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莫急，雖則前面交代過結局了，敲雨還是要慢慢道來。你可知若是人生大事，一死一生，四字就可以表白。也不要著頗多筆墨。重要一過程耳，翻得太快，淚流滿面，又是何苦啊！

我想，看了前面一章，如果心細的人肯定是恨不過這橫空飛出幾個蕭峰蕭大俠來，省省！不是能飛的都是超人，坐壁天下的也可能是蛤蟆。咳咳，我這也是生在太平盛世，在當時說這話我可能死一千個腦袋都不足。

還是回到正題，為什么說這些呢。只是為了說一句話，人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

那如果讓金兵自己和自己打架，誰會勝利呢？

不日，金兵便抵達西水門。小船數十之順汴流相繼而下。算他們幸運，現在河水還沒有結冰。不過黃鼠狼給雞拜年，這大冷天的，也是辛苦辛苦啊。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方法，小人物有小人物的伎倆。沈志沒有權利，只好自投了李綱。這名字吉不吉利姑且不在討論范圍，記住他就行。

雖然權利在李綱上面，但是對付敵人是首先要自己保命的。所以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自己也得想幾個小點子。

按照象棋上來講，這就是敵人的“車”帶著“卒”一路殺過來了。新皇帝在大本營前面擺了個“相”，“左相”蔡京由于保守不利，已經快下臺了，這個就重新把以前打過勝仗的李綱“右相”又給請了過來。皇帝自己門口再擋上各種小“士”，士為知己者死，你不死我就得死。

就是現在這個情況。

若是“軍”要過來，“卒”走得慢啊。是你你怎么辦？當然要在他們過來的河流上面先做好埋伏。就是不讓你平平坦坦過來。李綱這么想的，沈志也是這么想的。

不過接到出兵迎戰的命令前，沈志先是點將。和以前一樣。排三次隊。先鼓舞士氣。沈志又不出名，沒人理他。也不用他拿出全部的人馬。不是敢死隊么？我們有！

吃飽的怕餓肚子的，餓肚子的怕不要命的。這事沒人爭先恐后的。又不是發錢了。

沈志只是找出了敢死隊，大家排個隊伍，記住多少人。不能落下誰。這就是實力。打仗回來的時候還要數數，剩了多少人。這就是命。世界上沒有英雄，關鍵時候還要靠自己。

訓練完了，大家磨拳擦掌。沈志倒是沒有多少亢奮。這個不是他自己的戰爭，手上捏著這么多條命，都是兄弟啊。

沈志給沈云使了一個眼色。過了一會，有一群人從倉庫那邊整齊劃一的走過來，每人手上抱了一壇子酒。

這些日子，大家心志都好像離弦得箭，誰都沒有放松過。沈志這是發酒給大家助助興子。看見酒大家都十分興奮，但是誰也沒有離開隊伍，都是筆直地站著，等待發酒。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所謂一鼓作氣。沈志每人發了一碗酒。大家準備出發！

對于武器，沈志除了自己用自己的，還是占了點小便宜。從李綱那里也領取了一份。這武器領來自然是多了一份保護的憑借，不過按照沈志這些日子自行制作所熟知的，分量，功效顯然弱了一半要多。果然偷工減料。沈志沒敢用，只是領了兵甲穿上。不過這個兵甲又太重，穿起來影響行動，好在現在冷，又主要防守，背著這么大龜殼的的東西只好認了。以后再重新制作就好了。

閑話少說，黃鼠狼來了，一人再發一包黑豆帶上。大老遠跑來的。馬肯定是累壞了，每袋上面又鋪了層新炒好的黑豆，聞起來就香。就等著你們來了。

這浩浩蕩蕩的隊伍在金兵來之前就安排埋伏好了。走之前，沈志的馬也激動了一下，揚起脖子大叫了一聲。噓。淡定。這事是鞋底子漏洞，天不知，地知，你不知，我知。順便提一下，因為這次是實戰，大家的鞋子保暖都是很好。

李綱的計劃呢，是募敢死士二千人列布于城下，待船至即以長鉤搭就岸投石碎之。再在中流安頓叉木及運蔡京家假山石疊門……也就這些了。沈志不是不聽話，也不是非常聽話。他安排自己的兄弟盡量在岸上埋伏好，看好主要負責命令的頭領。小人物交給李綱的人打，咱們省點力氣。

人算不如天算。這看見馬的機會不大多。不過這些也足夠了。沈志的人最多也就兩千多不了多少，每人給發一匹就好了。

敢情別人是怕金兵太厲害，組成這兩千的敢死隊都有些困難，沈志這頭上還想著，給弟兄們一人拿回去一匹馬。

這不能怪沈志。這些都是孫子兵法上說的。“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簡而言之，以小人之道，還之小人。

