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你現在哪兒?我去接你。”楊書杰的突然來電讓我又驚又喜,一時忘了說話。
“喂?是尤殤嗎?”
“是,我是,你不用來接我了,我自己打車回來就好了。”
“你有錢?”差點兒忘了,那天出來我只帶了一個手機和五百快錢,現在只剩二十快錢,還真回不去。
“那我在xx路等你。”
“嗯。”
半個小時后他就到了。
“這么快?”
“我公司離這兒不遠。”
“哦。”一路上他沒說一個字。
“你先去洗澡吧,飯一會兒就做好了。”
“哦。”我住的那個小旅館衛生的確不怎么樣,幾天了我都沒洗澡,雖然身上沒什么味兒,但總感覺臟兮兮的,像楊書杰那種有潔癖的人,愿意讓我進來已經破例了。
“怎么這么長時間,我還以為你在里面睡著了。”楊書杰平靜開口,我的注意力全在他的圍裙上了,沒顧上回答他的問題。他目光閃爍了一下,很不自然的取下圍裙。
“趕快來吃,一會兒面該涼了。”
“哦。”他不是不愛吃面嗎?怎么會做?哦,一定是他的妻子喜歡吃面。咦?西紅柿雞蛋扯面,我的最愛。
“能吃嗎?”他像個小孩一樣期待的問道。
“嗯,挺好吃的。”這面,說實話就是還湊合吧,他到底什么時候學會的?
“噢,那就好。”他長舒口氣,“我才學會的,怕入不了口。”
“什么時候學的?”
“就這一周。”
“這么有天分!你不當廚師真是可惜了。”我開玩笑道。
“謝謝夸獎。”他笑道。
“你笑起來不難看啊,怎么平時都見你不怎么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話多,問題多。
“你不也一樣?”他收起目光,把注意力轉向飯菜。我哪有?我心里默想著偷偷白他一眼。
“我發現你的特色之一就是翻人白眼。”被他看到了。
“你的特色之一就是不會忽視。”
“我哪有你那么高的境界,一個大活人說忽視就忽視,別人對你的好說無視就無視。”他語氣怪異道。
“對不起。”
“應該道歉的是我,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沒有出現在你身邊,任由那個安午陽騷擾你,真的對不起。”
“沒什么。”我想不通,“我不明白你們.....”
“我跟安午陽不一樣,他只是隨便玩玩,我是認真的。”
“啊?”我故意裝楞。
“我就知道,你就算明白也會裝糊涂。好,那我就告訴你,我對你的喜歡和愛是認真的。”他站起來俯視著我,“那天其實我沒喝醉。”我愣住。
“除了你的家人、你的寫作,你對任何事都是那種毫不在乎的模樣,我做什么你都看不到,我只能裝醉跟你表白,誰知你依然無動于衷,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樣的生活,我再怎么努力對你好、刻意疏遠,你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我從未在你的生命里出現過似的,直到安午陽的出現,我以為你喜歡他這樣的,所以才選擇離開。”
“然后呢?”
