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宿命
- 月夜的傳說之尋覓
- 今天得月夜
- 6016字
- 2021-03-26 21:34:49
夜幕緩緩降臨,黑暗如同一塊巨大的幕布,將天地籠罩其中。
“咕嚕咕嚕……”托雷和疾風的肚子已經叫了好些時候。然而,呂永依舊處于昏迷狀態,莉婭的情況同樣不容樂觀,讓人揪心不已。
“動手吧!我來保護他們!”托雷說著,口中快速念起咒語,右手猛地向上一拖,一道堅硬的巖石屏障瞬間出現在他面前。
這道屏障將托雷、昏迷的呂永和莉婭三人與疾風隔離開來。見托雷準備妥當,疾風集中全部精神,手中巨劍用力一揮,一道白色的斗氣如洶涌的洪流般從巨劍中噴射而出。這斗氣勢不可擋,一路毫無阻礙地擊穿了呂永之前布置的防御魔法。
隨著斗氣的沖擊,大地劇烈搖晃起來,呂永構建的防御瞬間土崩瓦解。
疾風微微一愣,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托雷也愣住了,就在剛才,他明明還能清晰地感覺到龐大的土系與木系魔法元素圍繞在四周,可這股強大的力量怎么會如此輕易地就被疾風的斗氣擊潰呢?!
“唔!”呂永突然發出一聲低哼。聽到聲音,托雷和疾風再也顧不上其他,急忙跑到呂永身旁。
“我……我這是怎么了?”呂永摸著腦袋,滿臉疑惑地問道。看樣子,這是他第一次出現魔力透支的情況。
疾風二話不說,立刻查看呂永的身體狀況。確定一切無恙后,他才松了一口氣。在這艱難的時刻,多一個戰力實在是太重要了。
托雷一把將呂永拉起來,說道:“臭小子,可把我們嚇壞了。你居然這么拼命,難道不知道透支魔力是很危險的事嗎?”
呂永聽后一愣,看了看周圍,發呆了一陣,然后問道:“透支?到底……怎么了?”
“你的混合魔法!忘了?”托雷疑惑地問道,心里想著這小子該不會失憶了吧?
呂永聽后,突然苦笑起來:“怎么?這有什么奇怪的嗎?”
一聽到這話,托雷著急了,趕忙追問道:“難道這還不奇怪?那么龐大的魔法能量,雙系魔法元素還如此契合,這哪是你一個魔法學徒該有的表現?”
呂永搖著頭,苦笑道:“我在魔武學院學習了八年,也就這點本事了。不然,我又怎么可能以學院最后一名的成績畢業。”
托雷和疾風聽后,面面相覷,兩人心中頓時松了口氣。果然,光明神是公平的,賦予了某項天賦,就會剝奪其他能力。呂永的混合魔法乍一看氣勢驚人,可實際上只是徒有其表,防御能力根本沒達到應有的水平。有得有失,倒也公平。
疾風破開防御魔法后發現,圍困眾人的魔獸大軍不知何時已經散去。此地距離港口已經不遠,或許是因為人類、獸族在這附近活動頻繁,港口附近的魔獸變得稀少起來。眾人在行進過程中,已經很少再遇到具有攻擊性的魔獸。就這樣,當他們到達港口時,太陽已經西沉,天色漸暗。
眾人來到港口,他們渾身血紅的模樣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就連保護港口的獸族士兵都過來盤查。疾風簡單說了幾句話,就把士兵打發走了。畢竟在拉德大陸上,傭兵團、冒險家數不勝數,港口的衛兵對這種場面早已習以為常。
進入港口后,不管是獸人還是人類,看到呂永他們,都投來好奇的目光。有些人或許在猜測這群狼狽不堪的人是否值得下手,也有些人僅僅是出于好奇。疾風可顧不上這些目光,他輕車熟路地在港口中穿梭,很快就找到了一家由獸人開的醫館。
眾人渾身鮮血地闖進醫館,一名原本正在整理藥材的獸族老醫生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幫忙把昏迷的莉婭扶到手術臺上,仔細地查看起來。片刻后,老醫生松了口氣,對眾人做了個放心的手勢。看到這個手勢,疾風與托雷這才放下心來。
原來,這種毒在拉德大陸比較常見,大家叫它“食尸鬼的唾液”,在食腐類魔獸身上很容易見到。這種毒素毒性極強,一旦沾染上,人就會陷入昏迷,一般1 - 2天便會在昏迷中失去生命。幸運的是,這種毒大家都很熟悉,醫館里有解藥。
在獸人醫生熟練的處理下,莉婭原本漆黑的手慢慢恢復了本色。在醫治莉婭的時候,疾風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帶回了一堆食物。
呂永三人實在是餓壞了,接過食物就狼吞虎咽起來。他們一邊吃,一邊感嘆,下一次出門前一定在空間袋里塞滿食物,這樣大家也不至于過得如此狼狽。
就在眾人大口吃飯的時候,托雷身后突然傳來急促的破空聲。剎那間,疾風的身影如鬼魅般從呂永眼前閃過。只見托雷突然蹲下,對方的偷襲撲了個空。
“撲哧!”
