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峽谷攻堅

我們在殘巖斷壁中穿梭，

在墳墓中前行，

在生與死中較量，

與高山抗衡，

戰頑石、斗塌方，

欲把大海添平、把群山搬移，

不要問這是為什么？

不要想這是為什么？

我們只有一個信念：

讓災區人民重拾幸福！

哪怕是在這叢山峻嶺中長眠不醒。

老祖宗幾千年來總結的諺語太靠譜了，這七月的天變化快一會兒風，一會雨，一會兒多云，一會又浮云萬里，這不昨天還是傾盆暴雨，狂風大作，頭頂上的天空恨不得不所有的雨水都傾倒到我們棲身的土地上，今天一大早依然晴朗如舊。

比起千年諺語，科學的論斷也是準確至極。就連北川至茂縣的公路也不幸被科學數據言中，它果然是一條‘死亡之路’。根據地質專家們數據分析的結果，這條路處在龍門山斷裂帶上，但它又是一條‘生命之路’，因為搶險救援，災后重建，沿途老鄉們的救援物資的運送全都靠著這么一條道路。在大地震中，這條道路徹底淪為癱瘓。盡管隨后，在我們和武警水電部隊全體參戰人員不惜棲身一切代價的情況下，歷經艱難險阻和種種困難，終于把這條全長達63公里的坍塌道路在6月24日搶通。然，從北川方向至茂縣的老路損害嚴重，已不能在發揮作用。在此情況下，抗震前指當機立斷，決定從北川往茂縣之間重修開辟一條新路。這樣的重任自然又落在了我們第二炮兵參戰的全體官兵身上，就在搶修進程還剩最后20余公里的時候天公卻是不作美，特別是進入七月以來幾場暴雨嚴重阻擋了我們搶修擂禹路的進程，同時也給我們工作造成新的困難和前所未有的挑戰。

連續的下雨不僅給擂禹路段施工帶來了三大難題：滑坡、塌方不斷、河道阻塞、路基松軟形成淤泥，工程進展緩慢，而且使得暴雨后地勢變得更加險要，狹窄的山谷中難以展開大規模的機械作業，以至于我們面臨的第一道難題就是暴雨中再次被損壞道路的重新修建。

7月14日，星期一，上午10時30分，隨著鮮艷的‘第二炮兵’旗幟再次迎風招展起來的時候，擂禹路搶險突擊隊的全體參戰官兵們在一臺臺工程機械車輛的引領下，朝著危險的雨后塌方位置再次出發了。大約20分鐘后，受阻停工近半天的道路搶修現場再次響起機械的轟鳴聲。

北川縣擂鼓鎮至茂縣禹里鄉的道路全長63公里，是一條制約北川至茂縣大動脈全線貫通的瓶頸路，是一條事關禹里鄉、漩坪鄉等12個鄉鎮、6萬多群眾生產生活的救命路，是一條惠及沿線10多個鄉村經濟發展的小康路。9臺挖掘機在被暴雨沖刷的地面上，一部分快速的清理沿路從山上滾下的攔路石，另一部分對作業面上連續塌方形成的1萬多立方塌方路段，采取‘削峰填谷’的辦法，將塌方體不斷清理降低，用挖出的泥石不斷墊高相鄰的路基，這樣既減小工程量，也使得路基能夠最大限度的拓寬。針對淤泥路段，我們實施又是另一套作業方案，先用挖掘機將表面淤泥鏟掉，接著，就近取材用大石塊墊高路基，然后再鋪上碎石渣平整路面。僅這一項，僅在目前這個作業面上的路基，光用于墊高路基的石渣就用了近兩萬立方米。

機械轟鳴的作業面上，深挖，卷起，側翻……機械操作手們動作嫻熟，坍塌的坡面上的巨石被一塊塊清出，黃泥夾著石塊的路面漸漸形成。我們施工作業的隊伍一邊再向前艱難推進的時候，還必須同時清理河道，砌堡坎。因為，山谷兩側的山體在雨后滑下來經常阻塞河道，如果不清理河道并將河道拓寬，蘇堡河恐怕將形成新的堰塞湖，就會對剛剛修好的路產生新的威脅。

一路搶險過來，大部分山體滑坡、崩塌、全線共有61處塌方，并在沿路形成7個堰塞湖，最大蓄水量達到100萬立方。且，山體滑坡后，幾百米高的山坡上到處是泥沙夾石，其中最為嚴重的三段是豹子口、飛沙峽、死亡谷，多處塌方在五十萬方以上。

