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屠殺
蔡莊外。
兩方人馬對峙。
一方三十二人三十二騎，成品字形列隊。領頭的是面色黝黑的蠻族昭也部頭人黎熊，旁邊略后一個馬頭的是氣質清秀的多則勇士。三十二人每個都是武師或武師以上修為，一股肅殺的氣勢席卷而來。
蔡莊一方氣勢卻有點萎靡不振。只因這邊只有一隊孤零零的一隊人馬，雖然也都是武師修為，但是相對于對方，可謂力量懸殊。如若不是背靠寨墻，再加上此次只是比較溫和的比斗，大多武師是不愿出來助威的。饒是如此，諸位武師依然心里發悚。特別在對方勇士赤裸裸的挑釁目光下，蔡莊的武師們緊捏著武器，以至于手上滲出粘稠的冷汗。
戰斗一觸即發！
“某家昭也黎熊！敢問武宗尊名。”黎熊率先打馬上前道。
“墨侯府，李道能見過黎熊頭人。”李道能亦驅馬上前。
“是你獵殺我部靈獸？”黎熊雖然已經聽說此人參與者之一，但是還是親自確認一下。
“此是爾等一面之詞，不是能討論出結果的。況且物華天寶，能者得之。”李道能明顯不愿就此多辯。
“好個能者得之。”黎熊面無表情說道。
黎熊當先抽出鎏金大錘。
李道能也拔出仿祖傳的開山巨斧。
兩人都是使用力量型的重武器。
蠻族本就多以力量見長。
而李道能早年另有奇遇，加上祖上都是力量型武者，血脈中自有傳承。
兩人看見對方亮出的兵器，先是一愣繼而皆一喜。所謂，棋逢對手心先喜，器遇良敵意自試。
“嘭！嘭！嘭！”
兩騎錯過，錘斧對撞三招。雖然是試探，未盡全力。但是，兩人都覺得一陣氣血翻涌，而座下兩騎也被震得啞嘶陣陣。葉瑯產馬，雖然沒有北方諸多良種馬高大，但是都是蠻荒異種，各種抗摔打能力都是一流的。兩個武宗強者只是試探交鋒，竟然讓它們不自抑地嘶喊，可見這一交鋒有多大沖擊力。
“好，再來！”黎熊意猶未盡，再次勒馬揮錘向李道能蓋下。
“嘣”
這一次李道能不敢再硬架，斧面拍開對方的這一蓋錘。
“哼！”黎熊見對方不再與他硬碰硬，冷哼道：“既然如此，讓你嘗嘗某家的分鬃錘。”
黎熊這一次又是催馬掄錘向李道能掃來，李道能自忖自己不能硬接此招，側身附在馬肚上避開此錘。可是，李道能人雖然避過了一擊，坐騎卻因此暴露在錘影下。
“噗！”
血肉橫濺，泥土飛揚。一匹蠻荒異種戰馬頸部頸椎被砸斷，血肉模糊。
在坐騎被擊中之際，李道能迅速落地揮出開山斧。
“嗻！”
黎熊坐騎后腿齊膝而斷，一蓬血花混合著泥土沾到李道能臉上。
而馬上的黎熊因坐騎速度太快，在馬栽倒的時候，慣性把他拋飛了丈許遠。黎熊剛要落地之時，一把高速旋轉明晃晃巨斧向他腰際斫來。正是李道能的撒手斧。
眼見開山斧即將把黎熊砍成兩段之時，場中卻另有變故。只見他掄起混元錘，快速旋轉起來，堪堪擋住了這一招。只是距離本來落地之處偏移了數尺，而黎熊身在半空時擋住開山斧之時，正是前力已竭，后力未繼，純粹靠混元錘本身的重量擋下一劫。
“咣當”
兩件脫手的兵器同時落地。
圍觀眾人只看見，只不過是盞茶時間。兩人已經從坐騎上硬拼幾招，到雙騎齊隕，再到兩人兵器撒手。
眾人還未為武宗強者目不暇接的精彩打斗大呼過癮，雙方又開始動了。
黎熊從皮靴抽出尺許匕首，揮舞著游斗而來。李道能也抽出佩刀，防守起來。同時也在納悶：對方明明是力量型的高手，怎么身法也如此了得？這從剛才自己的必殺撒手斧被破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而現在，黎熊這套鬼魅般的身法，李道能完全憑借佩刀比對手長，盡量壓制他不讓其近身。
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場外卻悄然起了變化。蠻族三十勇士呈品字形隊列已經變成互為犄角，向蔡莊眾武師包抄過來。
“嗡！”
強弓尾羽脫弦振動聲。
“噗！”
黎熊不解地看著前胸突然冒出的箭簇，當鮮血濺出后，方才醒悟：有人偷襲，偷襲來自身后！
黎熊迷漫地轉身看向那個持弓的清秀青年，曾經是自己最看好的蠻族勇士，此時卻在自己背后放冷箭。
“噗！”
又一箭從前胸穿向后背。
黎熊絕望地閉上眼睛，沒有質疑多則為什么這么做。因為有太多的原因了，隨便哪個理由都能讓多則選擇這么做。
這一刻，黎熊仿佛又回到三十年前，自己還是弱冠少年的時候，已經是部落里的第一勇士，在自己從上任頭人接過頭人權杖時，說過的一句話：頭人，你老了。
