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陛下,不要
- 大國圖騰
- 木易之水
- 4652字
- 2018-11-04 07:25:00
飛霜殿右側(cè)薄如蟬翼的輕紗簾子隨著開門帶進(jìn)來的風(fēng)輕輕搖曳,輕紗簾子里是三階木平臺的光滑地板,地板中央紫檀矮木桌子上擺放著一把古琴,古琴旁還放著一個小巧緊致的香爐,一律青煙帶著淡淡幽香寥寥升起,飄散在四周。
皇后肖鳶兒今夜換了一身粉絲色薄沙抹胸緊身長裙,長長的秀發(fā)如瀑布般披在背上,風(fēng)一吹,些許發(fā)梢輕輕撥動,靜如仙子的肖皇后坐在琴前,潔白修長的美腿更加誘人,雙手搭在古琴上,她纖細(xì)而白皙的手指輕輕挑起七根琴弦,彈出一陣清婉流暢的琴聲,仿佛汨汨流水,又帶著淡淡的憂傷。
隨著李祝的開門,清風(fēng)拂過,香爐里的香氣氤氳繚繞,剎那間,白袂飄揚,琴聲激越,在空曠的飛霜殿內(nèi)連綿回響,久久不絕。
起手落手間,那根商弦顫動了誰的心弦?她的動作慢慢放緩,琴音又變得靜雅,婉轉(zhuǎn),帶著淡淡的憂傷,一如這此時李祝的內(nèi)心一樣。
一曲終了,余音裊裊......
李祝這才回過神,走了上去,道:“皇后琴藝如此精湛,朕意猶未盡啊!”
肖鳶兒嫵媚一笑,伺候他坐了下來:“陛下若是喜歡,臣妾再談給你聽,如何?”
李柷看著肖鳶兒天真無邪的模樣,不知該如何告訴她肖鐘堂已經(jīng)死了的噩耗,暗自嘆了一口氣,又把朱溫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
肖鳶兒又坐到琴前彈了起來,李柷雖然不通古琴,但還是能夠聽出這時彈奏出來的琴音比起之前憂傷的曲子有所不同,這曲子婉轉(zhuǎn)動聽,聲音如展翅欲飛的蝴蝶,撲閃著靈動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著,又好象塞外悠遠(yuǎn)的天空,沉淀著清澄的光。這琴音讓李超郁悶的心情稍微好轉(zhuǎn)了一些。
“陛下好聽嗎?”肖鳶兒波動了最后一根弦,雙手按在上面,以免雜音混入,粉嫩的俏臉帶著喜悅看著李祝。
李柷點點頭:“好聽,太好聽了。不知這曲子有沒有名字?”
肖鳶兒淺淺一笑:“陛下,這首曲子叫做高山流水,是先秦琴師伯牙所創(chuàng)作的神曲。”
李柷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曲子就是鼎鼎有名的“高山流水”傳說先秦的琴師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彈琴,樵夫鐘子期竟能領(lǐng)會其中奧秘,隨手描繪了兩幅“峨峨兮若泰山”和“洋洋兮若江河”圖。伯牙驚道:“善哉,子之心而與吾心同。”鐘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絕弦,終生不彈,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李柷心說這小妮子彈這曲子給我聽,已經(jīng)把自己當(dāng)作知音了,如同伯牙與鐘子期一樣誰也離不開誰,其實現(xiàn)在也是如此,君生則己生,君滅則己滅。肖鳶兒你的一片苦心,朕已經(jīng)了解,此生定不讓仍何人欺負(fù)你。
李柷將她的雙手握住,眼神中滿是愧疚,一把將她抱入懷里,肖鳶兒也是一驚。
“陛下你怎么了?”肖鳶兒明顯感覺李柷有些不對勁,輕輕拍著他的背。
李柷嘆了一口氣道:“鳶兒,朕有件事要告訴你!”
