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曉夏看著大家的不舍,真想不走。可是他不屬于這里:“好了,孩子們不哭了。沒事的,老師會經常來看你們!我們上課吧,這是我最后一趟課!都聽話啊!”。孩子們梳理一下情緒,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回到教師。馬曉夏走上熟悉的講臺,看著臺下一個個眼淚嘩嘩的小孩們。校長坐在最后面,花七仔的眼睛紅紅的。好想哭過了,校長就坐在旁邊。馬曉夏沒有過多的說什么,這種情景以前經常發生在電視里,如今卻在自己身上出現了。原來這般滋味是這么的不爽,馬曉夏按例講課。校長和花七仔含著眼淚聽著,孩子們很專注,好像從來沒有這樣聽話。整個房間只有馬曉夏的聲音,靜靜讓馬曉夏感覺不是很舒適。孩子們咿咿呀呀的學著。一張張小口,時而大時而小,一張一合像小魚吐泡泡。馬曉夏就這樣望著,說著,一舉一動定格在瞬間。大家在不舍,馬曉夏卻在努力讓自己不哭。告誡自己,自己應該離開了。
一上午很快就過去了,孩子們站起身子鞠躬:“馬老師再見!”。馬曉夏剛一離開教室,校長馬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好門。孩子們透過玻璃,露出一張張笑臉,一雙雙小手拍打著玻璃:“馬老師!再見!馬老師不要走!……”。馬曉夏扭頭看看孩子們,整個教室哭號連天。馬曉夏含著淚水笑笑,揮揮手再見離開。光桿司令含著淚水,孩子們:“該死,馬曉夏有什么好。讓我們這么感動?嗚嗚……該死我都哭了!別哭啦!我也哭了!哭!哭!就知道哭!”。
花七仔打開窗戶,一躍而出。孩子們像是下山猛虎,一個個魚貫而出。校長擦擦眼淚:“怎么可以這樣!沒門?看來還有窗戶!哇哇!我也要去找馬曉夏!”。校長剛一走到窗臺上:“額?我走了誰看著門?再說我有門干啥跳窗戶!”。
孩子們瘋狂的追了出來,圍住馬曉夏哇哇大哭:“不要走了,不要走了!”。花七仔最先出來的,卻走在最后面。望著,就那樣無助的看著。沒有哭,也沒有悲傷。不知道如何訴說,不知道如何的挽留。馬曉夏心里像是一團亂麻,不知道如何處理,慌亂無章的安慰著:“不要哭,沒事的孩子們!”。馬曉夏的余光一閃,花七仔攝入自己的視線中。呆呆的一個人站在里,低著頭失落著。活活是一個失戀的男人,也許吧。孩子們中自己最與他接近。所以要離開時候也是他最不舍吧,他有著花旗哉一樣的脾氣。有什么,發生什么,不管是什么!都不會自己把事情拿出來,永遠的藏匿在內心,自己慢慢的承擔和寬慰自己。永遠不知道,朋友還有另一層含義。就那樣的站著,凝視著地面,深沉的,低亢的不去反斗。也不想去拯救什么,可能這一類人一直想反抗。沉默不語,就是他們斗爭的舉動吧。
馬曉夏顧及不了他,身邊的孩子們圍得水泄不通。猶如一群非洲難兒包圍一車糧食似得,誰也不肯讓一讓。一雙雙眼睛充滿天真,此時一雙雙小瞳孔里反射的只有一個人——馬曉夏。
校長匆匆趕來,氣喘吁吁的舉起手要說什么。不料氣喘的還是不夠,便再次彎腰扶膝繼續吸氣。花七仔呆呆的站在那里,頭一抬。看了一眼馬曉夏,眼睛輕輕的一閉。倒下了,等校長再一次舉手制止孩子們時候,花旗哉躺在馬路上。驚慌失措的校長飛奔過去,嘴里吶喊:“花七仔!”。馬曉夏聞聲望去,看著花旗哉倒在地上。沖破孩子們的“包圍圈”,趕到花七仔的身邊:“怎么回事?”。校長一雙粗壯的胳膊,抱起不醒人世的花七仔。左右觀望:“犯病了!快叫計程車!快!”。
一輛汽車飛快的出現在面前,陌雨軒看看哭哭啼啼的孩子們。走到馬曉夏的身邊:“這是干什么?道別會嗎?”。馬曉夏瞪了一眼陌雨軒:“快開車!花七仔犯病了!”。陌雨軒馬上變得非常嚴肅,一把抱起花七仔:“校長開汽車后門去,你抱著他,一會我開車!”。兩個人配合十分好,陌雨軒一掛油門,看著在外面的馬曉夏:“你不去嗎?”。馬曉夏看看一大群孩子,煩躁不安:“你先去,我把孩子們安定一下就過去!”。陌雨軒沒有繼續回復,救人要緊。一踩油門,一溜煙的功夫消失了。