多則此時手上的強弓引而不發對準李道能，面無表情地對一旁的智蛇道：“智蛇，那些北人交給你了，一個不留！”
“是！頭人。勇士們，殺，一個不留！”智蛇翹起冰冷的嘴角向身后的蠻族勇士道。
一場公平的比斗結束。
一場野蠻的屠殺開始！
蠻族勇士的突然襲擊，猝不及防的武師們只能用手上捏著的兵器抵擋，可大都后力不繼，被震成內傷。
“卑鄙！”
“無恥！”
……
諸如此類憤怒謾罵怒吼不已。
可更無恥的是智蛇的又一番話更讓武師們震驚。
“北人奸詐！偷襲我部，射殺頭人！”
面對三倍于己的對手，蔡建從被圍攻中沖出，喊道：“蠻人勢大，撤回莊去。”
可是，看見李道能已經失去坐騎，況且還被多則鎖定。當即撥轉馬頭一桿銀槍迎向多則，道：“大人，回莊！固守待援！”
多則只好扭轉方向，手上虎紋扳指一勾，“嗡！”臨時改變方向的一箭對上全力以赴的一槍，槍頭紅纓崩散，箭矢沿著簇頭寸寸破裂。
圍攻蔡建的智蛇和兩位蠻族勇士大驚，他們怎么也想不到剛擺脫圍攻的蔡建不向寨門而逃反而殺向多則大哥，他們的新任頭人！當下又氣又怒，奮力舞動兵刃向蔡建揮去。
三把武器即將交加在蔡建的身上之時，雙方都心想其必死無疑。蔡建也放棄了抵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多則也重新挽弓轉向場上的唯一武宗強者。
“唔？”
哪里還見到人影？
“小心！”
智蛇一聲驚呼，把多則的注意力也引過來。只見，李道能不知何時已經鎖拿了兩個圍攻蔡建的勇士，雙腿橫掃向智蛇的蛇矛武器。
“撤！”
李道能隨手扔了一個蠻族勇士給蔡建，擋在背后，勒住馬頭向寨門一陣急奔。蔡建本能地接過半死不活的蠻族勇士，一時不知何意，待看見多則的強弓瞄過來，心中一慌，卻也將其靠在自己背后急追李道能而去。
戰場本就離寨門不遠，在將要追上蠻族勇士們追逐蔡莊武師隊伍時，后面卻傳來箭矢破空聲。
蔡建暗罵一聲：蠻族果然無情無義！
箭矢穿透后面的蠻族勇士尸身，箭簇穿進甲胄加在自己的脊椎上。
“哇！”蔡建噴出一口鮮血，自己的視線逐漸模糊，只見自己為之付出半生心血的莊園逐漸模糊，迷蒙，夢幻。
潰退的蔡莊武師們終于魚貫竄入寨門，而追逐在后蠻族勇士只有數丈之遙。
寨墻上的武師氣急敗壞地吼道：“關門，關寨門！”
“莊主，莊主還沒進來！”把門的武士哭嚷道。
“來不及了！關門！”寨墻上武師怒吼道。
就在守門武師喝令武士們關寨門的時候，蠻族勇士裹挾蔡莊武師業已闖進寨門，而弓箭手們此時卻害怕誤中自己人，皆持弓不發一矢。
蔡莊淪陷！
在蔡建栽倒落馬之際，李道能隱隱覺得不妙，但自信多則的弓箭雖強，但以自己武宗的實力總不至于抵擋不了，況且只要過了護莊河流的橋上，就能脫離多則的有效射程。
只要進了寨門，自己就能依靠地利把進莊的蠻族勇士逐一解決，蔡莊的安危尚在兩可之間。
可惜，他輕視了背后的多則勇士，如今的昭也部頭人。
多則慢悠悠地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副小一號的弓箭，卻不睜開雙眼瞄準。
“呼呼！”
空氣被燃燒的聲音，李道能難抑自己的好奇心，轉頭看了一眼，頓時慌得呼道：“法術，竟然是個術士！”
要知道術士，即是武林中盛傳的會法術的大神通者，一個超越凡人能力極限的人，已經被稱為仙了。
李道能不再多想，也由不得他多想。抄起身后的蠻族勇士，正想當盾牌扔出去。可是剛提起向上舉，法箭已經射到。一股超乎尋常的灼熱感鋪面而來，先是蠻族勇士的頭發-衣物，再到自己的頭發衣物開始迅速皺卷起來。
李德用感覺自己身體下一刻就會燃起，體內的已經不多真氣仿佛也開始沸騰。
李德用翻滾倒地，竭盡平生力氣撲向護莊河渠，一根頭翻到下去。
當多則與智蛇，策馬到橋上觀看時，已經不見了李道能蹤影，乃至尸體。
“哼，區區武宗還想和頭人作對。”智蛇也驚訝多則的突然展現的實力，稱呼也已經悄然轉換。
“中了我的烈炎箭，就算不被玄火燒成灰也毒火攻心而死，真以為跳入河水就能逃的一劫。”多則輕蔑地道出自己的殺手技--烈炎箭！
旁邊的智蛇正豎起耳朵一字不漏的記在心里。
“進莊吧！速戰速決！墨侯府的援兵快到了。”多則望著天際自言自語似的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