李綱不愧是李綱。從任命開始才修城墻，造兵器的人，居然出了小伎倆就挫傷了金兵的第一批隊伍。就水中就斬獲了百余人。不過命運就是都點悲劇了，打勝仗被排擠，這危險的時候還要出來受難。

當天晚上，這些軍隊誰也沒休息成。若說是熬夜，拿著什么提神都是困難，人需要休息啊。但是這個用殺人提神熬夜的，也不是開玩笑的。你不殺我，我就殺你了。記得以前看過二戰時期，敗兵遇到了圣誕節還能躲在敵人的百姓家一兩日，遇到情人不能約會的竟然還有人專門挖出一個甬道來約會。雙方主將軍知道了，誰也沒說，那條甬道一直保留到戰爭結束，真乃奇跡。若說是這只是人情世故，那八國聯軍的時候，燒殺搶掠，誰會給他們留一個地方來過節呢？老祖宗的東西都沒了。再說來，敗掉的人不被拿去做細胞實驗，或者找南京那個大墳場一起奏樂就是便宜的了。所以看來，從蚩尤戰爭以來，中國這個領土，雖然是分分合合，不過是自家的事情。人都有欲望，達不到平衡自然有人替你領取高權。但是承載了這許多民族的大版圖的國家，并不是懦夫，而是懂得，什么事情不能做，什么叫做安守本分。再苦，也可以團結起來一致對外；再分歧，也可以歸于友好，統一生活。別人見得是奇跡，我們稱之為中華民族。這些是題外話了。

沈志的兵馬畢竟臨時組建的多。這第一次戰爭肯定見不得太多血腥。人心都是肉長的。各為其主罷了。每個人都清楚，如果不盡力，倒下去的就是自己。再者，如果不是自己親身參加這場戰爭，而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等著別人來拯救你，就放佛自己把脖子伸到敵人的刀劍之下，等著去抹脖子了。現在，手上有武器，身上有力氣，自己決定自己命運的事情是再好不過的事情。而別的軍隊的人這種覺悟就少了。很多人編入軍隊的時間長，自己家人照顧不了，一家人都等著自己開鍋，但是訓練的時間少，有了戰爭就很不情愿的出來打戰。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是沒有那么多人有野心。有的人只是為了一點俸祿銀子，為了平靜的生活。而對于遼兵金兵，或者西夏之類的兵馬，更不可能有這樣那樣的想法。有的民族游牧，生活方式單一，文化也沒有那么長的歷史，只是對生存的一種渴望而已。地被占了，人被欺負了，我們就要反抗，沒有理由。但是也不會有人去想，自己是不是也在占別人的地，欺負別人。只是被正常看待的一種生活方式罷了。只能說，戰爭是多數人引起來的，少數人的欲望糾紛。

這種情況之下，就是上面提到的那句話，吃飽的怕餓著的，餓著的怕不要命的。這日的情況分析，吃飽的是金兵，剛剛打下遼兵，自己的建立金國目標已經達到了，還來攻擊宋朝，是因為還想多吃點肉。餓著的是宋兵，這個時候，皇帝自己顧著自己的享受，完全不理百姓要求，大整花石鋼之類的小插曲，戰爭勝負都不知道，被一些閉目塞聽的大臣圍著，整天以為天朝威武。不要命的與其是說以沈志代表的這些人，不如說這汴京的廣大百姓。他們也很強大，只是還沒有凝結成一股力量出來。任人宰割。這種情況下，只有反抗，才有生存。

每次這種分析多了就影響情節發展了，但是不說后邊這些又找不出一個理由出來。允許敲雨多言兩句。

暫退金兵，金兵攻西水門不下，繼之又分兵進攻新城之酸棗門及陳橋、封邱、衛州、開遠、通天、景陽等各處城門。

沈志在等一個時機，一個可以結冰的天氣。前些日子，有人送上了一些首飾珠寶，說愿意把這些錢上繳府庫，以幫助河北官兵添購裝備軍餉。大概就是師師了。但是一直沒有露面。也被看作是平常女子而已。

沈志想到了那個給顧顏講過的故事，那首詞是這么寫的：

并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錦幄初溫，獸煙不斷，相對坐調笙。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周彥邦，少年游）

