青蓮靈體，二者掌心相合：“天若阻我，便重開混沌！“融合之力再斬三首，剩余龍首發出痛苦嘶吼。

“最終問：汝可愿承盤古因果？“

隨風暴喝聲響徹云霄：“吾即因果！“混沌之瞳迸發開天之光，最后三首魔龍在光芒中灰飛煙滅。

終極試煉·圣器抉擇

青銅巨柱崩裂的瞬間，核心處浮現出半截纏繞創世之力的斷矛。天之矛本體投射出盤古虛影，其聲如洪鐘大呂：“握住吾，你將背負三界業障；放棄，可保萬載逍遙。“

少年嗤笑間徒手抓向矛身，掌心血肉在觸碰瞬間汽化，露出流轉道紋的金色骨掌：“我走過噬靈甬道，見慣仙佛隕落；渡過兵解之河，知曉神器虛妄。“混沌之血順著矛柄逆流而上，“這歸墟，困不住真正的混沌之子！“

當完整的天之矛認主瞬間，整個禁區開始崩塌。隨風混沌之瞳中浮現出驚人真相——所謂死寂禁區，竟是盤古左眼所化的“混沌之瞳“，而右眼化作的“秩序之眸“，此刻正在天帝額間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