輕輕一句鳶兒,讓肖皇后心中甜甜的,誰說皇帝薄情寡義,這簡單的一句昵稱明明沖滿了愛意。
“是李茂貞反悔了?家父與李茂貞還算有些交情,要不明日我親自前往鳳翔與她詳談。”
“不是這件事。”李柷嘆道:“我...我是要告訴你...肖大人他...他死了!”
風(fēng)好像突然停了,飛霜殿內(nèi)空氣都好像凝結(jié)了一樣,讓人喘不過氣,安靜,除了安靜就只能聽見外面雨水順著屋檐滴在臺階上發(fā)出噠噠的沉悶聲。
風(fēng)掠過墨色的夜,滑過她的肌膚,原本還欣喜的俏臉一下在沉了下去,久久的呆在那里,如同魂魄被勾走了一般,雙眼慢慢紅了起來,淚珠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滴在琴弦上又滾落到地上,伊人心碎,李柷內(nèi)心說不出的愧疚,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是猛了一下將她身子抱得更緊了一些,也許這樣她能好受一些,至少李柷這么認(rèn)為。
“想哭就哭出來吧!”
雖然抱著肖皇后,但沒有聽見她哭泣得聲音,李柷明顯感覺得到肩膀濕濕的,她嬌軀在自己懷中不斷打顫。
肖鐘堂對肖鳶兒家教很嚴(yán),從小就培訓(xùn)她宮中禮儀,后來肖鳶兒懂事之后才知道她的一生已經(jīng)被父親安排好了,等她出閣之日將會被送入皇宮成為皇后。可以說肖鳶兒這一生是為一個人而存在,那就是李柷。
“鳶兒!鳶兒!你別嚇我!”李柷擔(dān)憂的搖著已經(jīng)木訥的肖鳶兒說道。
許久,肖鳶兒回過神,強忍著悲痛露出一絲苦笑,說道:“陛下,臣妾沒事,父親大人......”還未說完,李柷立馬搶過話道:“你放心,朕一定替你討回公道,我發(fā)誓一定要將朱溫的人頭擺在你父親靈前,相信我!”
李柷繼續(xù)說道:“皇后你放心,我李柷說到做到。朕對天發(fā)誓,如朕鏟除不了朱溫那個奸人,我李柷天打五雷轟,永生永世不得......”剛說道這里,肖鳶兒細(xì)指急忙捂住他的嘴說道:“陛下的心意臣妾明白,父親自從將我送到你身邊就已經(jīng)料想到了有這個下場,只是沒想到來著那么快。臣妾不怪你,怪只怪你我生在這亂世,生死早已注定。”
李柷忙握住她的手說:“什么亂世,什么早已注定,我既然來到這個時代,我就要這歷史重寫,我要讓這些亂臣賊子統(tǒng)統(tǒng)死掉,我要讓我統(tǒng)治的大唐繼續(xù)繁榮下去。”說道這里,李柷笑了笑道:“就算不為了別人,我也要為了你,為了我的妻子,建立一個不敗王朝給你。如果連我至親至愛的人都保護(hù)不了,當(dāng)著皇帝又有什么用,我可不要做崇禎!”
“崇禎是誰?”
李柷道:“崇禎...這個嘛...嗯...也就是個倒霉鬼罷了。”
肖鳶兒輕聲道:“陛下,父親已死,想必朱溫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取代大唐。”
李柷哼了一聲:“皇后放心,朕只有妙計,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傷心過度的緣故,肖皇后倒在自己懷里睡著了。李柷輕輕將她抱起,放在床上,看著肖鳶兒嬌軀時不時的還在打顫抽泣,李柷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心說李祝啊李祝,禽獸嗎?人家才死了爹,你想什么呢?這個時候你竟然還想上人家,你還是人嗎?
李柷本想到窗前透透氣,正欲轉(zhuǎn)身,肖鳶兒一把將他拉住,迷眼微睜,輕聲嚶道:“陛下別走,臣妾怕!”