馬曉夏看著消失在天邊的汽車,一道白云飄落到馬曉夏的頭上。馬曉夏的感到非常的痛心,臉上的表情開始痛苦狀,豆大的汗珠開始滲出體外。捂住肚子,疼痛一陣陣傳遍全身。蹲在地上,手忙腳亂的把背包放在地上。孩子們顯然被花七仔犯病驚呆了,一個個瞪大眼睛望著遠去的汽車。好像那汽車帶著一種神秘感,全然沒有注意到最后面的馬曉夏。
馬曉夏吃了藥感覺好輕松。看看孩子們在哪里發呆,馬曉夏用盡力氣。感覺身體有一些緩解:“孩子們回去吧!”。孩子們低下頭,慢慢的走在回去的路上。沒有一個哭泣,好像那一輛汽車把對馬曉夏的思念全部拖走。馬曉夏看著他們好像丟了魂一樣,有氣無力的走著。雖然身體在這里行動者,但是孩子們的心怎么了……
終于一個忍不住問道:“馬老師……我們會不會有一天像他一樣?”。馬曉夏驚呆的凝視著孩子憂郁的小臉:“咋樣?”。一個小孩子,用尖滴滴的小嘴搶答道:“坐上車就不會回來了!王曉琪就是這樣的!一次她在上課時候,在地上睡著了!校長坐車把她帶走,校長回來了。王曉琪以后再也沒有見到!校長說她去了一個很美的地方,那地方很好,不愁吃喝,還有好多小朋友陪我們一起玩!是不是花七仔也去那個地方了?”。馬曉夏望望天空。內心感嘆這個粗壯,外表有些似男子的校長是如何的不容易。究竟校長一輩子送多少孩子去了那個樂園呢?
兩個人急急忙忙的趕到了醫院,“醫生!醫生!”。一個護士被校長攔住:“孩子犯病了!”。陌雨軒指了指不遠處的公告:“急救室!快走!”。醫生看了看孩子,問道:“這孩子犯得是什么病”。校長迅速回答道:“癌癥!”。醫生嘆了一口氣,一邊把花七仔衣服的拆開,一邊用聽診器聽:“感覺是絕癥,但是還是想驗證一下。想讓自己判斷錯了,沒想到卻……還是對了!”。醫生冷冷一笑,吩咐護士們準備。陌雨軒望著推進急救室的孩子,心里“咯噔”涼了半截:“這么小!怎么會這樣”。校長急的在門口走來走去,雙手不斷的搓呀搓。
陌雨軒不知道為什么感到一塊石頭壓在心口,拿出一根煙開始抽陣陣煙霧,這下可好,把醫護人員招來了。二話不說就把陌雨軒的煙頭給掐了,扔在地上:“先生這是醫院!禁止吸煙!”。陌雨軒看看一臉正義的護士,不敢言喻。只能悉聽尊便,坐在那里敲著二郎腿。眼前還有一個像是拉磨似驢樣的校長走來走去。終于按耐不住,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面景色。讓自己的心情緩解一下,冬天的太陽不是很刺眼,樹枝曾經的輝煌如今已經消失殆盡,留下的只是光禿禿的枝干。沒有任何吸引人的感覺,反正一種厭煩痛惡的不愿多看一眼。
馬曉夏捂著胸口,爬到五樓。看看四周,在樓道末端。站著陌雨軒,走了過去。拍拍他的肩膀:“怎么樣?”。陌雨軒輕輕的看看馬曉夏,轉身繼續看風景:“癌癥!”。馬曉夏突然癱坐在地上,陌雨軒依舊不在乎的看著風景。馬曉夏抱住雙腿,嘴角開始微微撇起。眼睛里的水珠汪汪打轉:“哥,怎么可以這樣?!他還那么小,那么可愛!不可以!”。陌雨軒看了一眼馬曉夏,跟著也盤腿坐在身邊:“沒什么,只要開開心心就好。有的人活到七老八十也許并不開心,而有的是人活到了四五十歲開心了一輩子。就算死,也能瞑目了!”。馬曉夏看看陌雨軒:“哥,他會好起來嗎?”。馬曉夏委屈的樣子讓陌雨軒很是心疼,撫摸著長發。輕輕的捏了捏臉蛋:“會的,笨蛋!不要擔心了!你的病也要注意!”。馬曉夏看看冰冷的四周:“如果有一天我到了這里,你千萬在我死的時候帶我出去!我討厭藥水的味道!討厭白布!我討厭醫院!”。陌雨軒望著害怕的馬曉夏,嘴角一揚嘲諷道:“呵呵。閻王那里暫時不會缺你!放心吧,我會陪你到最后一刻!”。馬曉夏剛要抬頭說什么,護士出來了。兩個人簇擁過去:“醫生沒事吧!”。