白色的斗氣貫穿了偷襲者的身體,這人毫無懸念地被從頭到腳劈成兩半,內臟灑落一地……
“唔!”呂永捂著嘴巴,差點吐了出來。如此血腥的場景,讓他的心臟有些承受不住。
“嘭嘭嘭!”
十余條身影直接沖破門窗,從四面八方沖了進來,將疾風等人團團圍住。看到四周殺氣騰騰的獸人、人類,疾風與托雷哪里還不明白接下來要發生什么?
醫治莉婭的醫生連忙躲到后院去了,他一句話也沒說,看樣子這種場面他見多了,這群人他可惹不起。
“呵呵,身手不錯。”一名臉上有一道疤痕的食人魔獸人揮舞著手中粗壯的鑌鐵棒,調侃道。
疾風冷冷地瞥了對方一眼,說道:“就你們這點人,也想打劫我?”
食人魔哈哈大笑,道:“我們已經打探清楚了,你們只有四個人而已。還是乖乖交出身上所有的東西吧,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
原來這群劫匪很有搶劫經驗,看起來呂永一行人沒有別的選擇了。
疾風輕聲對呂永說:“呂永,你保護好莉婭。”
呂永聽后,毫不猶豫地施放出土系魔法,一個由土元素構建的圓球將他和莉婭包裹起來。見呂永等人沒有投降的意思,食人魔也不再廢話,揮舞著武器率先對疾風發起攻擊。一時間,狹小的木屋內喊殺聲四起,血肉橫飛。可這群小毛賊又怎么可能是迅雷傭兵團副團長疾風的對手?等劫匪們反應過來,發現對方不是他們能對付的時候,想要逃跑已經太晚了。除了一只機靈的狐人盜賊始終沒進屋以外,其他人轉眼間就被疾風的大劍斬成了肉泥。
狐人盜賊大驚失色,撒腿就鉆進了黑暗中。疾風與托雷想要追擊時,對方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鬧了這么大的動靜,再不趕緊離開,恐怕會有更大的麻煩。疾風從懷中摸出幾枚金幣扔到柜臺上,然后一把背起莉婭,準備離開。
“可惡的人類!竟敢在我的地盤鬧事!衛兵!抓住他們!”眾人剛從后院翻墻離開,就聽到屋外傳來一陣巨大的咆哮聲。
沒想到港口的衛兵來得這么快!眾人顧不上其他,頭也不回地鉆進了黑夜之中。
“竟然妄圖挑起我們獸族與人類之間的戰爭。現在你的陰謀已被揭穿,還不束手就擒?!”一名看起來像長官的獸人對著躲在墻角瑟瑟發抖的醫師大吼道。沒找到真正的罪魁禍首,他只能拿這名醫師出氣了。
一場常見的斗毆,居然能上升到挑起獸族與人類戰爭的高度,這位長官的“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英勇的衛兵很快就將這場騷亂的主謀抓獲,嘈雜的港口城市這才總算安靜下來。躺在陰暗角落里的三人愣愣地看著手中的懸賞通告,都說不出話來。
“懸賞公告:迅雷傭兵團蓄意挑起人、獸兩族戰爭,嚴重違反了聯合會法律,聯合會判定其為叛國者。今由聯合會下達通緝,取消迅雷傭兵團A級傭兵團資格,清繳迅雷傭兵團所有成員。迅雷傭兵團團長迅雷賞金500金幣,副團長及核心成員200金幣,團員10金幣。死活不論,特此公告!”
竟然是來自艾澤大陸聯合會的懸賞公告!自艾澤大陸四大王國聯合會成立至今,恐怕也只有迅雷傭兵團“享受”到了這種“殊榮”吧?難怪幾天前就與總部失去了聯系,原本還以為只是有人從中搗亂,沒想到情況竟然如此糟糕!