“皇后別怕,朕在。”
李柷也只得上床將肖皇后抱住,肖皇后嬌軀朝他貼得更緊了一些,就像是一只小貓兒鉆進(jìn)他懷里一樣。啪!又是一耳光。
“陛下你這是作甚?”肖鳶兒忙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枕前,朦朧的雙眼癡癡的看著自己,猶豫剛剛哭了的緣故,此時微微泛紅的眼睛更加惹人憐愛,兩人靠的很近,彼此急促的呼吸都能明顯聽見。屋子里的火花隨著蠟燭最后一點蠟而熄滅,變得漆黑。
此時整個飛霜殿漆黑無比,只得借著微弱的月光隱約可以看到彼此的輪轂。
“陛下!臣妾睡不著。”
“那朕給你講個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在戰(zhàn)國的時候,趙國有一個無賴青年叫做趙盤,他有一個師父叫做項少龍......”此時此刻只有這個故事才最適合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
次日,清晨,含元殿。
“皇上駕到!”一個劉公公拉著嗓子喊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含元殿內(nèi)整整齊齊的站滿了文武百官。
李柷第一次上早朝,心中不免有些激動,走上臺坐到龍椅上,清了清嗓子,朝下面跪拜的官員揮了揮手道:“眾愛卿平身。”
“有本早奏,無本退朝。”劉公公道。
下方的文武百官一個個也不說話在站那里。
見到此景李柷不由得冷笑了一下道:“諸位愛卿,昨夜發(fā)生了一件大事,你們知道不知道?”
這話一出,官員小聲的竊竊私語起來,這些官員都是當(dāng)朝大官,誰沒幾個眼線,發(fā)生在天子腳下的事情,哪一件又能逃得過他們的耳朵,再說了肖大人遇害的消息,他們能不知道嗎?
李柷瞧他們一幅幅裝傻充愣的模樣,冷笑了一下,繼續(xù)說道:“昨夜肖大人在天牢死了,你們知道嗎?”
“啊!有這種事?”朱溫安插在長安的心腹蔣玄暉一副驚訝的表情,完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裝!你繼續(xù)裝?你不拿影帝真是可惜了。
李柷道:“諸位愛卿既然知道此事了,你們有什么想說的嗎?畢竟你們與肖大人都是同僚,在場的也有不少人都受到過肖大人的提拔,不是么?”
眾人又低下頭不語,現(xiàn)場安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見。李柷也很有耐心得盯著他們,心說看你們裝得了多久,反正老子坐在著龍椅上舒服著勒,你們不說就站著吧,有的是時間。
李柷初來乍到,也不知道如今朝廷那些是向著自己,那些是向著朱溫。肖鐘堂已死,正好用此事試探一下這群人。
“陛下,微臣有話要說!”一個鏗鏘有力得聲音傳來,瞬間打破了這片寧靜,一雙雙吃驚,惋惜,遺憾,崇拜得目光望了過去。
“堂下何人,站出來回話。”劉公公喊道。
一個與李柷年紀(jì)相仿的男子走了出來,打量此人劍眉星目,鼻如懸膽,與中原男子長相有所不同,此人無處不透出一股獨有的氣質(zhì),與這群老奸巨猾的大臣比起來更顯得奪目,讓李祝眼前一亮。
這群大臣看到此人卻又不敢說話,對他有所忌憚。
那人走了出來,蔑視了這群老滑頭,道:“陛下,末將慕容彥超。”
慕容彥超沙陀首領(lǐng),二十年前契丹首領(lǐng)耶律阿保機突襲沙陀,慕容彥超父親已死抵抗,后來肖鐘堂勸諫大唐出兵解救,這才保住沙陀險些滅族,但還是丟了疆土,唐王在黃河北上劃出一塊土地贈與沙陀族,以守衛(wèi)北上疆土不受契丹騷擾,慕容彥超帶著自己的子民從此歸順了大唐,對唐朝忠心耿耿,誓死效忠,沙陀雖小,軍隊也就二十萬人,可是個個驍勇善戰(zhàn),經(jīng)常與契丹打仗,實力不容小覷。
“慕容彥超,不錯的名字,你說說你對肖大人的死有何看法?”