本來北川至禹里鄉只有22公里的路程，但是由于地震中塌方、唐家山堰塞湖對原有道路的破壞，已經無法搶修或在原址附近開辟，只能另外選擇新的道路地址，重新開辟一條新道路。這些新選的道路地址全都是5月23日一大早上，副炮參王老將軍和部隊政委的帶領下，團長精選了4名精兵強將和地方上的向導一起沿著北川擂鼓鎮通往禹里鄉的一條建立公路出發，沿途艱難探測繪制的，這在當時卻是唯一的選擇。5月29日，在斷斷續續搶通了擂鼓鎮附近的道路后，副炮參王老將軍再次率領第一探路的原班人馬繼續前進。在經過兩天一夜的艱難摸索，探路小分隊終于到達禹里鄉。隨后，又經過一天一夜經茂縣、平武、返回綿陽。回來后，根據探路小分隊沿途收集的數據和情報，部隊出動10多臺大型機械裝備，連續奮戰14天后，終于在6月28日向茂縣方向推進了12.6公里，最后才于最近到達我們現在施工的位置——蘇堡村上端的撲鴿嶺。

自從投入搶修擂禹路戰斗打響后，投入搶修任務中的兵力達205人，大型施工裝備機械15臺套，小型機工具100余件，原本整個計劃是要在3個月內完成的。卻不料，從7月初開始幾場不大不小的雨水，使得這條才剛剛搶通的公路再次多處發生塌方，被迫中斷。

盡管一路上遇到的困難這樣的艱險，戰友們依然不甘心就這樣屈服，依舊堅決冒死一步步的跟進，哪怕是頭上巨石滾滾，險象環生。不要問我們是為了什么，說我們不怕死不怕累那是假的。人心都是肉長的，每當看到老鄉們沒日沒夜的翻山越嶺，背著沉重的背簍艱難的跋涉在公路廢墟及堰塞湖邊時，我們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因為，每次他們歷經千辛萬苦從外面背進山的東西，只要是遇到我們總會不停地往我們懷里揣點什么。我們雖然都來自五湖四海的，雖然每天都要無數次面臨滑坡、飛石等生命威脅。但，我們堅定了一條決心:一定要為當地的老鄉們‘搶’出一條平坦大道來，就算是用鮮血染紅這片土地也在所不惜。

我們是在5月15日關鍵時刻受領這項艱巨任務的，那時北川縣至茂縣的公路正處于一片廢墟和沼澤中。

第一天就打響了擂禹路搶通戰役，我所在的突擊隊奉命挺進擂禹路麻柳村。在三天三夜沒有合眼，只喝了幾瓶礦泉水，吃了兩桶方便面的情況下，不知疲倦的冒死往前開路。還記得當我們第一眼看到麻柳村的‘道路’時，在場的全體戰友們都驚呆了：四周的山體嚴重塌方，幾乎看不到那里是完好的，隨處可見滾石、滑坡帶，就連鄰近蘇堡河一側的公路也被泥石流沖刷得面目全非，歪七縮八，根本沒法識別是條公路。一段僅直線300米距離長的公路，足足讓我們隊伍搶修了3個小時。更讓人噤若寒蟬的是，記塊重達數十是上百噸的巨石橫坦在道路中間。參謀長、連長帶著我們全體突擊隊隊員們在7臺挖掘機等工程裝備奮力搶修中，在崎嶇狹窄、亂石飛濺的山坡上艱難挺進。

至昨天下午15時20分，我們的工程搶修任務還剩下只有20余公里的征途。不想，又一場暴雨的襲擊使我們遭遇到又一場驚心動魄的場面，暴雨中位于蘇保小學一側，前方約500米得高山上，突然發生大面積的塌方，數以千計的的巨大滾石嘩啦啦的以雷霆萬鈞之勢傾瀉而下，直至墜入下方蘇堡河內濺起巨大的水花，以及久久回蕩在山谷里的碰撞聲，讓人心驚膽戰。

是日，晚21時10分才從工地上回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么晚回宿營地了，子參與施工的第一天開始，我們基本上都是早上7點鐘準時從營地出發，中午飯從蘇堡小學的營地里送到作業面上來，常常吃的時候飯菜已經冷了，晚上9點鐘左右回到營地才開晚飯，我們常開玩笑說：“我們的晚飯都是宵夜。”由于經常早出晚歸，加上勞動量大，我們唯一的業余生活就是躺在潮濕的帳篷里聊天。

從每次回營區的路上總能看見沿途老鄉家中燈火通明，我們知道那是沿途的老鄉們在為我們照亮回‘家’的路，用他們的話說是要他們的方式感激我們為他們‘搶’出了一條活命的路。更讓我們感動的是，每次經過村莊的時候，路旁的的孩子們會住主動的向我們行‘參差不齊’的軍禮，從他們一張張天真無邪的小臉蛋上，寫滿了對我們解放軍的崇敬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