“從這些天你對他的態度我可以看出來你討厭他。”
“你跟蹤我?”我皺眉道。
“我只是想確認。”
“好吧,不過這也不在你的管轄范圍。”
“怎么會,我喜歡你,我要跟你在一起。后天我就要和聶鑫離婚了。”
“與我無關。”
“那什么與你有關?你能不能別再裝作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我知道你心里對我是有感覺的,之前你老是故意混淆我的感覺,但是現在,我確定了,別再隱藏了,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快一年了,有點兒感覺很正常,跟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產生,你不會要因此而改變什么吧?楊書杰,我們最多只能做到情人這種關系,如果你非要改變,那我們就該結束了。”
“不行。”
“當初我們說好了的,白紙黑字寫的很清楚,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愿。”
“白紙黑字又怎樣?我早就撕了。你的所有作品我都看過了,我了解你,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我們雖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但我們可以共同走向適合我們倆的世界,我可以做到,你要相信我。”
“我只相信我自己。”
“這樣一直封鎖住自己的感情,你以為這就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嗎?你錯了,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缺少任何一樣都會活的很孤獨。”
“我寧愿孤獨也不會給別人讓我傷心的機會。”
“你太悲觀了,誰會沒事干想著怎么傷害人,而且還是自己愛的人,我不知道是什么事讓你這么膽怯,害怕去愛人。乖女孩,勇敢點兒,前進一步會看意想不到的美景,讓我門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不。”我不愿意拿真心去賭。
“有我牽著你,不要害怕,我會給你想要的幸福。”我被他的話動搖了,從第一次見到他就有不一樣的感覺,自然而然的信任他,不排斥他的親近,感覺很安全,只是我把那種危險感覺封鎖了,我不會做已經知道結局的事,太勞神費力。
“不要拒絕我好不好?”他悲憐又深情的說著就吻起我來。我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任由他糾纏。
“尤殤,我愛你!”他抱著我,貼在我耳邊柔聲道。
“嗯。”我縮在他懷里沒有了思考,剛才x時他說的什么我一個字也想不起來,只是這次和以前每一次都不同,是身心都投入的原因嗎?或許是吧。
“你愛我嗎?”他繼續問道。
“我累了,想睡了。”我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心拒絕不了他,他給我安全感、平靜,但我不確定這是不是愛。
“好,睡吧。”他緊貼著我,呼吸聲一直在我的頭頂回旋,我沒有了睡意。
他離婚了,聶鑫沒找來,我知道他把一切都擺平了,他從來不會做沒把握的事。只是一個不速之客讓我頭大了不少,我看見那張熟悉的臉就立馬關門,誰知他的手立刻塞了進來,流血了也不抽開,我不想讓自己家門口粘上血,只好放他進來。
“給。”扔給他一卷紗布,我坐在沙發上,我們該好好談談了。
“尤殤,我已經跟我父母說我們的事了,他們看到你的照片很喜歡,他們想見見你。”
“安午陽,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你根本不是人,該說的我都說的很清楚了,你非要裝糊涂,按照自己的強盜方式亂來嗎?我告訴你,我已經答應楊跟楊書杰在一起了,請你別再來打擾我了。”
“你跟楊書杰是不可能的,他媽媽是我們這個圈子出了名的難纏、勢利,就家境這一條你就別想踏進他們家門,楊書杰從來不會違背他的母親。”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愛你,我當然要操心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受傷害。”
“你的打擾對我來說才是傷害,還有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說愛,你非要讓我厭惡你才高興嗎?”
“這輩子我就認定你了,永遠不會放棄。”
“那我也告訴你,除非我死。別以為四海之內皆你媽,所有人都得圍著你轉,聽命于你,自己想要的非得得到,從來不知道尊重別人,你真不知道自己這一點兒有多讓人厭惡嗎?別再來惡心我了行嗎?”我從未如此討厭過一個人,所以對他沒有任何臉面可言。他不說話了,頂著很受傷的臉默默離開,他總算暫時離開了我的生活。
“明天見見我的父母吧。”晚飯時楊書杰突然說道。
“啊?能不見嗎?”安午陽的話我是聽進去了,類似的事例我也看到過不少,好像沒幾個有好結局的,而如今我以身試法,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遲早的要見的,沒什么可擔心的,一切都交給我,相信我,啊?”
