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秦易要翻她的書包,她不肯,兩個人爭吵推搡起來,自己被推撞到書桌上,然后自己沖進了廚房,拿了刀。
她只是想嚇唬秦易,但是秦易卻把刀反奪了過去。
后來兩個人再吵了些什么,已經(jīng)不記得了。
眼前最后就只有一個鏡頭,就是那把鋒利的菜刀砍在自己的左手臂上,鮮血濺了一地,她當場就暈了過去。
這是一段極為痛苦的回憶。
桑風難受的緊蹙眉頭,不停地擺著頭讓自己不要去想。
那個鏡頭卻像蟲子一般拼命在她腦里鉆來鉆去。
她用手心拍打著太陽穴,想要緩解那種感受的感覺。
這個動作觸動到了她的傷口,疼得她喊了一聲,“嘶……啊……”
姚覃從淺睡中驚醒過來,動了動僵直的身子,一臉擔憂的問,“風兒,怎么了,又發(fā)噩夢了嗎?”
“我頭疼得厲害……”桑風表情痛苦。
姚覃看著她這難受的樣子心疼極了,不知所措的沖著門外叫著:“醫(yī)生,醫(yī)生。”忘記了床邊就有一個呼叫鍵。
“別叫醫(yī)生了。”桑風舔舔干枯的嘴唇,“媽,我渴。”
“好。”姚覃擰開保溫杯試了試水溫,才遞到桑風嘴邊。
她咕嚕咕嚕喝完了一整杯才算滿足,看來渴了好久。
喉嚨不再火燒的刺痛,她的心也平靜了不少。
她平躺下來,癡癡的盯著門口。
門外什么都沒有,只有白色地板暗啞著光,鑲著青色蔓延的花,盛放在地面。
姚覃順著她的眼神望去:“風兒你在看什么呢?”
“有誰來過么?”
“沒有啊,我一直在這守著你,沒有別人來過。”
“哦……”桑風黯淡了神色。
姚覃只有止不住的內(nèi)疚。
她知道桑風希望有人來探望她。
但這并不是件光彩的事情,所以除了向她班主任請假的時候,說桑風因為生病住院了,對其他人都選擇了隱瞞。
姚覃平復(fù)著自己的心情,溫柔的安慰,“沒事的,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到時候你就可以跟同學(xué)們一起出去玩了。”
“嗯。”桑風點點頭,臉別向了另一邊。
“傷口還疼嗎?”
“恩,不那么疼了。”
身上不那么疼了,但心的傷,是不可能愈合了。
已經(jīng)過了多少天了?她都不記得了。
在這個被白色吞噬的房間。她總做著一樣的噩夢。
秦易猙獰著臉,拿著刀揮舞過來,落在她的手臂上,鮮血綻放,紅了整個視野。
她聽到身體發(fā)出斷稠般的撕裂聲,一下又一下,連綿不絕的在耳邊循環(huán)。
自那后,她的心里就留下了陰影,也開始懼怕黑暗。
什么時候睡去,她已經(jīng)不知道,但總是伴著這樣的噩夢驚。
她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擺脫這個噩夢。
不知道什么時候,心里能像平靜的湖水,只是靜靜地規(guī)律的流淌。
而身邊會有一個真正愛她的人,一直在她耳邊輕聲安慰:“不要怕,有我保護著你,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而這個人,肯定不是姚覃,因為這個世界上她最愛的人,是她自己。
可能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是真正愛她的吧。
桑風望著墻面出神,悲觀的這樣想。
姚覃看著桑風這般憂郁的模樣,心中五味雜陳。
她不敢過多的去問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秦易沒有解釋,因為他知道解釋再多都是多余,便自覺地消失在這對母女面前。
姚覃沒有報警,已經(jīng)是對他最大的仁慈。
這種尷尬的境地,折磨著姚覃的心。
她一面很想知道,為什么兩個人會鬧到這般田地。
內(nèi)心又拒絕知道這個答案,以免自己會恨,恨到失去理智。
“我還要喝水。”桑風忽然轉(zhuǎn)過頭說。
姚覃這次搖起床頭,從開水瓶倒了一杯水,然后將杯口擱在她唇邊:“小心燙。”
桑風微張著嘴小心抿著,熱水進到胃里,有一陣暖意。
“醫(yī)生說,再過兩天你就可以出院了。”姚覃擱下茶杯,用紙巾擦拭著桑風的嘴角。
“秦易呢?”
姚覃只是遲疑了一瞬間,就肯定的答道:“以后他不會再進這個家。”
桑風往被子里縮了縮,胳膊隱隱著痛,卻終于沒有那么撕心裂肺了。
“寒假還去妹妹那里么?”
“肯定啊!我病好了一定要去。”想起妹妹,桑風臉上總算有了一點笑容。
“恩,那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呀!”
姚覃像孩子一般的嘟起嘴,撒起嬌來,“不過丟媽媽一個人在家里,好狠心哦。”
“呵呵!那你也一起去吧。”
姚覃收起笑,沉默。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以后再說吧。”
桑風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