醫生說道:“暫時沒有生命大礙了,以后注意!心情,也是很重要的!不要讓他過于擔心和激動,不然也會刺激病情發展!”。校長連聲感謝,三個人走進病房。大小儀器正在撤下,花七仔迷迷糊糊的半睜著眼睛看著大家:“對不起……擔心了……”。馬曉夏看著憔悴的花七仔:“你個笨蛋,干什么?搞什么鬼?我要走了,就故意嗎!”。花七仔臉色雪白,嘴角發紫。眼睛周圍沒有一點血絲:“沒有,馬曉夏!讓你擔心了!”。校長幫他蓋了蓋被子:“好好養病會好起來的!”。花七仔伸出手指頭,一手握拳頭,一手伸出了三根手指:“呵呵,校長!這是三十次了!每一次你還是一樣可愛,偌大而粗壯的強悍女性,居然還會落淚!這……讓我聯想到孫二娘哭的樣子!”。校長看見自己被嘲笑,一手排在花七仔的小腦門上:“笨蛋,就知道嘲笑我!”。馬曉夏捂住嘴,轉過身,淚水的痛苦不愿被花七仔看到。陌雨軒把馬曉夏抱在懷里,馬曉夏見桿就爬。靠在陌雨軒的肩旁上哭泣著,花七仔微微一笑,蠕動了一下嘴角。看著傷心的馬曉夏,再看看紋絲不動的陌雨軒:“陌雨軒是吧,好名字!馬曉夏是一個好女孩子,好好照顧!”。陌雨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個可能你誤會了,這是我妹妹!”。花七仔滿不在乎的說道:“將死之人,何必敷衍?”。馬曉夏天回頭望著花七仔,眼睛煞白的瞪著:“少說廢話!會好起來的!什么都沒有事情!”。花七仔嘴角輕輕上倔,眼神里充滿了不在乎:“是啊,我怎么可能有事情呢!當然沒事!我們該回學校了!在這里與其浪費時間,不如現在陪我看看夕陽!”。校長扶起花七仔,馬曉夏看了一眼欲要阻止。校長一揮手阻攔:“他說的對!”。馬曉夏看著跌跌撞撞的花七仔下了病床:“可以嗎?”。花七仔穿了口氣,伸伸腰。酷似一個老人半路休息,眺望遠方的路:“你在懷疑我的歲數嗎?要知道你初中的的時候,我已經學會上一年級了!”。陌雨軒走到身邊,拍拍馬曉夏的。安慰一下,讓他放心可以的。花七仔就這樣迎著夕陽走出了醫院大門,一個本來就是老夕將至,另一個則是“巨樹未到花落日,身心落定嘆塵哀”。馬曉夏看著兩個人的背景,印照在夕陽下格外的動人。紅色光暈圍繞著兩人一走一停的路上。
陌雨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輕輕的嘆出。猶如一種深感久至的不屈,也許他在幫花七仔鳴不屈,也可能嘆息自己究竟回來的目的是不是應該周轉一下。洛小萱,不錯,毀了一個人。也許陌雨軒是一個真正的愛的代表,洛小萱則是一個毀滅愛情的恐怖分子。兩個人相遇,才知道自己的主張原來是受人排擠的。可是看到今天的這一幕,自己真的不是只為了愛情而生,也許還有別的。愛情,只是人生的一個里程碑,過去了下一個里程碑有它的安排。不可能因為我在這個里程碑失敗了,就一輩子在這個里程碑的地域無法自拔。永遠將這個一個里程碑視為自己一生的失敗,那時只是一個過程。走過去了,你就知道自己還會有別的。走不過去,就一輩子把自己埋在了自己的陰霾中無法找回回家的路。陌雨軒抬頭望了望天空:“你盡管如此迷人,盡管讓我死去活來,最后還是不能挑戰世界感官的給與我的啟發。你,只是一個動物,一個人。世界的千千萬萬的情緒感官要比你給我得多的多!”。馬曉夏擦擦眼淚,望著自言自語的陌雨軒:“你怎么了?在說什么?”。一下子把陌雨軒從沉思中拉了回來:“額?”。還沒有說完,不料花七仔回頭泛濫出開心的笑容,滿臉的素白裂開久違的嘴角。揮手說道:“喂,馬曉夏!你是一個好老師!也是一個好姐姐!我今天還沒有和你說一聲再見!馬姐姐!再見!”。馬曉夏開心的笑著,眼里含著淚花大聲回復:“嘿!臭小子!你在說什么?還是我的耳朵壞了!你在喊我姐姐嗎?哈哈!今天的夕陽給你施了什么魔力!你叫我姐姐!?”。花七仔傻傻的一笑,不再回復。心意已到,繼續那樣走著。校長揮手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