“嗯。”他那么期待,我還怎么拒絕。
只是這個見面遠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去之前我的底就已經被老太太摸的一清二楚,起先是對我的穿衣打扮從頭到腳一路批評,再是我的學歷,大專在她眼里就是文盲,還有我的家庭,跟他們家門不當互戶不對,還嫌棄我的父母只是初中學歷,肯定是鄉巴佬,貪慕虛榮,我拉著臉,很不悅的回了嘴,說我我怎樣都可以忍,但是說我父母絕對不行。結果老太太氣的當場就走,從始至終楊書杰沒說一句話,他媽一個手勢他就立刻閉嘴。
“尤殤,對不起!”他抱住我只道歉。
“我愛你,所以忍受你母親對我的不滿和攻擊,但是我愛你還沒到不顧一切的程度。在我心里,我的父母永遠是最重要的,你也比不上,我不會讓任何一個人說他們一個不好,包括你的母親。”
“我知道,對不起,我代我母親跟你道歉。”
“不用了,我們還是算了吧,你尊重、愛你媽媽我無話可說,再不對的父母對自己的孩子永遠是真的。戀人沒了還可以再找,父母沒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不,世界上只有你這一個尤殤,沒了就再也找不到了。你放心好了,我們結婚后還住在現在的房子里,不會和媽媽住,不會有事的。”他立刻打斷我道。
晚上我一夜無眠,早上天還沒亮就起了床。看著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我看不到一絲亮光,我的燈塔到底是誰?
“尤殤!尤殤!尤殤!”焦急的呼喚把我從思緒里拽了出來。
“我還以為你走了。”他緊緊的抱住我,我能感覺到他的緊張。
“我干嘛走啊?放心吧,我不會走的。”
“我們明天就去領證吧?”
“不行,我爸媽還沒見過你呢。”我趕忙道。
“那我們明天就去見你父母。”
“干嘛那么急啊,我家里現在很忙,過段時間再說吧。”我都沒跟我爸媽說我有對象了,如今突然就提出結婚,那還不得把他們給嚇暈了。
“我等不及了,一天不娶你我就覺得會隨時失去你一樣,我要吃你給的定心丸。”
“好啊,這幾天我哪兒也不去,每天都陪著你,可以了吧?好了,我去做早飯。”自從他那天跟我表白,總感覺自己沒了思考,迷迷糊糊的跟著他的腳步走,我是時候清醒一下了,不能讓愛情蒙蔽了雙眼,看不清事實。
因為楊書杰的患得患失,我不得不一直呆在家里讓他安心。沒心思寫作,望著窗外發呆,突然一輛眼熟的路虎突兀的出現在別墅的不遠處。一周多了,他還是不離開,就算我選擇了楊書杰他還是不愿放棄,每天都停在別墅的不遠處,一停就是一整天,我真不知道還有什么辦法可以讓他放棄。
“你來了。”安午陽連忙捻滅煙頭,笑對著我。看著他一臉憔悴、青黑的胡渣,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難道真有這種愛,突然又熱烈,不靠譜卻是真心?
“你一直在這兒?”
“嗯。我想見你,有很多話跟你說。”
“我怕你不見我,所以......只能在這兒等著你出來。”他吞吞吐吐的低頭道,完全不像往日那個自負、霸道、愛搞笑、直接的安午陽。
“你說吧。”我撇開臉不看他。
“我有很多壞毛病,這些我都知道,我正在努力改變,真的。”
“安午陽,你就是你,沒必要為我改變,我沒有改變人的嗜好,你應該活你自己。我除了自私、冷漠沒有其他優點,不值得你這樣。”我極力打斷他,我不需要任何人因為我而改變,相同的我也不想因為任何人而改變,包括我喜歡的人。
“值得,跟你在一起我總感覺自己還活著,你自私、冷漠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沒有安全感、柔軟的心,這些你自己感覺不到,但我可以。”
“好了,別說了,我們不可能的,別再折磨自己了,也不要再打擾我了,好嗎?”他很受傷的看著我,良久才開口,
“對不起,我讓你不開心了,你既然選擇了楊書杰,那我祝福你,我只有一個小小的愿望,能借你一周時間嗎?一周就好。”他豎起一根手指祈求道,“這樣我就可以死心了。”
“明天過來吧,現在立馬回去休息。”
“好。”他像個孩子一樣咧嘴笑了。
“書杰,跟你說個事。”我抱住正在做飯的他輕聲道。
“怎么了?”
“我想離開一周時間。”
“你要去哪兒?我陪你。”他立刻轉過身緊張道。
“出去轉轉,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我想一個人去,一周后肯定就回來。”我不想騙他的,可我怕告訴他又胡思亂想,每個人活在這個世上都有一個騙子的角色,有時候不得不扮演好。
“讓我陪你去好不好?”
