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熾凝恍然地站立著,絲毫不能相信剛才這一切發生的真實。好像都是在做夢,只有手中的水晶和信件才能告訴自己這些事情的確清楚地發生過。這枚水晶完全不同于先前接觸過的十枚水晶,從上到下遍體散發著妖異的紫,這種紫色,不屬于天堂,不屬于人間,倒像是煉獄火海的造就。小的時候老裁縫給他講過故事,說是那些枉死的人們由于靈魂得不到超脫,于是乎便會在地界凝結成一股戾氣。隨著戾氣的加重,其本身的顏色也會無止盡地加深,直到化作妖媚,凝為礪紫。
難道這就是那些人瑞們所說的極致紫色?
雷熾凝癡癡地望著手中那妖艷的水晶,回想起適才經歷的片段。
“這個,拿去。”在雷熾凝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黑影”已把水晶塞到了他的手中。
雷熾凝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男子,高大健壯的身軀被略顯緊身的黑袍包裹,呈現出均勻而具有層次的肌肉。黑色的長發未經打理,凌亂地散在肩頭,更是襯出了其主人的不拘一格。雖然正值而立之年,可皮膚粗糙的紋路已足見其滄桑,想必此人定是有很多的故事。
“哦,我忘了解釋,這是王詭讓我給您的。”
“王詭?那......你是?”
“唉,是這樣的,恕我嘴拙,我乃皇家騎士龐孝泰,這一次將軍速招我等回宮,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大事。王詭她本來想要親自把東西交給您,可是她告訴我說自己正在被人監視,所以便遣我前來把這東西交托給您,還說是務必等她走后再出現。”
“可......你也是皇家騎士,不是見了我應該......”雷熾凝想起了當時葉秋落的舉動,越犯糊涂。
“抓您?”龐孝泰雙手抱拳,“實不相瞞,王詭她對我有過救命之恩,當年正是她在我落魄之際把我帶進了騎士團,給了我生存的希望。人行天下,忠義為先。她對我有恩,我不能不報,可是下次見面,就請恕我冒犯了。”剛想舉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從懷中摸出了一封信件,遞到雷熾凝手中。而后便不由分說地騎上了自己以哨聲喚來的黑色巨馬,向著北邊踏塵而去。
雷熾凝長吁一氣,一邊向回走著,一邊展開了王詭的信件:
“小雷,
能見到你真的太好了,你知道我為了這一天期盼了多久嗎?原諒詭姐的冷言相對,我是多么想與你同以前一樣地嬉戲、玩耍、撫弄我最心愛的熏衣草啊,可是,可是也許要等到來生了。想必師父已經告訴了你我加入騎士團的目的,可是在成為一名皇家騎士之后我卻無意間發現了曹將軍的陰謀,他明里是為了對付西邊的組織而成立了騎士團,實則是利用騎士團來作為達成他計劃的棋子,而他本人,恰是你們那個組織的頭領。”
“什么?!”雷熾凝不由脫口,然后努力地按耐著情緒,繼續進行閱讀。
“你一定很奇怪吧?很好奇為什么我會知道這些?因為我的跟蹤已經被發現,然后他為了利用并監視我,也逼我加入了那個組織。他們要殺師父,讓無戒師伯來殺你,這些事情我全都在場。他們明明已經拿走了你藏匿的六枚水晶,卻依然堅持動手。而我呢,只能被迫地站在一邊,什么都做不了。那種痛苦,你明白嗎?他不放心我,于是派了一個殺手從早到晚地跟著我,來限制我的行動。于是,我只能利用自己來引開那個人,而讓龐孝秦把東西帶給你。對了,雖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過那水晶是江宰相讓我轉交給你的,說是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并且希望你能夠拯救這個行將衰亡的國家。
小雷,我回去了,這次回去我會盡我所能地刺殺曹霄,雖然我知道成功的可能是多么地渺小。不過,要跟你說的我都交代了,也便沒有什么遺憾了。最后,真心地希望你和小瑩都能過得健康、快樂,記得代我向她問好。
愛你的師姐:王詭”
讀著這封信,雷熾凝心如刀絞,卻無能為力。他知道這是王詭自己選擇的道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為她祈禱,并且繼承她的心愿,以最快的速度了結這一切。
加緊了腳步,可就在接近屋子的時候感受到了一些異樣的氣息。院子里有人影閃動,交叉不斷。與其說是閃,倒不如用“飛”字來得貼切。壓根兒沒有聲音,就如同千百只鬼魅在疾速地漂移。似乎察覺了有人靠近,鬼魅們在一瞬間“飄散”了,余下的院子還是一如既往,寧靜安詳。
時值午后,艷陽還高高地懸在上頭,只是少了一些朝陽的溫潤,多出來的只是幾分炙熱和徒有的滄桑。雷熾凝也放輕了腳步,雖然景致依然,可緊張的氣氛陡增,再加上先前所見,若是不出意外,則必有事情發生。悄然移到了門邊,緩慢地伸手,推門,里走。在本能的期待和警備之下竟沒有發現半點人影,唯有的,只是小瑩,依然地沉睡。
沉睡?為什么她還在睡?都已經過了正午了,按照他所認識的小瑩而言斷不會一直睡到現在。莫非?
管不了那么多,雷熾凝迅疾地移到小瑩身邊,扶起雙肩使命地搖喚。他開始自責,開始后悔,開始擔憂,他不希望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就這樣因為自己的疏于照看而永遠離開。
劇烈的搖晃下,惺忪的睡眼慢慢地睜開,然后,皺著眉望著眼前男子焦急的神情:“雷,你干嘛呀?”
“你......沒事吧?”雷熾凝有些吃驚,但還是關切地問道。
“我?我能有什么事呀。昨晚和你師姐費了好大勁才把你抬到這兒,我都累壞了,所以醒得遲了些。不過剛才醒來過,可你人又不在。后來么在院子里面遇到了一些穿著黑衣的人,他們挺親切的,也正是他們說我身子弱,勸我再多休息一會兒。我料定那些是你或你師姐的朋友,便不再爭辯,進來繼續歇息了。怎么,你進來的時候他們沒有跟你說嗎?”
“黑衣人?朋友?”
正詫異著,背后傳來了手指叩擊門扉的聲響。雷熾凝回首望去,果是一群身著黑衣的人們。只是為首的僅僅探了只右手進屋,敲擊著半掩的木門。
“打攪了,我們......能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