此刻,呂永腦中一片空白。現在不僅獸人在追捕自己,就連艾澤大陸也在通緝他們,真的是進退兩難了。說實在的,這一刻呂永真的后悔了。他后悔自己當初不肯接受老師和朋友的勸告,后悔自己不肯使用魔法咒語。如果自己能像其他魔法師一樣,就不會和父親發生口角;如果沒有發生口角,就不會遇見那個怪老頭;如果沒有遇見那個怪老頭,自己就不用加入這個倒霉的傭兵團;如果沒有加入這個傭兵團,現在的自己肯定正睡在柔軟的床上,每天都能和父母還有可愛的妹妹見面,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如果……可是,這個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呵呵,疾風,你說我們會死么?”托雷深情地看著沉睡中的莉婭,問道。
疾風笑了笑,道:“其實我早就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了。我設想過很多結局,唯獨沒想到自己會成為全人類的公敵,呵呵,真是有趣。”
托雷語氣平靜,問道:“到底是誰對我們下這么狠的手?”
疾風哈哈一笑,道:“誰知道呢?這些年我們傭兵團發展得很快,得罪的人自然不少。可我實在想不出誰有這么大的本事,能讓聯合會下懸賞令。”
雖然疾風是笑著說出這句話的,但就算是呂永這個新手,也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悲涼。除了成為政治炮灰,還能有什么別的結果嗎?兩天前,看到惡狼軍團的時候,呂永這個學生就知道自己被卷入了一個大漩渦。除了政治斗爭,誰會動用軍隊——而且還是獸族的精銳軍隊,來對付一個在入境之前就辦好了手續的傭兵團呢?
清風輕輕吹拂著,望著遠處燈光閃爍的城鎮。如果沒有這些煩心事,這該是一個多么美好的夜晚啊。
“撲通。”
托雷突然身子一軟,倒在了莉婭身上。疾風剛握住武器的雙手也無力地松了下來,整個人癱倒在地。呂永眼前一黑,也失去了知覺。
過了很久,遠處的灌木叢中才緩緩走出幾道黑影……
“這……怎么回事?!”托雷猛地從睡夢中驚醒,神情緊張地環顧四周。
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一艘木質的大船上,可詭異的是,四周連一個活人都看不到!
“疾風!怎么回事!”托雷瞧見疾風早已醒來,正望著遠處發呆,焦急地問道。然而疾風毫無反應,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一動不動,仿佛被什么東西深深吸引住了。
“呵呵……”
一陣清脆的女子笑聲,如幽靈般從四面八方飄來,忽遠忽近,讓人根本無法分辨聲音的來源方向。
“在下迅雷傭兵團副團長疾風,多謝您的幫助。敢問是何方神圣!還請現出真身,以便在下謝救命之恩。”疾風運起斗氣,大聲喝道。那粗獷的男聲瞬間響起,將那飄忽不定的笑聲硬生生壓制了下去。
疾風話音剛落,船上瞬間涌起大霧。片刻后,一個模模糊糊的白色身影在不遠處緩緩靠近。托雷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呵呵,原來是疾風副團長,在下夔紫,有禮了!”白色身影雙手在腰間相握,微微躬身行了個禮。
一看到這個禮節,疾風盡管之前有所預感,可此刻臉色還是變得慘白如紙。
托雷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指著白影,結結巴巴地說道:“海……海……”
“呵呵,是的呢,海族。”白影輕笑一聲,頓時大霧漸漸散開,其面貌也清晰地展現在眾人眼前。
淡淡的霧水環繞在她周圍,就好像為她披上了一層潔白的紗衣。她那豐滿的酥胸,如刀削般纖巧嬌柔的香肩,纖細得不堪一握的小蠻腰,還有修長的美腿。這從未見過的白衣素裙服飾,加上那絕美的面容,讓三個如困獸般的男人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海族,都這么漂亮?!”托雷不禁喃喃自語。
他的話顯然被這位海族姑娘聽到了,只見姑娘眉頭微微一皺,托雷頓時感覺渾身一冷,打了個寒戰,而且身上的寒意越來越濃。托雷暗叫不好,趕忙凝神屏氣,體內魔力快速運轉起來。瞬間,火系魔法元素變得異常活躍,托雷身邊的溫度急劇上升,逼得疾風與呂永不得不遠遠躲開。
“托雷!該死的!停下來!你想殺了我們么?!”疾風大聲吼道。
托雷這才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要是不小心把船給點著了,大家恐怕都得葬身魚腹。
可托雷身上的火系魔法元素剛一消失,那徹骨的寒意再次如潮水般席卷而來,而且比之前更加猛烈。托雷猝不及防,寒氣瞬間攻入體內,他兩眼一瞪,直接倒了下去。
“托雷!托雷!”呂永見狀,立刻跑到托雷身邊,伸手一觸碰托雷的身體,卻瞬間被那冰冷的溫度凍傷。
呂永驚呆了,這種程度的魔法,他也只是在學院聽老師講過——“絕對零度”。只有九階冰系魔法“絕對零度”才可能有如此效果。可眼前這位女子身上沒有任何魔法波動,也沒念任何魔法咒語,就施展出了九階魔法,而且魔法效果控制得如此精準,這魔力之恐怖遠超呂永的認知!
