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的這句話,正點中姚覃的死穴,她高仰著頭不說話,也不再吵鬧。
那把插在秦易胸口的小刀,她再熟悉不過,那是當初她囑咐桑風一定要帶在身上的,桑風當初還不滿地拒絕:“為什么要帶把小刀在身上?”
“防身啊,沒用最好,平時你也可以拿來削鉛筆、切水果什么的。”她說著硬把小刀掛在了桑風的鑰匙扣上,吊在手指上碰撞出“嘩啦啦”的聲響。
“你看,平時不用你就當個裝飾品掛著,沒人會在意的,用的時候先解開這個扣,然后一按……”
鋒利的刀刃便彈了出來,足有一根成年食指長,插入心臟,足以致命。
“是你女兒做的對嗎?”陳宇盯著她的眼睛質問道。
“你問我?”姚覃反瞪向陳宇,擲地有聲,“這不是該你們警察查的嗎?我女兒才是受害者,她現在不見了。”
“我一直都在幫你找她!”
“你沒有證據不要把臟水潑在我女兒身上,這個男人活該死一萬次。我相信我女兒,就算是她失手,那也是正當防衛,我希望你能還我女兒公道。”
他看向姚覃,如看嫌疑人的眼神:“我會查出來的,我也希望你女兒,是無辜的。”
通知了刑事部門后,陳宇刻意讓姚覃避開,然后拿著記錄本,臨時找了一間空房間,當做詢問室。
農家樂的老板此時也趕了過來,按照順序,他一一詢問記錄口供。
先是報案的中年婦女。
“對,昨晚是我接待他們入住的,昨晚,啊不對,現在應該說是前晚上了,大概十點多的樣子。那男的之前來過,所以我有點印象。他就說帶著女兒出來旅游,太晚了找不到地方住就來了這里。本來我還覺得安排一間房不妥,不過他給錢的時候,還特地給我看到了他們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我就給他們安排入住了一間雙人床的房間。”
“那女孩喝醉酒了,你沒注意到嗎?”
“我接待完就沒管了,他是后來才從車里把女孩抱上樓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喝醉了,我還以為跟那男的說的一樣,只是玩得太累才睡著了。”
陳宇沒去多質疑她的說辭,畢竟一個十幾歲的女孩睡著了還要人抱著上樓,本身就存在不合理。
“他有說入住多久嗎?”
“他就說入住一晚,早上七點鐘我下班了,晚上7點半多才上班,中間發生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就是接班的時候,老板說那房間續住了。”
“那早上的時候有聽到什么異常嗎?”
“我們的房間隔音很好,而且我平常都呆在一樓,很難聽到三樓的動靜。”
農家樂老板的口供,基本和接待婦女的話沒有什么出入。
“早上我來沒多久,308的客人就打電話說要續住,我沒看時間,那時候客人們基本都下來吃早餐了,正是忙的時候。我還問了一句早餐要送上去嗎?她說不用,還特別交代了不要打攪他們。”
“打電話的是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
如果說女的通知的,說明那時候可能秦易就已經死了,桑風打電話說續住,就是為了拖延尸體被發現的時間。
“早上聽到什么異常嗎?”
老板搖搖頭。
“他們從入住后一整天沒出過房間,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今天周末比較忙,房間都住滿了,根本沒精力去注意到每個客人。加上他們押金足夠,而且車就停在院子里呢,我哪里會想那么深。”
最后是掃地阿姨,她是唯一一個見到桑風的目擊證人。
陳宇拿出了照片:“阿姨看看,早上從308房間出來的是這個女孩嗎?”
“對!”阿姨毫不猶豫的點頭,“正好三樓有人退房,我上樓的時候就見她慌慌張張的出來,整個頭都裹在圍巾里,我看她穿著校服,就多留意了一眼。”
“包住了頭你還能看見臉嗎?”
“確實看不清臉,她還故意躲開我的眼神不讓我看臉,但你相信阿姨,絕對是這女孩沒錯。”
陳宇不置可否,現在所有口供都指向了桑風,一切似乎都明朗了。陳宇微微嘆了口氣,無需再問下去。
最后和死者呆在一起的桑風,無疑就是殺了他的犯罪嫌疑人。
只等提取現場的指紋和DNA,比對之后,真相自然大白。
……
紀誠不情愿地跟著紀海滔回到派出所,卻沒想半夜時分這里忽然熱鬧起來,兩輛警車閃著燈光從面前駛過。
制服和便衣警察忙忙碌碌地出入著,似乎發生了什么大案。
找了一圈,并不見姚覃的身影。
紀海滔抓了一個路過的中年便衣警察問:“這發生什么事了嗎?陳宇警官呢?”
中年警察白天見過紀海滔,知道他幫忙找人,便如實回答:“出命案了,陳警官正在事發現場呢!”
“出命案?”
紀誠和紀海滔都驚訝萬分。
“跟我們找的人有關聯嗎?”紀海滔追問。
對方警覺的看著他,“你們來找陳警官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就是來問問人找到了嗎?”紀誠隱約察覺到異常,怕父親說漏嘴,搶先一步答道。
“哦,你們是失蹤者什么人?”
“同學!”
“那你們倒是挺熱心的,這么晚還在幫忙找人,現在事情有點復雜,失蹤案現在轉為刑事案件了,失蹤的這個女孩桑風,現在被列為犯罪嫌疑人。”
“什么意思?”紀誠激動的沖上前,對這個消息顯然接受不了。
“她殺人了。”中年警察淡定的答道。
“殺人?”紀海滔緊緊皺起眉,連連搖頭,印象里那樣柔柔弱弱的女孩,怎么可能殺人。
“這不可能!”紀誠不可置信的沖上前,站在中年警察的面前,幾乎要懟上對方的臉,“你們有沒有調查清楚?怎么能血口噴人?”
紀海滔把他拉到一旁,厲聲呵斥道:“警察查案自然講究證據,你不要亂說話。”
制服警察微微一笑:“沒事,他緊張同學我能理解,不過如果你們有那女孩的線索,第一時間要通知我們。”
“沒有!”紀誠矢口否認,“沒有什么線索。”
紀誠奇怪的反應不免引起了中年警官的懷疑,他看著紀誠的眼里多了些內容,但仍是不動聲色的說道:“那行吧,既然沒線索那你們就先回去,她要逃的話,這人一時半會兒我估計是找不到了。”
紀誠轉身就走,紀海滔還想問桑風殺了誰,細想之下還是跟在了兒子后面,沒走了幾步又忍不住返了回去。
紀誠聽到動靜慌忙跟了回來,生怕父親把桑風的行蹤說出口。
紀海滔沖紀誠點點頭,示意他放寬心,便沖著中年警官說道:“能不能幫我跟陳警官打個電話。”
“可以啊!”他說著掏出手機來。
“不用現在打,我是想麻煩他幫我轉告一下姚覃,我們會盡力保護她女兒的,叫她不要擔心。”
中年警察愣了一下后點點頭:“好,我幫你轉告!”
見著兩父子走遠,中年警察連忙拿出對講:“馬上過來,幫我跟蹤兩個人,我懷疑他們知道嫌疑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