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祭祀(二)
- 月亮水晶
- 讀書稻草人
- 3531字
- 2011-06-09 06:44:33
黎明時分,狂歡了一夜的楓城人全都打著哈欠回家睡覺了,無花和無果去了白玉宮面見巫師,他們是要把靈藥放出去的消息匯報給巫師的,因為那兩個楓城人也是巫師特意安排過來的。
如果不出意外,他們會在三天之內把靈藥分給受難的家庭。
鷹在窩棚外面守護著我的安全,對于他們來說,這是自進入楓城以來從沒有間斷的任務。
我已經睡著了,也許這是我從空明山谷出來之后所睡的最踏實的一個晚上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母親在夢中出現了,她揭開我的幕簾對我說:“黛琳你有危險,你有危險!......”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亮。
我想喊叫,就象被人堵住了嘴巴,身子好象被一塊巨石壓住,怎么都掙不脫。
一陣雨點般緊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一個獅面人騎著馬沖上白圖山坡。
狼群凄厲的嚎叫,森林中的野獸四散逃竄。
樹根和樹枝被一種魔力牽引,逐漸生長膨脹起來,象有無數雙巨大的手張牙舞爪向一起合攏包抄。
馬蹄聲停了下來,獅面人屏聲靜氣地凝聽著什么。
天色微微發亮,昏暗的地平線上忽然傳來咯吱咯吱的巨響,就象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一樣,無數的樹根樹枝忽然以極快的速度向這邊蔓延。
這些巨手形如魔鬼的利爪,在一瞬間就把我的窩棚托向空中。
鷹感覺到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窩棚在空中支離破碎,就跟一個鳥巢似的,鷹飛離窩棚,在枝杈中迅速突圍,這些橫七豎八的怪物找準一切機會想把鷹困死其中,鷹的身形變幻多端,忽大忽小,從這些怪物設下的天羅地網中總算突圍了出去。
在窩棚破碎的時候,我就象一只被狂風卷入空中的小鳥,從恐懼和困惑中剛剛驚醒,眼前所發生的一切讓我不能主宰自己,樹枝已經把我纏繞在空中,大氣中的風力鼓脹了我的思維,我只看到一些樹木的枝杈被自然賦予了強大的活力,它們全都長了鼻子眼睛和口,對我狂笑著撲過來。
剛開始我還是坐著的,我呼喚著宇宙中的風,我的意念可以控制風的力量,我想讓風力來對抗這種植物的力量,可是這些植物的能量已經超出了我的想象,相當于十二級能量的強風到了這里除了能把我身體中多余的部分吹動起來,比如頭發和衣服之類的,然后在這種植物的作用下就只能旋個彎拐回去。
后來我變的微弱起來,我知道自己的能量已經被耗盡了,這些植物就象一條巨蟒把我整個的纏繞起來,在它們中間我和一只軟體的蟲子沒有什么兩樣,我相信我已經奄奄一息了,鷹在高空中呼喚著我,我能聽到他的聲音,他是想來救我的。
后來,我大概是昏迷過去了,因為我除了感覺到風速慢慢減退,然后就被那個獅面人用一根很長的軟鞭卷了起來,拖到了他的馬上。
獅面人騎著馬奔下了白圖山坡,鷹從空中長唳著追了過來,鷹俯沖下來向獅面人撲去,獅面人揮起長鞭只在空中一卷就把鷹整個捆卷起來,長鞭又一次甩了出去,一個猛烈的揮舞,鷹被重重摔向空中,然后劃了一個弧圈,悠悠然跌落下來。
我知道我是被獅面人劫持了,然而對于他的來歷我一點都搞不清楚。
獅面人帶著我從紅石崖下面的小路奔馳而過,“我是把你捆起來呢?還是放開?反正你怎么樣都跑不了的。”他說。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我在他的前面喘息著問他,因為我的身子一直被他的軟鞭纏著平躺在馬上,呼吸起來是很困難的。
他聽了我的話居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聲音有點得意和狡猾。
笑完之后,他便不再說什么,只是一聲不吭地把纏繞在我身上的軟鞭解開,這樣我就舒服多了。
既然這個人能對植物發出指令,說明他是有一定魔力的,這肯定不是一般的楓城人,因為除了各國的巫師和占撲師具備這種魔力的品質,然后就是少數月亮谷的人掌握這門學術,月亮谷的人大都象無花和無果一樣身材矮小,而且他們幾乎都死了,所以眼前這個人我一直猜測他是澤國的巫師,從他的穿著上推斷,澤國巫師一般著黑袍,楓城的大巫師穿的經常是白袍,為了和我們的巫師區分,我在暗地里一直把他確定為黑衣巫師,如果他是從澤國來的,那么劫持我的理由就相當充足了。
天黑的時候,我被這個神秘的獅面人帶到了楓城的神廟里,這里的神廟在過了祭神節之后就冷清下來了。
他打開廟門,把我抱著徑直放到了祭神臺上,祭神臺是青銅制的臺面,躺在上面,那種平滑冰涼的感覺傳遞上來,使我的大腦頓時清醒起來。
