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是來告訴你，我要退學了?！?

“什么？”紀誠驚訝得一臉錯愕，但隨后又搖搖頭表示不信，“不可能，你別開玩笑了，明年升高三就要高考了，好端端的為什么要退學？”

“我爸說，我這腦子就不是讀書的料，再給我十年時間我也未必能考上大學，所以讓我跟他去學做生意?！?

肖澤說完嘆了口氣，接著猛捶了一下樹，零零落落有幾片葉子落下來。

不覺得疼般，咬著牙又捶了一下，連表情都變得幽怨了。

他指著那輛黑色的比亞迪：“那輛車就是交換的條件，你說我怎么辦？”

看來是真的，紀誠望著那輛車，話里一半認真一變玩笑：“這不正合你意思嗎？反正你早就說不想讀書了。”

肖澤恍然的看著他，哭喪著臉一點沒有開心的意味。

“我也不知道，我開始興奮了幾個晚上，后來卻發現自己心里堵得慌，我好像還沒做好走出去的準備。你說我，讀書的時候沒好好讀，能把生意做好嗎？讓我打游戲玩電腦我在行，讓我去做生意？我實在是沒底……”

“哦?！奔o誠恍然大悟，“這事我也沒辦法給你拿主意，你還是得自己做決定。”

肖澤點了點頭，偷瞄了紀誠幾眼，躊躇了一陣，才把話問出口：“先不聊我了，我想知道你對未來是怎么打算的？”

“我能怎么打算？還不就是努力讀書然后考上一個好大學，然后找一個穩定的工作……大概也就是這樣了?！彼魷搜凵裢胺?，手拿著易拉罐搖晃著里面的液體，顯然對未來，也充滿了不確信。

“考上大學，再找工作，那得四五年后吧。就你家那個條件……”肖澤小心翼翼的說出口，“你爸能負擔得起你的學費嗎？還不如……”

紀誠隱隱聽出了弦外之音，狐疑地盯著肖澤的眼睛，打斷道：“怎么？你是想我陪你退學？”

肖澤滿臉驚喜：“咱們倆果然是兄弟啊，我就這么一說你就能明白我的意思?！?

“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退學，你……”

紀誠有太多話想說，但最后只是說了一句“唉，算了！”然后起身，拍拍屁股就往廠門口走去，顯然不想跟肖澤解釋太多。

“喂……”肖澤上去拉住了他，“你怎么就走啊，我話還沒說完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用勸我，我跟你不同。你有你爸可以指望，我們家只能指望我自己，我不可能鋌而走險去走一條，連你自己都不確定的路?！?

“唉，不管是什么路，大家的目的不都是一樣，不就是為了掙錢過上好日子嗎。我不說遠了，我就拿咱們學校的人做例子，李遠你知道吧，去年退學跟他爸學修汽車，今年就自己開了汽修的店子，一個月掙大幾千呢。”

紀誠咬緊牙關不說話。

肖澤以為有戲，說得更加興高采烈了：“咱們兩是好兄弟，有好事我肯定第一時間是想到你。做生意我是不會，但是我爸會啊，跟著他一定能掙錢。你看到他給我買的車沒有，這就是最好的證明啊。等你退學了就跟著我混，我保證你一定能掙到錢，到時候也給你爸買一輛，讓他風風光光的……”

“夠了，你別說了。”紀誠終于忍不住拉開他的手打斷道，點點頭又搖搖頭，“我知道你的好意了，但是我不可能退學的，我跟你真不一樣。我只能說祝你們生意興隆，大家雖然不走同一條路，但我們仍然還是好朋友。”

“紀誠，你真的不仔細考慮下嗎？”

“不了，”紀誠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

肖澤看著他的背影，從腳底升起一股悲哀。

他不明白為什么，明明在紀誠面前擺著一條筆直寬敞的近路，他非要選擇一條狹窄而彎曲的小路。

他拿起手里還有一半的雪碧罐子往天空扔去，然后沖著紀誠的背影大聲叫道：“紀誠你不跟我，遲早一天你會后悔的?！?

這句話落在春暖花開的季節，帶著淡淡的涼意。

那個場景在紀誠若干年之后想起來，他總會很酸楚的撇嘴想哭。

人生無時無刻不在做著選擇，無關對錯，總有不一樣的結局。

所以即使他難受，也強迫自己不要去說：如果當初這樣，就不會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