慕容彥超鄙視的掃過眾人,說道:“肖大人一心向著大唐,忠心不二,不像某些人讀著所謂的圣賢書,暗地里做些見不得光的勾當(dāng),有愧圣上,有愧我大唐子民。”
“把人帶上來!”慕容彥超揮了揮手,只見兩名禁衛(wèi)軍夾著一個遍體鱗傷的男子拖了進(jìn)來,此人已經(jīng)血肉模糊,分辨不得是誰?官員們分分瞅了上去指指點點。
“慕容將軍,你帶來的這人究竟有何意圖?”李柷問道。
慕容彥超回道:“回陛下,此人正是昨夜給肖大人下毒酒的人,此人名叫蔣勁。”
“哦~”李柷一驚。
“一派胡言,慕容彥超你血口噴人。皇上,我看此事還是等梁王回來再議。”李玄暉忙道。
李柷一聽李玄暉抬出朱溫,頓時不悅,心說你想拿朱溫來壓我,老子不吃你這套。理也不理他,忙道:“慕容將軍接著說。”
慕容彥超道:“陛下有所不知,這蔣勁乃蔣玄暉的胞弟,昨夜就是此人下毒害死了肖大人,被我逮個正著。”
現(xiàn)場頓時嘩然,李玄暉身子微微一震,咬牙切齒的盯著慕容彥超,可又不敢發(fā)作。
李柷面無表情的盯著李玄暉道:“李大人,你還有何話說?”
李玄暉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忙磕頭道:“陛下,此人的確是我胞弟,可~可老臣的確不知道他竟然下毒謀害肖大人,就算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對肖大人下毒啊,此事我不知道,跟我沒關(guān)系。”
李柷怒道:“此事與你無關(guān)?你蒙誰呢?來人啊,給我拖出去斬了!”
龍顏大怒,眾人嚇得趕忙跪了下去,心說平日大氣都不敢出的唐哀帝,今兒吃錯藥了?
李柷見沒反應(yīng),又喊道:“來人啊,給我拖出去斬了。”
依舊毫無反應(yīng),畢竟此人是朱溫心腹,也知道這個皇帝就是一個空殼,光桿司令,除了那楞青頭慕容彥超敢出頭,其他人誰敢,更別說殺李玄暉呢。
李柷笑了起來,道:“好啊!你們都不聽是嗎?很好,那我自己來。”說著就從袖子里掏出一把準(zhǔn)備好的匕首朝李玄暉沖了過去,嚇得李玄暉撒腿就跑。
“陛下,不要。”
“站住,不許跑,乖乖的讓朕捅你幾刀。”
官員見狀,無不驚訝,慌忙上去攔住李祝。
“陛下注意龍體,千萬別氣壞了身子。”一些老臣急忙說道。
莫容彥超將蔣玄暉攔住:“肖大人之死你有嫌疑,不過你說你沒殺他,此事還需等事情查明之后再做打算,你意下如何?”
蔣玄暉道:“好,老夫這就回府等你們查明真相還我一個公道。”正眼都沒看李柷一眼,顯然被李柷激怒了。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混賬,朕讓你走了嗎?蔣玄暉你是要造反嗎?”
蔣玄暉一愣,并未回頭看他,只是冷笑了一下繼續(xù)朝前走去。
李柷本來就憋了很久的憤怒這一下爆發(fā)了,大步?jīng)_了上去,一腳將蔣玄暉踹出大殿,一個狗吃屎的造型倒在地上。蔣玄暉剛要起身,李柷一腳又踩在了他臉上,怒道:“你他娘的沒聽見我說的話嗎?信不信老子現(xiàn)在就捅死你。”將刀落在他脖子上嚇得蔣玄暉臉色蒼白。
還在大殿里面的百官詫異的柔柔眼不敢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今日李柷的王霸之氣展露無遺,朝旁邊的御林軍吼道:“還楞在這兒干什么?還不把這老匹夫給朕押入天牢?”
御林軍這時候也不敢不從了,將蔣玄暉扶起慢慢的朝天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