這個獅面人把我放下之后,又走到敞開的廟門口重重地把門閉上了,在黑暗中他一步一步向我走來,我沒辦法猜測到他的內心,也不能確定他會對我做什么,所以我的心里開始不安起來,如果無花和無果此時在這里該有多好呢?我想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從白玉宮里出來了,如果他們發現我不在,他們一定會找我的,鷹或許已經把這消息告訴了他們,他們很快就會來救我的。
從天窗射進來的一輪月光照進了獅面人那純黑色的瞳仁里,獅面人忽然跪伏在祭神臺下面念動咒語,須臾之間,那些棲息在廟里的麻雀全都飛了起來。
獅面人在麻雀們紛紛亂飛的時候忽然站了起來,他做出了一個奇怪的動作,就象有無數只匕首飛向這些麻雀,一瞬間,這些麻雀全部同時落地,只在地上掙扎幾下就斃命了。
我驚恐地看著這一切,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用意何在,可能他是為了嚇唬我,好讓我服從他。
我想有這么高強法力的人在楓國除了巫師再不會有第二個了,他肯定是澤國派過來的,然而他為什么又要把我放在楓國的神廟中呢?這顯然不合乎邏輯,眼前這個人給了我太多的疑惑,我能做的只是靜靜地等待事情地發展。
第二天,獅面人又把我放在了馬上,陽光很強烈地照在我身上,使我的眼睛都無法適應神廟外面亮麗的世界,他趨馬順著神廟后面的小路一直向紅石崖奔去,通往紅石崖的道路盡管崎嶇難行,可是馱著我們的這匹馬卻表現出了神異的能力,它幾乎不是在跑,而是在飛,從非常陡峭的巖石峭壁上它都能輕而易舉地躍上去,它的動作漂亮極了,鬃毛高高飛揚起來,瞬間就能把萬丈高崖拋在身下。
在我因為受驚而尖叫時,獅面人把綁在我身上的馬鞭解了下來,然后他讓我騎在他的前面,并把韁繩交給了我,他讓我來駕馭這匹馬。
“你是誰?你到底準備做什么?”我被動地拉著馬的韁繩再一次問他。
他又發出了那種奇怪的笑聲,有點狡黠也有點得意,我忽然感到這個人的可怕,仿佛我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劫持我的目的也許是要要挾巫師來獲得他想要得到的東西,那么他要帶我去紅石崖做什么呢?
這匹馬帶著我們攀上了紅石崖的最高點,在那里我看到白玉宮的尖頂幾乎和我們平行了,楓城象展開在我面前的一副很小的圖畫,色彩鮮艷,明麗多姿。
我們的馬在紅石崖上奔跑著,并且不住地打著響鼻長嘶長鳴,在神廟里停留一夜已經是對楓城最大的不敬了,如今又在楓城的神山上四處奔走,這個獅面人很明顯是故意在跟楓城人挑釁。
他這樣做讓我的心中暗暗高興,我想這正好可以把我的去向傳達給巫師,他會派人來救我的。
果然,白玉宮的衛士很快就發現了我們,這樣的指令馬上就傳播給了楓城的民眾,然后數以萬計的民眾拿著砍刀木棒之類的武器向紅石崖涌來,從山上看下去,這些人如潮水一樣向我們這里蔓延,女人們惡毒地詛咒聲遠遠地傳了上來,男人們氣勢洶洶的樣子讓人不免心驚膽戰。
面對這樣的形勢,我的高興馬上就變成了擔憂,這些人在神靈面前恐怕會六親不認的,現在我唯一想到的只是怎樣逃命。
這些人很快就追上了崖頂,眼看他們就要圍了過來,可我身邊的這個獅面人還是那么鎮定自若。
我拼命撕扯著他的衣服示意他快逃,他卻勒著馬的韁繩一動不動地看著追上來的那些人。
“我們會被他們撕碎的!傻瓜,你想要了我的命嗎?我還不想葬送在你的手里呢!”我不是被那些民眾激怒的,而是被他激怒了,我怒不可遏地沖著他咆哮。
沒想到他又仰天長笑起來,他的笑讓我氣憤之極,我揮動拳頭向他打去。
這時,那些比松樹林的螞蟻還要多的人已經沖到了我們跟前,他們揮舞著武器撲了過來。
在我還沒有看清楚任何事情之時,我面前的那些人就倒下一片,后面追來的馬上又踏著前面的人接二連三地倒下了,這時我才看清那象銀蛇一樣揮舞在空中的長鞭。
越來越多的人涌上了崖頂,“這是什么南海的女巫,簡直就是一個妖女,騙子!我們快點抓住她,用她來祭神!”人們這樣咒罵著我,看他們的樣子好象根本就不是針對獅面人來的,而是針對我來的,看來他們并不知道我是被劫持的,他們并非來救我,而是來殺我的。
這時候,看著沒完沒了追上來的人群,獅面人倒也無心戀戰了,他策轉馬頭向前跑去,我心想這家伙還算識趣,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一點。
我們騎在馬上向前跑了一段路,卻發現來到了一截斷崖的邊上,后面的追兵還在繼續著,這馬很通人性,站在懸崖邊上進退兩難,徘徊不止。
跑在最前面的楓城人舉著砍刀撲了過來,幾十把砍刀同時在我們面前閃著寒光,這一瞬間,獅面人忽然勒著馬向懸崖那邊躍去,我的身子仿佛飛起來一樣,輕輕地飄在萬丈懸崖之上,耳邊的風聲呼呼地響著,懸崖那邊的人群齊聲驚呼起來。
可是,就在馬蹄將要踏上對面石壁的一剎那,這匹馬忽然耗盡精力身子直直向懸崖下面的綠色深淵墜去......
“啊!......”我的叫聲回蕩在懸崖之間,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