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莫邪
- 一笑緣
- 冷月敲雨
- 2757字
- 2011-12-08 17:35:41
這日,子行府內,子行的院子里擺放了許多草扎成的人,子行和許多官衙里的人正在練習射箭。橫列一排的假人在風中顫抖,各個壯士在數米之外,劍拔弩張,躍躍欲試。
顧顏經過這里的時候,很多草人上面已經扎滿了箭頭,沈志好像也是偶然間經過,一個東,一個西,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繼續往前走。顧顏坐在視角正好能看見那些草人的一個回廊柱子旁邊。煞有興致開始觀看。
以下內容以顧顏的角度開始寫起。
沈志今天穿的衣服很普通,一件素白色的長裳,腰間束帶,腳上只是一個露頭的長靴。袖口很寬。見了子行,兩人諾諾以后,子行就讓旁邊的人把這一批草人撤下去,換成一批新的草人。那些人訓練有素,走路也相當整齊。“胡刺兄”和其他幾個球場上見過的朋友看見了那邊正在觀看的顧顏,點頭示意,顧顏也笑了一下。只見得,草人身上那些箭頭仿佛是扎在自己身上一般,恍恍惚惚,仿佛前世自己也是如此命運。
一晃,另一批草人又整整齊齊的擺成一排,扎的很緊。顧顏又想到“火攻借箭”那些故事,莞爾一笑,突然覺得笑得太粗魯,用手捂住臉開始狂笑,又覺得臉邊發燙,那邊沈志表情很嚴肅的看著她。她盯了回去,弄弄衣服的褶皺,端正的坐好。
子行也不知道是看過來還是沒看過來,只是說話之間叫一個人拿來一個弓箭,對沈志說著什么,沈志恍然回過神來,又是一笑,挽挽長袖,仿佛推辭。
這個地方什么也聽不清,顧顏打算走近些,于是站了起來。回頭又望去,沈志示意她不要動。
這個弓身長三尺三,弦長二尺五,看起來并不是很重,顧顏沒見過沈志射箭,所以不想他在那里推辭。須臾,子行看了看沈志沒有要射箭的意思,自己挽過弓箭,對著一個草人,狠狠射向心的位置。不知道是力度過大還是當時風或者別的原因,草人應箭而倒地。看的人先是一段時間沉默,后是嘖嘖贊聲不絕。
顧顏卻沒有什么反應,仔細看去,子行的袖口是束好的,雖沒穿盔甲卻一身武士打扮。
原來推托是因為袖口不大方便。顧顏想著。
沈志不知道是看了顧顏輕蔑的眼神還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也拿過弓來,對著一個草人射去。這時顧顏方看見,箭很短,僅有數寸,所以射起來比一般的弓箭更有難度。確切的說,這個是一種可以在兩三百米以外射中重甲的弩。
和蹴鞠不一樣,這樣的射擊,是血淚的比拼。幾個月后,這樣的游戲不斷地上演著。沈志這次什么也沒射中,這是射到了一個柱子上面,箭矢在木柱上面顫抖許久,然后終于平穩。子行見了相當生氣,抽出一支劍來,大跨步走向那些草人,只見得劍光一閃,瞬間各個草人應聲倒下,再顧地下,一堆雜草而已。子行沒有再說話,扔下一封信在地上就走了。然后又是示意,換上新的草人。
顧顏實在忍不住,大跨步向沈志走過去,此時,沈志很鎮定的過去把那封撿了起來。
“你為什么不射中?被大兄看不起呢?!”顧顏邊走邊嚷著,那邊有人用手去拔射在木柱上的箭矢,卻是用了很大力氣也拔不動。
旁邊的人見顧顏過來,舉起要射擊的手也停了下來。
沈志沒有回答她,連推帶攘地帶顧顏離開了這里,喚了一匹馬,仍舊拿著那個弓弩,裝好信箋,離開了縣衙,自己先上馬,然后拉了一下顧顏,坐在他前面,右手揮了一下馬鞭,左手拉動韁繩,來到了專供狩獵的艮岳附近。
一路上風塵撲撲,這個速度顧顏從來沒有控制出來過,也分辨不出哪里是哪里。只見的過了東北角,看見了景龍門,路過了封丘門,踏過了一條江,幾轉幾合便見得,奇山相構,百花相邀。到了艮岳還見有重兵把守,沈志下馬,對他們附耳說了什么,然后掏出手上的信箋,過了一會,一個道士打扮的人出現在他們面前,領著他們又走過了一座小橋,到了一個書館里,那人安排沈志二人坐在一個石桌子周圍的椅子上面。
“這位公子怎么會有這封信的?”那個人看了看沈志,疑惑的說道。
“我是您送信的那家的手下,收到信感覺機會難得,所以還未拆開就過來找您面談了。沈志說著,把弓弩放在一個桌子上面,叫顧顏坐在他的旁邊。
顧顏仔細端詳這個頗有來頭的道士:雖是道士打扮,眉似勾月,頰如櫻紅,卻如女子一般。
“你知道這里不是輕易可以進來的么?”那人又是似嗔微怒的說道。
“知道,我也知道姑娘會有辦法讓我脫身罷了。”沈志笑笑。
“我偶然聽說,這‘狡兔良犬’四字,公子應該不陌生吧,這個弓弩我留下了。但是君是不好殺戮,恐怕也只是作柴當火之類,所謂‘焚椒蘭也’,公子可以離去了!”
