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徹底淪陷的消息如同火焰一般，燃燒著沈志他們離行的馬。金軍拔離速所部追擊隆右太后至江西，占領江西大部分州軍后，又移兵攻湖南。正月，金人包圍了潭州（今湖南長沙）。湖南帥臣向子演與宗室趙聿之率眾固守。二月初二，城破，子演率官吏而逃，趙聿之自殺。金兵在潭州剽掠六日，屠城北歸。

沈志他們先到達了臨安城府。隨著皇帝的逃竄，很多人都是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那時候，他們還認識了一個街頭畫畫的老頭，據他說，他以前是給皇帝畫畫的。但是淪落的他，賣的字畫并不貴，倒是喜歡給人講當年流傳在宮里的那些事情。

當日只是路過，沈志知道顧顏喜歡聽故事的性子，便拉開了她。那人說，如果喜歡他的字畫，回頭可以來見他。便宜賣來。沈志回頭，笑了笑，走開了。

這時候，有一件事還是吸引了沈志。有一個店里，有個少年，氣質優雅，在和一群人口若懸河的辯論，好像是在記憶書上的內容。正好，幾日的奔波也累了。墊墊腳力，也該再去打聽顧凱的消息了。

顧顏還是舍不得那些字畫。

這個少年在討論的事《楚辭》里面的句子，很少有人能記得多少。但是看他風度的樣子，大家都喜歡和他聊。

“好雅興呀，兄弟！”沈志直接走過去打招呼了。

“我們認識么？”那個少年一愣。

“我認識它，它認識你，不就認識了么？”說著沈志指了指酒壺。

“我好久沒有賣字畫了，不想喝酒。”潛臺詞，我沒有錢請客。

沈志帶的銀兩也不多，但是結識朋友不能顯得小氣啊。“兄弟，我請客，不賞賜個薄面么？”

“好啊，那邊有一個我的朋友，大家一起吧。說著指了指外面還在賣字畫的老叟。

“一定、一定。”

天嘯出門喚老叟進來，順便幫他把隨身攜帶的字畫也包了起來。

“我說我們有緣吧？”老叟頑皮的樣子很像個小孩子。

眾人互相介紹了自己。老人叫李唐，那個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奚何子。

“我們前段時間還聽周丹說起，有人姓奚，果然有這個姓氏啊！”顧顏激動地又很直白的說了出來。

“你們說誰？”何子表示的很無辜。

“一個和尚，叫宗杲，俗家姓氏是奚的。”錢鈞也喜歡這個少年，便也搭腔了。

“你說我們認識么？”沈志覺得見到他很奇怪，于是也唐突的問了一句。

“緣來則認識唄。”剛說了一個和尚與他的姓氏一樣，何子便擺起了和尚的架子。

“你們來臨安做什么？”何子覺得奇怪，便隨口一問。

“我們找一個名叫顧凱的朋友。”于思喚了酒家，也隨口應和著。

“顧凱？我也在哪里聽說過。”

“哪里？”沈志、顧顏異口同聲地說了出來。

“我有一個認得姐姐在軍隊里混跡很久了。你們找的人不是也是軍隊里的吧？”

“女孩子也能在里面么？”顧顏很高興地問。

“她很厲害的，和那個梁氏差不多。你這樣的……你不是結婚了吧！”

沈志也奇怪，以前只有他能看出來顧顏是女孩子，難道這些年，她真的變得有女人味道了么？

“她叫什么？我和她做朋友便是了。”顧顏想得倒是簡單。

“當然可以了，她這個人很隨和的。”何子從離開揚州以后，性格好像變得開朗了許多。

“他叫梁媚，至于姓……”

“喂，我的微之大哥不是說過……”顧顏看了看沈志。

“你是說楊浩大哥喜歡的那個？”沈志也脫口說了出來。

“楊浩？是不是叫敬德？”

幾個人說著說著就快說道一起了。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原來敬德兄果然喜歡的是梁媚姐姐啊！”何子有些醋意的說道。

“你也喜歡她么？”

“別瞎說，人家有喜歡的人。”何子有些臉紅，畢竟還小，被這些哥哥看了，竟然十分可笑。

“你說的人家是指你呢，還是指她呢。”天嘯也自顧自的開始玩笑了。

“你們幾個孩子打趣，不是忘了我這個老頭子了吧。”李唐一邊無趣地說。

“怎么會呢，我們還想便宜把字畫買過來呢。”顧顏連忙來打圓場。和幾年前的小顧顏確實不大相同了。出落得像個大人了。

“李伯伯的字畫很有味道，比我的可好多了。”何子開始由心地夸獎。

“英雄出少年啊，你要是肯拜我為師傅，我一定肯教你的……”李唐還是打趣地說著。

“誰讓你的學費那么高！”

“我一個老頭子，不收高點誰養活我啊！”

這一老一少，因為這點小事爭得面紅耳赤，完全不像剛才神秘莫測的樣子。又把大家逗笑了。

“對了，你們說等貴賤均貧富可能實現么？”何子突然問了這么一句。

“怎么了？”大家都覺得奇怪。

“前些日子聽說，金人又打到潭州（今湖南長沙）去了。金人屠潭州北去，濰州團練使孔彥舟潰兵游寇集團乘機由淮西竄擾到這一地區。有個和尚拿著這個口號起義了。”

“多久以前的事情？”沈志心開始惶惶的，難道又要出事？

“二月十七日。”“聽說他召集了四十萬人，鼎、澧、潭州和荊南境內十九縣百姓紛紛響應。”

“魄力！”顧顏故意把聲音放大。表示對某人不屑。

“二十一日，鐘相這個和尚被推為楚王，建國號楚，年號天載。起義軍所到之處，誅殺官吏、僧道等，廢除封建官司法令，免差科賦稅……”

“存在就是道理，這樣破壞，不對啊……”沈志又開始他的歪理了。

“楚王？我崇拜的項羽！太可惜了，換一個名號不行么？”顧顏又開始調皮了。

“反正事情發生的，你們說有等貴賤均貧富么？”

“怎么會有！如果有的話，我也不會出來賣字畫了。沒有付出就有收獲，是不可能的。”李唐隨即應著。

吃了這頓飯，他們便來找梁媚了，而梁媚，又遇到了上次為他牽馬的人。在何子與他之間，又如何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