現在不是提兒女情長的時候。不過沈志是想到這幾個字“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沈志根據木屐的原理，請人制作了一種特別的鞋，不過是在鞋底增大了摩擦力。大家出來穿的鞋子底部是防滑的。就等著這潑水可以成冰的溫度。

趁著這個可以休息的時間，沈志又結集了一下兄弟，發了第二碗酒。酒在哪里呢？還在那個裝黑豆的袋子里面藏著。這個袋子也是沈志辨清自己兵和李綱兵的特征。話說來，打仗雖然不是蹴鞠，雙方衣服分的那么清楚。畢竟沈志自己還是代表一股力量的。關鍵時候還要先照應自己的兄弟。

喝酒不是目的。現在時機差不多了，敢死隊的任務快完成了，需要牽點馬回去。為了防止戰爭中雙方的武器，馬匹流失，將領都是有策略的，比如知道自己要戰敗了，也給馬刺上一刀，或者把劍什么的武器自己想辦法毀掉。不過實際操作起來也難，也簡單。自己要死了，拉個墊背的，誰都會做，但是在時間的允許下。如有有人成心要拿走你的東西，是不會給你這個時間的。

搞小動作是會被發現的。這次突擊很成功，你這邊又是撒豆子又是聚眾喝酒誰看不見啊。沈志沒辦法，只好分了李綱的人一些酒，大家一起偷馬。當此時，金兵已經受挫。上面下石頭，水里有伏兵。旁邊好不容易安全了，說不定哪里早已經安排了宋軍人員。眼見了沒有埋伏，香噴噴的一地黑豆，馬都低頭吃了。誰管你打仗？大遠處來本來就沒有休息，這一個整夜連一個城都沒有攻下。雖然來得時候看見地勢容易攻下了，還是并不是那么簡單。所以剩下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大家打得差不多了，一人牽了金兵的一匹馬往回趕。敢死隊也不能死撐著，得回去進行下一步安排。

下面的事情就有些滑稽了。李綱城池上面自然有人在守衛。敢死隊就是來受死的。就沒打算他們回去。成功埋伏就行了。其他就是壞賬處理。城上面的看著布局成功正準備回去休息，進行下一場對峙，這邊成群的馬又過來了。李綱慌了，但是沒有急著打。一念之間。這個念轉化慢了，沈志他們就要先嘗嘗那個武器的威力了。主要是這個計劃沈志忘了告訴李綱。這個兵馬過來不像是大戰的。大家走得比較散漫，而且興奮。還有就是很多人原來都是騎牛。這個騎馬太亢奮了。大家就好像賽馬一般往回趕。歡呼雀躍。

大家都在喊，快開門，我們回來了！

迅速開門，關門。繼續扔石頭。再往下看，金兵去攻打其他門了。安全。

李綱看見又回來了些馬，很高興。但是畢竟還是很少，金兵的節奏還是很快，所以也沒來得及多說什么，讓他們帶著馬休息去，李綱繼續下一場的布局。

沈志也沒有在意，反正也不是來搶功勞的。就回到了自己的“老巢”，把馬養了起來。在休息前，（當然大家還是沒有困意的）沈志開始點將，看看少了多少兄弟。兵器無情，原本帶走的人就只有六七百人，回來的人已經失去了將近一百人了。再說什么，也不是值得驕傲的事情。不過，馬還是帶回來夠了。因為給了宋軍人一些酒，他們給帶回來了一些馬。大家一起拼過，在生死線上，尤其是，李綱都做了壞賬處理的情況下，他們風風光光回來了，很多人還是愿意跟著沈志。所以兄弟只有多，沒有少。

聽了沈志的安排，沈云一直沒閑著。一邊在燒水，滾燙的水，一邊在燒酒，烈性的酒。出去喝的酒，都是很柔和的，只是鼓舞士氣，回來的酒，是烈性的。要大家記得，這場斗爭，我們永遠不是自己。活著的，失去的兄弟都是一起的。沈志沒有辦法把失去的兄弟尸體帶回來，只有用這種方式祭奠一下。宋軍的人也喝到了這屬于他們的第二碗酒。但是他們不知，這些酒的含義。當知道的時候，大家已經把碗都摔在地上，開始嚎叫，近乎狼一般的嚎叫。撕心裂肺，空谷傳響般的感覺。宋軍是沉默的。一直沉默。但他們知道了，跟著沈志，是要成為狼。那種有生命意義的狼。有人會在意你的生死，你并不是孤單的。

回到前面說過的話，金兵并不是敗在這些狼的手下，而是拜在自己的手下。他們只是貪心不足，吃飽的人。并沒有盡全力。所以，只要反抗！只要反抗！宋軍就一定會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