“我想一個人去。”我變了變臉重申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在我身上安裝個監控器,這樣可以了嗎?”我不想被人控制。
“好,你去吧,什么時候?”他看我的臉色不對,選擇了妥協。
“明天。你放心好了,一周后我準會回來,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他強笑著答應,我從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相信,只有擔心和害怕。
安午陽帶我去了馬爾代夫。
“知道我為什么選擇這兒嗎?”我搖搖頭,我只是以完任務的心態來這兒的,其他的概不關心。
“這兒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想看看我們這樣朝夕相處一周會不會厭煩,你說的對,自從我們認識以來,我只是盲目的愛著你,從沒有好好了解過你,謝謝你給我個機會。”如此冷靜的他讓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進去吧,小心著涼。”他扶著我的雙肩進屋,紳士的讓我陌生。
“我先去休息會兒,有事叫我。”每到一個新環境我都特別容易困乏。
“嗯,好。”
進了自己的房間,我睡的昏天暗地,醒來時天已經大亮。
“醒了,趕快洗漱一下,早飯已經做好了。”我看著餐桌上的三明治和牛奶就頭疼了。最不喜歡面包、三明治、漢堡之類的。
我強迫自己吃了幾口就再也吃不下,完全背離了我平時節儉的作風。
“怎么就吃這么點兒?不喜歡還是?”
“嗯……吃不慣西餐。”有些謊言是不必要的,否則受苦的可是自己。
“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忙解釋。
“沒事,能填肚子就行。”我邊收拾邊說道。
“我來收拾,你去看電視。”
“嗯。”我對電視沒興趣,開始繼續我的創作。也許是環境的問題,A市的所有人和事都暫時離開了我的大腦,寫作思路瞬間猛漲,突然,門猛的被撞開,我嚇了一跳。
“安午陽?你干嘛?”我皺眉道,不會敲門嗎?
“我敲了半天門你也沒應聲,打電話你也不接,我怕你出事。”他焦急道。我一看手機,果然好多未接來電。
“不好意思,我沒聽到,你有什么事嗎?”
“我想叫你去散步,你都在房里呆了一天了。”
“我不想去,你悶的話就去吧,不用管我。”我好不容易有思路了,要趁熱打鐵才好。
“那我也不去了,有事你叫我。”他失落道。
“嗯。那個,我有點兒餓了,有吃的嗎?”一歇下突然感覺餓了。
“那你等會兒。”
“好,謝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飯終于好了,只是我已經餓過時,沒有了食欲,可看他滿臉汗珠,我實在不好意思說不想吃。
“味道怎么樣?”他問道。
“挺好的。”他能做熟,能吃已經不錯了。
“那你多吃點兒,鍋里還有呢?”
“我這一碗就夠了。”
“哦。”他吃了一口,微微皺了皺眉,一會兒又笑。
“我吃完了。”
“出去散步吧?”他又一次提到。
“我不想去。”拒絕人好像成了我的強項,可當我看到垃圾桶里那么多失敗的面條時改變了主意。
“那你等我會兒。”
“啊?哦,好的。”
一路上都是他在說話,我只是帶聽不帶聽的看著周圍的風光,手機在此刻突然響起。
“尤殤,我想你了,你什么時候回來?”他拖著濃厚的鼻音道。
“你感冒了?”
“沒事,你什么時候回來。”
“嗯……后天吧。”
“哦,那你先好好玩。”突然覺得自己很壞,他都生病了,我還根其他男的在外面旅游。
第二天,我什么也不顧就飛回A市,楊書杰正躺在床上打著點滴,很憔悴。
“怎么病成這樣了?”看著他的病容,我焦急道。
“小感冒而已。”
“小感冒也用打點滴?”
“打點滴快嘛。對了,你回來怎么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
“你這樣還接我?”雖然是責怪的語氣,但心里還是酸酸的,我最受不了別人對我太好,還不起。
“我可以讓別人接啊。”
“我還沒路癡到那種程度。”
“是嗎?那是誰從學校到這里老是走錯?”
