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寒冷的冬天,來的不經意,走得更是漫不經心。
春來乍暖還寒時,花開未覺歲月深。
桑風感受著氣節和萬物的變化,感受著時間飛快的在流逝。
這個寒假,眼看就要接近尾聲了。
也許是春天感受到了人們分別的情緒,連日來都是陰雨綿綿。
桑風的心情也跟著莫名的煩悶不安起來,沒有陽光的日子,感覺一切都籠罩了陰霾。
聽著雨聲,她在書房里翻看著泛黃陳舊的書頁,心里卻怎么靜不下來。
來到這邊后,她每天都有打電話給姚覃的習慣。即使不打電話,也會發短信給她,問她過得怎么樣。
有時候她接得很快,會閑聊一會兒,問桑宇豪好不好,問他后來的那個女人好不好。
語氣清淡,似乎事不關己。
有時候接的很慢,聽筒那邊的環境靜得出奇,靜得好像是媽媽躲起在了某個地方,這種情況下,姚覃一般會說。
“媽媽挺好的,你玩得開心點,不用急著回來……”
通常這個時候的這種話,應該是客套才對。但桑風聽來,好像媽媽是真的不想自己這么早回去。
而就在昨天的電話里,媽媽用商量的語氣問她:秦易不肯離婚,認錯態度很誠懇,能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桑風氣得渾身發抖,強忍住想砸掉手機的沖動,掛了電話后將手機關機。
她早已下了與秦易老死不相往來的決心,就連聽到這個名字都感到惡心,可是她的親生母親,卻居然為了這樣的一個人來求自己?
呵呵……聽到了一個多么諷刺的笑話。
雖然桑風知道,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她現在只想把自己關起來,什么都不想理。
她的心如墜冰窖,堅硬而寒冷。
只有紀誠,那個和煦如風的少年,有著溫和俊朗的容顏,帶著陽光溫暖的笑。
讓她每每想起的時候,寒冷的心里才能涌上一陣暖意。
而這個寒假對紀誠來說,除了對桑風的思念,就是沒日沒夜揮灑汗水。
他跟著爸爸去了工廠打寒假工,做流水線,偶爾會加班到十點多。
不知道是他來了之后帶來的好運氣,還是本來就是生產旺季,一個多月了,訂單還是只增未減。
有時候累到極致了,恍恍惚惚中仿佛看到了桑風的笑臉。
摸不到,看不清,然后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恍若失憶,躺在廠房污濁地面鋪著的木板上,望著發黑的木梁,總有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
肖澤有一天站在廠門口大吼大叫,廠門口的保安不讓他進去,他就發癲般的按著車喇叭,直到紀誠出現。
“看到沒有,我爸給我買的車……”肖澤炫耀的指著停在路邊的比亞迪,洋洋得意。
“你什么時候考了駕照了?”他望著那輛黑得發亮的車,心里有種異樣的難受。
“這玩意兒還用考駕照,我老子教了我兩天我就學會了。”
“你膽子真大啊,沒駕照還敢開出門,不怕被抓啊。”
“抓又怎么樣,有錢就行咯,來,喝點東西。”
紀誠還是覺得不可取,雪碧伸到了面前也沒去接。
肖澤看出了他的心思,用胳膊撞了撞他:“欸,我逗你玩呢,我剛從駕校練完車過來,違法的事我可不敢干。”
聽到肖澤這么說,紀誠才把雪碧接在手里,拉開拉環,咕嚕咕嚕的灌了兩口。
清涼的液體從喉嚨直抵達胃,疲憊的身體慢慢得到了舒緩和放松。
他走到旁邊的一顆香樟樹,背靠在樹坐了下去,剛坐下,屁股上就傳來了泥土的濕潤和清涼。他活動著酸脹的脖子,頓時響起“咯咯”的骨頭聲。
“你怎么打算的?”肖澤見他就這樣坐在了地上,皺了皺眉,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什么怎么打算?”
“有出息么你覺得?你在這干一天能掙多少錢?”肖澤邊說著,邊從樹上扯了一大把葉子下來,然后一片片的疊在地上。
“不是錢多少的問題,鍛煉下意志,感受一下工作的樂趣,總是好的。”
“屁……感受工作的樂趣,什么事不好做啊,怎么跟你爸來廠子里做事啊,又累又臟。你看看你,學校里的白馬王子啊,學霸級的風云人物啊,瀟灑倜儻的英俊少年啊,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么樣子?感覺跟在大街上撿垃圾的流浪漢差不多了。”
肖澤鋪好葉子,小心的將屁股放在了葉子上,生怕弄臟了一身新衣裳。
紀誠喉嚨里被卡住了一股氣,不知道是因為雪碧的緣故,還是因為看到了肖澤的一身干凈修身的衣裳,本來就俊俏的面容,因這時尚簡約的打扮變得越發英俊了。
而自己,穿著淺藍色的廠服,全身都是黑色的污漬,剛剛一屁股坐在地上,想必那里已經是黑黑一片了。臉上更不用說了,不修邊幅,嘴唇上都冒出了胡茬根本沒時間去修理。
聽到肖澤無心的玩笑話,他心里還是覺得有些難受,努力了幾次,才打出一個嗝,那股氣才吐了出來。
“我哪有你那么好運啊,有個會賺錢的爸爸,我老爸只會打工。”紀誠裝作若無其事的說。
“呸,那你怎么不說我會投胎。”
“你找我有事么?”紀誠白了他一眼,不懂肖澤哪里來的火氣,從一打來就直逼他的底線。
“我當然是有事來找你,難不成我只是故意跑來跟你炫耀,我老爸給我買了車嗎?”
“你不就是來炫耀的嗎?別廢話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不能出來太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