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暗自緊張之外，其他幾位妃嬪都點了點頭，見眾人無人反對，太王太后也笑著頻頻點頭，悅聲道：“好主意，既然你們樂意，那哀家就準了。”

“玲瓏謝太王太后恩典！”雪玲瓏掩飾不住地開心，看樣子對這行酒令有十足的把握，定是她擅長的把戲。

那雪玲瓏忽然站起身來，從席間走了出來，面帶微笑，來到眾人中間，瞧了一轉子，眼波流轉間無限嫵媚。轉而便走到了我面前，直直地盯著我，嬌聲道：“在大幽，王宮內外，婦女行酒令之風盛行，上至達官顯貴家的夫人小姐，下至平民百姓家里的婦人女子，無人不會。今日在座的各位妃嬪大家是常玩的，只是不知狐璽妹妹可勝酒力？可別因為你一人而掃了大家興致啊。”

果然是沖我來了。這行酒令我從前在西虬也是見過的，玩法甚多，花樣層出不窮，只是自知自己酒量不行，平日甚少參與。若是以詩書音韻令之，我倒是還有幾分把握，若是以別的新奇玩法令之，我恐難招架。

不過，好在今日是在太王太后這里，量她也不敢太過。可我若退出不玩，掃了大家的興致不說，反倒落她口實。

此時我朝曦王妃看去，她大約瞧出我的顧慮，微微朝我點了點頭。

我自是站起身來，先施了一禮，柔聲道：“狐璽確實不勝酒力，不過，既然玲瓏姐姐興致如此高漲，我又怎能掃了姐姐的興致。只是不知，玲瓏姐姐準備行個什么樣的酒令？”

“好。還算爽快。”只見雪玲瓏輕輕擺了擺袖子，來回踱步，嬌聲道：“這個好辦，咱們就玩個簡單新鮮的。我讓我的婢女碧落準備了一只繡球和一只手鼓，為了公平起見，還請太王太后發號施令并做判度，準許壽康宮婢女紅葉來負責發球。紅葉蒙上眼睛，以手擊鼓，這只繡球先從曦王妃那里開始，每次鼓聲停下來的時候，繡球在誰的手上，誰就要罰酒一杯。”

“準。紅葉呢？”

“奴婢在。”

“你就按翎王妃說的辦吧。”

“諾。”

只見紅葉翩然來到席間，向雪玲瓏施了一禮，柔聲道：“奴婢謹遵翎王妃吩咐。”

雪玲瓏朝著碧落使了個眼色，便揮了袖子里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那宮女碧落雙手托著四方木盤走到曦王妃跟前，施了一禮，曦王妃伸手取了那只紅色錦緞嵌了金色鈴鐺的繡球。

紅葉用一根紅色的絲帶將眼睛蒙住，又從碧落手中接過了手鼓。隨著一聲“邦邦”的手鼓聲響，這所謂的行酒令便開始了。

曦姐姐動作飛快，可她并沒有傳給身邊的嫣王妃，而是丟給了對面的云夫人。只見那繡球在擊鼓聲中飛來飛去，云夫人又扔給了瓊王妃，瓊王妃扔給了裴夫人，裴夫人扔給了翎王妃。

此時，翎王妃沖我笑了笑，我便猜到她是準備把球扔給我的。我此刻已做好了接球的準備，心情也隨著那手鼓聲感到緊張，只想她能快點扔給我，免得傳到我這里，手鼓聲便戛然而止。

果然還是怕什么來什么。

就在那繡球飛到我懷中的時候，那手鼓聲突然停了。

此時，大家都樂了，笑著鬧著起著哄要我罰酒一杯，太王太后在上方坐著，也笑得合不攏嘴，悅聲道：“快，罰酒一杯！真沒想到，這第一杯罰酒竟然就是你的。”

席間一片歡笑聲，只見那雪玲瓏難掩喜色，得意地笑道：“對不住了，狐璽妹妹，真是沒想到，你的運氣居然這么好。”

看來這一杯酒我是喝定了，緩緩站起身來，端起面前那只青銅鎏金酒樽，淺笑道：“狐璽甘愿受罰，就借著這一杯酒，祝太王太后及在座的各位姐姐們長樂未央。”

一只寬袖遮面，微微仰起頭，一飲而盡。已是第二杯酒，若不想當眾醉酒失態，后面定要當心了，我心中略略感到有些不安。

接著，那繡球便從我這里重新開始了，我暗暗祈禱著千萬不要再到我這里。然后這一次，那只繡球像中了邪似得，又一次在鼓聲落定的時候，從嫣王妃的手里丟進了我懷里。

無奈之至，我只好繼續將那第三杯酒一飲而盡，剛喝下去，坐下來沒一會兒，我已經開始感受到酒意微醺。

接著幾輪下來，雖不是次次都被丟中，但也還是中了幾次。到第五杯的時候，我端起酒樽，仔細端詳著那鎏金圖案，已感到腳下似踩了清風一般，眼前那些青銅燈盞里的油光，開始重疊閃動，似幻境一般。

我一只手扶著前額，身形微微晃了晃，此時甘棠已走過來，屈膝跪在一旁扶著我。就在我正要喝下那第五杯酒的時候，突然曦王妃開口喊了聲：“且慢！”我手里的酒樽便停在了半空中。

只見她跪在席位一側，朝太王太后施了一禮，溫聲道：“啟稟太王太后，狐璽妹妹看上去已不勝酒力，怕是再喝下去便要醉了，可否讓臣妾替她喝下這杯酒？”

太王太后微微一笑，溫和地問道：“狐璽？”

“臣妾在。”

“你可有感到醉意？”

“回太王太后，狐璽天生酒量不佳，平日里三杯已能醉我，今日因著在太王太后這里，狐璽格外高興，一時興起才喝了這些酒，此刻已覺著搖搖欲墜，若是再喝下這第五杯酒，怕是要在太王太后面前失儀了。”我規規矩矩地跪著，低下頭，誠誠懇懇地說道。

誰知，沒等太王太后說話，那雪玲瓏忽然插話進來。

“啟稟太王太后，臣妾也有話要說。”

“只管說便是。”

“臣妾以為，這酒令規則是不可隨意改變的，因此狐璽妹妹的酒，還是由她自己喝了最合適。”

太王太后聽了雪玲瓏的話，微微點了點頭。

曦王妃見狀，繼續道：“太王太后，吃飯喝酒行令皆為樂事，行酒令不過是為了開心，可狐璽妹妹已醉成這樣，再繼續喝下去，若是醉酒失了儀態，既身為后宮妃嬪，恐會失了太王太后和王上的顏面。”

雪玲瓏即刻反唇相譏，冷笑道：“曦王妃可真是體貼，莫不是想要趁此機會收買人心，拉攏一下狐璽妹妹吧？”

“翎王妃言重了，狐璽妹妹年紀比你我都小，怎可不生愛護之心？”

“你……”雪玲瓏被曦王妃一番話氣得說不出話來，悻悻地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