“我…那只是剛開始好吧?”我白他一眼,“沒吃飯吧?想吃什么?”
“我已經訂了外賣,你剛回來,先去休息吧。”
“不用,我在飛機上睡了一路呢,不累,我去給你熬些粥。”
“哎……”我知道他心疼我,可同樣的我也心疼他啊,我既然也喜歡他就不能只讓他一個人付出,要不然還怎么繼續?
“我好想現在就和你去登記。”他抱著我溫聲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你是在擔心我媽不同意嗎?這個你放心好了,我媽一直很寵愛我,她再反對也不忍心讓我難過,只要以后我們多孝順孝順她就好了,我媽很好哄的。”
“事情哪有那么簡單?一但一個人討厭一個人到骨子里就很難再改變。”我在心里也是這么想著。
“你把事情想的太復雜了,自古以來婆媳關系一直都是社會問題,不和的多了去了,吵吵鬧鬧到最后還不是好好的,況且還有我啊,所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和我媽都是我最重要的兩個女人,我不想失去任何一個,我現在只想過正常、簡單、幸福的生活,勇敢一點兒。”
“嗯。”這件事上我總是很容易退縮。
隔天我便帶他見了我父母,我騙父母說楊書杰只是個小部門經理,要是父母知道了他的真實背景肯定不會同意,為了那份我預測不到結局的愛情我騙了最親的人。
我們打算領完證就去旅行,不舉辦婚禮,因為我們之間的差距是十萬八千里,以他的家庭背景,結婚肯定備受關注,我不想成為別人的飯后茶碎,楊書杰不同意,
“不行,這是你人生第一場婚禮,不能不辦,你要是嫌人多我們可以只請一些親朋好友就行。”
“不辦,你要是不同意那就不結了。”我已經決定的事不會再改變,他看我不像開玩笑,只好同意。
國慶結婚的人多就算了,沒想到注冊登記的人也如此之多,我們從早上七點一直排到中午十一點,可是我的心里總感覺不踏實。
“想什么呢?快到了。”楊書杰緊緊攥著我的手。
“哦,終于到了。”我緩過神來,前面就剩兩對了,突然感覺到莫名的緊張,二十三歲就結婚,跟我的計劃完全背道而馳。
“你們不能結婚。”我們剛坐下,楊書杰的母親突然沖過來,一把搶過戶口本。
“媽,你干嘛?”楊書杰皺眉站了起來。
“我干嘛?你呢?非要這么一意孤行,跟這個小丫頭片子結婚?她跟你沒有一點匹配之處。”
“媽,配不配是我自己的感覺說了算,您理解不了。”
“我理解不了?我看最不理解的是你,你就是當局者迷,鬼迷心竅。”
“媽,如果您真想讓您兒子我幸福的話就別阻止我們,我希望得到您的祝福。”
“我想讓你一輩子幸福,而不是一瞬間,這個小丫頭片子跟你就不是一路人,到時候肯定是你付出最多,她不會讓你幸福的,我絕不會同意你們結婚的。”
“媽,您不同意我也要跟她結婚,我這輩子我非她不娶。”楊書杰提高聲音。
“當年你和聶鑫結婚的時候也說過同樣的話,可是結果卻是什么樣子你自己比誰都明白,相信媽不會看錯,先不說她的家庭背景,就沖她的自私、冷漠和不善解人意,媽也不會同意,聽媽一句勸成嗎?”