疾風連忙以一個呂永從未見過卻有所耳聞的姿勢——雙手抱拳,然后向著女子躬身九十度鞠了一躬,頭都不敢抬,用極其恭敬的聲音懇求道:“仙子,我的兄弟絕對無意冒犯仙子,在下斗膽懇請仙子饒他不死!在下感激萬分!”
仙子?在下?斗膽?這些詞語呂永并不陌生。在學院時,他甚至學習過這些詞語,這在歐斯大陸是很常用的詞匯,只是呂永從未見過海族,更沒機會使用罷了。
白衣女子輕哼一聲,道:“雖說是無心之過,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懲治他一番卻是免不了的。”
聽到這話,疾風心里松了口氣,只要托雷沒有性命之憂,其他的也就顧不上了。疾風在迅雷傭兵團多年,走南闖北,見識自然不凡。比起強悍暴戾的天族,他其實更懼怕神秘莫測的海族。海族的人雖然沒有天族那樣能自由翱翔的翅膀,但實力卻與天族不相上下,甚至疾風覺得海族實力更在天族之上。只是海族偏安一隅,不像天族那般具有侵略性。只要其他種族不打擾他們,海族一般也不會理會其他種族。而且海族禁止其他種族未經許可踏入他們的領域,所以艾澤大陸的人對海族了解甚少,海族也因此顯得十分神秘。
“多謝仙子的救命之恩。不知在下有什么可以為您效勞?”疾風恭敬地說道,對于這名女子的實力,他深感忌憚。再加上這神秘莫測的海族身份,疾風更是不敢有絲毫懈怠。
女子語氣冰冷地說道:“我等奉族長之命,前來搭救各位。還請各位到歐斯大陸一敘。”
疾風一愣,問道:“貴族族長想見我們?”
海族族長,就相當于艾澤大陸上的國王,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怎么會想見自己呢?女子不再理會疾風,轉身便離開了。此時,疾風等人清晰地感覺到船只正在調轉方向,看來這艘船上的海族不止這名女子一人。
剛離開拉德大陸,就又落到了海族手中,這其中的情況太過復雜,疾風等人一時也理不清頭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果然如女子所說,托雷并沒有性命之憂,身上的寒冷正慢慢消退。疾風與呂永能脫下來的衣服都給托雷了,可托雷還是冷得瑟瑟發抖。要知道,托雷與疾風在艾澤大陸可是頂尖的傭兵。但在這名女子面前,他們哪還有一點強者的風范?
“我……我覺得……這……這不是……魔法……不……不是……”托雷顫抖著說道。
呂永點點頭,道:“我也沒有感覺到任何魔法元素的波動,只是確實有股力量在你體內流動。”
這時,沉默許久的疾風終于開口:“不用去想那是什么了。海族所擁有的是與我們完全不一樣的能力。我們可以操縱魔法元素和斗氣,但是海族的人卻可以操縱一種比我們更為神秘的能量——真氣。我也只是聽說過而已,至于真氣到底是什么,恐怕除了海族自己,整個艾澤大陸也沒人知道。”
真氣?這個詞就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呂永塵封多年的記憶。他終于想起自己以前為什么會固執地拒絕使用魔法咒語了。呂永確實很倔強,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竟然把當初倔強的理由都忘了!一切的起因就是——真氣!
年少時,呂永聽父親講過海族的故事。他依稀記得,當年父親給他講了好多好多海族的故事,那些故事就好像真的發生在父親身上一樣,講得十分詳細。其中讓呂永印象最深的就是父親提到的真氣。父親說過海族的人使用真氣,就如同他們操控魔法元素一樣自然,而且真氣不需要念咒語!這就是當年呂永不愿使用魔法咒語的導火索!既然真氣可以完全脫離咒語使用,為什么魔法就不可以呢?
當年的呂永肯定向父親提出了這個問題,而父親也肯定沒能為他解答。原本父親只是想把這些當作童話故事講給呂永聽,卻沒想到對呂永的一生產生了如此深遠的影響。
呂永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從那以后,他對魔法的理解就變了,仿佛不需要咒語的魔法才是真正的魔法,這個觀念就像一條真理,深深印在了呂永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或許這就是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