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雨的質問,無疑掀開了任從齊的傷疤,斑斑血跡一覽無遺,這傷,從來就沒有愈合過。
他又回憶起了那個畫面,桑風和父親翻過欄桿,跳下河的畫面。
他死盯著水面,希望父親能帶著桑風浮出水面。可河面平靜如水,再也沒了動靜。
這一幕變成了夢魘,一直跟隨著他,稍不注意,就會冒出來控制他的神智。
就像此時這樣,他仿佛又回到那晚的蘭江橋上。
他跪在了地上,沖著一個方向不停地哀求著,嘴里念念有詞神態夸張,像足了一個精神病患者。
“你不要這樣裝瘋賣傻來博取我的同情,你還沒有回答我,我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桑雨的吼叫將他從夢魘中拉了回來,他用呆滯的眼神打量著現實世界,也看到了地上的玻璃碎片。
他跪著向前撿了一片到手里:“這樣吧,一命換一命,你殺了我,幫你姐姐報仇!”說完他將碎片遞給桑雨。
桑雨怒罵了一聲:“你TM有病嗎!”
一撇眼卻看到他手上已經滲出了紅色的血,顯然被碎片割傷了。
她伸出手想打掉他手上的碎片,任從齊卻把手收了回去,邊搖頭邊喃喃自語著:“不行不行,你要是動手你就殺人了,你會被抓的,我還是自己來吧。”
桑雨隱隱約約聽清他的話,一股涼意瞬間灌滿全身。
他難道?真的瘋了!
沒等她細想,任從齊抬手將碎片放到脖子上就想割下去,完全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桑雨沖上前一腳踢在他手臂上,那玻璃碎片從他手里飛了出去,呈一條直線“砰噠”打到木門上,接著掉在地上碎得更加徹底。
那被打中的木門像是被擊中了某個開關,居然應聲開了。
李欣蕓一只手抖著滴著水的雨傘,一只手上提著買的菜,身后大雨磅礴。
要再早一秒,那碎片可能就打在了她的臉上。
李欣蕓完全沒有意料到眼前會是這樣的場景。
滿地都是玻璃碎片,任從齊跪在地上,手上鮮血淋淋。
一個陌生女孩站在他面前,不知道對他做過什么。
她愣了幾秒后,丟了手上的東西,心疼地沖到任從齊身前查看傷勢,然后沖著桑雨惱怒地大喊大叫著。
“你是誰啊?你為什么會在我家?你對他做了什么?怎么把他刺激成了這樣?”
一連串的發問帶著濃濃的火藥味。要不是她提前回來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桑雨不想說話直接往門口走,李欣蕓哪肯這樣罷休,扯住了她的褲腿粗暴地往后拉:“你把話說清楚,不然別想走!”
“媽,算了!”任從齊說了話,語氣清醒。他看到眼前的畫面知道剛剛自己又犯病了。
“你沒事嗎?”
“我沒事了。”
“好,你沒事就好,真是嚇到我了,我拿藥給你吃。”
李欣蕓將任從齊扶到椅子上,也顧不上桑雨了,踉踉蹌蹌地跑去拿藥。
“你真的病了?”其實在任從齊要用玻璃自刎時,她就有了答案。
紀誠沉默不語,看臉色蒼白無血色,狀態并不太好。
李欣蕓拿了藥快步返回,看見桑雨還站著沒動,直接大聲驅趕:“我兒子已經說不計較了,你還不走?”
“媽,別這樣,是我欠了她們的。”
李欣蕓呆愣了神情,她望向桑雨的眼神多了些意味深長,卻實在猜不出兒子會欠她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她直接問出了心里的疑惑。
“不好意思了阿姨,今天是我打攪了,我現在就走。”
桑雨避開不答,不過禮貌的語態讓李欣蕓緩和了面色。
她邊給兒子喂著藥,邊沖著走向門口的桑雨說:“你看看這地上滿地玻璃片兒,能不能幫阿姨清理一下!”
這是在挽留。
桑雨回頭不解地望向任從齊的新媽媽,她正幫他包扎著傷口,那畫面溫馨而美好。
“你想我幫你打掃?”她怕自己聽錯,便重復問了一遍。
“是啊!解鈴還須系鈴人,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