“媽,尤殤不是聶鑫,您不了解她就不要隨便貶低、評判她。”楊書杰厲聲道。
“書杰,你竟然為了一個丫頭片子這樣跟媽媽說話。”他母親淚眼汪汪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媽,您別讓我為難行嗎?后面還有很多人在排隊呢。”楊書杰急了,伸手去搶戶口本。
“書杰,你要是和這個女人結婚,你媽我就死在你面前。”
“媽!你非要這樣逼我嗎?您就不能給我這點自由嗎?就算兒子求您了好不好?把戶口本給我吧。”
“不,我不會給你的,除非我死。”他母親的態度之堅決嚇我一跳,我想拉住楊書杰,他已經從他母親手里強行奪過戶口本。
“好,我辛辛苦苦養育的好兒子,為了女人不要自己的親生母親,好,很好。”他母親老淚縱橫,絕望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還不等我們反應,她已經沖向旁邊的大理石。
“媽!”楊書杰一聲嘶吼,等跑過去老人已經不省人事,血順著額頭直流,瞬間圍過來好多人,我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小姐,小姐,你還好吧。”一個工作人員把我喚醒。
“嗯?他們人呢?”
“已經走了啊。”
“哦,謝謝。”我忙飛往醫院。
“書杰!”他抱著頭,蹲在搶救室門口,好像天塌了一般。他看了我一眼,一句話也不說,眼里的悔恨、痛苦和無奈已經清楚的表明了他的選擇,他的苦衷我懂,搶救室躺著的那個女人是含辛茹苦將他一手養大的母親,他的選擇是對的,我不怪他。此時,我的手機突然響起。
“喂,對,我是尤殤,我馬上過來。”
“書杰,我有點兒急事,等會再過來。”
看著躺在病床上正在接受電擊的安午陽,我的腦子突然停止了思考。我無心傷害任何人,卻讓兩個人遭遇生命危險,我應該是上輩子被人詛咒了,所以這輩子注定要孤獨而終。
“你就是尤殤?”一個中年貴婦人跑過來問道,旁邊跟著一個貴氣十足的中年男子,看著那略微熟悉的面孔,我知道他們是誰了,我輕輕點頭。
“你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都跟我兒子在一起了又跑去跟其他男人結婚,我兒子為你茶不思飯不想的,你卻這樣逼他,你小小年紀怎么如此狠毒?”婦人哭著說道,在我剛要開口解釋的時候臉上挨了一巴掌。我沒有去捂那又燒又疼的臉,只是看著那個婦人,她的眼里只有悲痛和恨。
“兒子還在里面躺著呢,別這樣。”旁邊的男子安慰道。
“對不起!”無論如何這件事我也脫不了干系,除了這句‘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
“對不起?你一句對不起我兒子就能好了嗎?我告訴你,我兒子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你以后的日子別想好過。”
“那個叫尤殤的來了沒。”一個護士從急診室出來慌忙問道。
“來了。”我應道。不知道是什么在作祟,安午陽抓著我的手好像掛在懸崖上的人抓住了救命草一樣,緊緊的攥著,他的心跳慢慢恢復......
“醫生,我兒子怎么樣了?”急診室的門剛一開,安午陽的媽媽抓住醫生忙問。
“老夫人,您兒子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謝謝醫生。”
“不客氣,還要多謝這位尤小姐給您兒子鼓氣,否則我們的手術也不會這么成功。”安母聞言,臉整個冷了下來。
“老夫人,那我們先走了,有什么情況再叫我們。”
“好。”我們一群人圍著被推出來的安午陽一起轉去病房。
“我有話跟你說。”安母堵住我,“我兒子醒了,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但是,你必須離開這里,從我們的世界徹底消失!”安母冷聲道。
“我只想等他醒來。”
“不用了,這次就是他的重生,而他的第二次生命你不能有任何參與,哪怕一個過路人也不行。”
“嗯。”我從沒想參與他的人生,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只是這結果卻把我推在了這一步。我走,這樣他也就死心了,絕望或恨總比無期的希望要好。
出了醫院,迎著陽關,很刺眼。從小到大都不怎么喜歡陽關,所以陽光也遺忘了我,就算我需要時也不愿再光顧我。
迷迷糊糊突然來到了我的母校,里面正在征兵,聽說現在當兵條件都很嚴,看了一下要求,我剛好都在邊緣,然后不報任何希望的報了名,誰知道竟然被選上了,體檢也過了。而且隨時都可以去,在南方一個小城訓練半年再分配。
拉著行李,獨自踏上旅程,我的腦子好像失憶了一般,一片空白,這樣未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