“既然如此,也不必多說,唯祝姑娘好運!”才說了兩句話,沈志就起身要走了。
“等下,”那人叫人拿過來一包東西給沈志,“這個您收下!”
沈志拿過來那包東西,并把信從桌子上推向那個道士,只是微微點頭。顧顏看看,原來這封信子行是看過的。
顧顏從始至終一句話也沒說,看著他倆的話要說完了,好奇心重,便先起身,向外面望去。
道士笑笑:“好奇可是不好的!兩位請走吧!”
沈志看那人也沒有邀留之意,識趣的起身,去拉顧顏。剛要出了書館,聽見道士又問了一句話:“這位是?”
沈志回頭,一笑答曰:“吾私也!”
盡興而來,難不成要敗興而歸?顧顏還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不斷的回頭望去。只見得,出了書館,有亭軒廊迂,伸上高山。窮目望去,來時那江上芙蓉為綴,映帶松柏,正值秋夏,百花爭芳,奇禽共舞。遠處峰嶺相接,坐亭分路,蔓路蹊蹺,忽如相隔,又見蔥蓉。北山峰削,種梅無數;南山如屏,各成懷抱。雖是山下平蕪,齋館廳堂各個俱全,噴濺成瀑,約步成泉。上可凌云踏仙,下可梅鶴為友,登山則懼龍蟠蛇路,遛馬則憂蓬壺擱酒……
沈志把那包禮物掛在馬背上,帶著顧顏離開了這里。他也曾不斷往回看去,但是卻憂多喜少。出了景龍門,過了封丘門,沈志才微微舒緩了馬步,慢慢地往回走去。
“又是講故事時間了,你要聽么?”沈志駕著馬,邊說道。
“是那個姑娘的事,還是那個射箭的事?”
“都不是,是一個關于一對劍的故事。”
顧顏示意,可以開始了。
沈志說,這個只是傳說中的某個說法:
春秋時期,有一個名叫干將的人,很會鑄劍。楚王知道了,要他制造一把世上最好的劍出來。干將知道,楚王有了劍一定會殺了人,以免以后再鑄成更好的劍出來。但是干將還是答應了。
干將有一個妻子叫做莫邪,她陪著干將日日夜夜打造這把劍。鑄劍需要熔化來自五山六合的金鐵,不斷的鍛造,煉化,但是總是差一分火候。如果鑄不好劍,楚王會怪罪,會被殺頭,如果鑄好了,楚王會嫉妒也會殺頭。但是他們仍舊為這而努力著。因為莫邪知道,干將是為劍而生的。這就是他的生命。終于有一天,她做了決定,自己跳入火中,為了這最后一次的燃燒。莫邪死后,干將痛苦萬分,還是鑄成了劍。他做了一雄一雌兩把劍。取名干將莫邪。
顧顏問:“后來呢?”
“后來有很多種說法,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干將這把劍也是染就了干將的血。戰場之上,兵刃相對,容不得半點真情。最后成功的也不一定是圣人。卻是權利的勝利。”
顧顏似懂非懂,回頭看了看沈志:“那信上到底寫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這個人是可以掌控命運的人。她既然說‘焚椒蘭也’我們也沒什么辦法了。只好盡人事而后知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