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為什么會是藍的?云又為什么會是白色的呢?宇宙是有限的?時間是無盡的?一個個問題總是無關地纏繞著,然而在某種角度上總又不斷地聯系著。就好像現實中的人類,擦肩而過,卻預示著一生的改變。
一個配著劍的男子,更準確地說,是扛著。巨大的劍不住地鳴叫,發出令人畏懼的聲波,恰如它的名字,悲鳴。男子悠閑地走著,碩大的宮殿,空曠、冷寂。然而卻怎么也找不到點滴的傷感。也許,已經習慣了吧。從小到大就只有嚴厲的父親。在沒有母親的環境下,一個孤單的孩子總是能夠早早地成熟,不論是對于生活及人生的理解,抑或是家庭和現實的概念,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同了。那個父親,是個不稱職的男人,女人們都這樣說。半夜三更總喜歡出去喝酒,回來后脾氣亂發一通。時間長了,相應地有了“免疫”能力。
從那一天開始,皇宮中的人們已被全然撤離,余下的大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宮女和侍從。還有十天,他想道,十天之后父親的計劃就要成功了。這個老謀深算的男人為了自己的權利和地位已經付出了多少,如今,終于要達成了。
作為那個人的兒子,他本應該為之欣喜,可是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他知道所有的人對于那個男人都只是完成計劃的工具,僅此而已。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幫他,幫助這樣一個佞臣來不擇手段。他知道的,是自己的心已經死了,死得很徹底。從母親閉上雙眼的那一刻起,他對一切都已麻木,唯一在乎的只有僅存的關于母親的回憶。就像中了毒一樣,每當自己回到那黑屋子中冥想,每當往昔的歷歷重塑于眼前,他的心口就會產生隱痛。那種痛,也許只有在利刃刺入他人胸口時才能得以慰藉,只有在自己生命終結的瞬間才能得以停歇。他恨那個男人,恨他帶走了自己的母親,從他身邊,然后,她被害死。但是他又不得不仰賴于那個男人,就像吸食著鴉片一樣,只有遵從他的安排才能使自己獲得殺意的滿足。
“參將,您不能再進去了,攝政大將軍正在里面處理公務。”不覺已經來到了正殿門前,這個昔日王侯群臣議事的地方,現在卻已成為這個奪權父親獨裁的場所。攝政大將軍,只是多了兩個字,卻已天壤之別。
曹帥適才停下,以冰冷的眸子掃向眼前攔路的宮女。視線尚未觸及,宮女已羞怯地低下頭去,兩頰泛起了緋紅,諾諾地讓開了路。
正殿的內部很宏偉,依然保持著當年的樣貌。只是景致依然,卻少了幾分光鮮的透視。似是很怕陽光,諾大的宮殿除了入口之外的所有門窗都被完全地封死。室內幽暗漆黑,正大光明早已被燈火闌珊替代。遠遠地燃著一盞煤油燈,燈前坐著一個男人,俯首閱文,那便是曹霄。
“啟稟大將軍,任務已經順利完成。”曹帥禮節性地跪拜。
“吾兒啊,你又何必行此大禮?現在又非人前,你我自當以父子相稱。”曹霄放下了手頭的公文,鎖眉舒展,滿面堆笑,似乎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
“您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回我的黑屋去了。”絲毫不像是在對父親說話,冰冷的氣勢無限地延續。
曹霄斂起了笑,恢復了以往的威嚴,“如今大事已成,那無道昏君也已被我軟禁......”
“什么?!他還活著?”綿長的話語被瞬間打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可思議,或者說,不共戴天,“為什么不殺了他?為什么?!”
“為父知道你想殺之而后快,畢竟是他害死了你的娘親。可是名不正則言不順,為了獲得舉國的權利我們必須把他暫時留下,等到必要的時候用他的尸身來換取文武百官的信任。你只需要再等十天,十天之后一切就可以結束,你的母親也將大仇得報。可是......”
曹帥耐心地聽著,因為出現了“母親”一詞。為了這個對他最親最近的女人,他已經接近瘋狂,他知道這個父親在利用自己,不過為了自己所愛的母親,他別無選擇。
“現在我還差兩個人的命,一個就是當朝公主,她死了我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號令群雄。然后,還有一個人,”曹霄抄起了桌邊的畫像扔給眼前的“參將”,繼續淡淡道:“只要他死了,就算讓那些人得到了水晶也已無用。一會兒你就先回黑屋吧,養足精神再動身。還有,我已經派人把騎士團召回了,那邊的事情等龐孝秦回來就暫時交由他處理吧。”忽然他察覺到了曹帥臉色的變化,“怎么了?”
“哦,沒,沒什么。那,我先下去了。”
“嗯。”
一行五人正往皇宮的方向行進。如果流喑前輩所說不錯的話,那么所謂的政變,必然來源于顏悠然所屬的北方皇宮,這一代唯一具有政權支配的地方。聽說決意要去皇宮,若氏姐妹似是有些不愿,不過為了幫助同行的伙伴,也只好收起難色,一路同行了。
正走著,葉秋落忽然注意到了什么,朝著前方岔路的另一邊叫喊:“王詭!”
王詭正快馬加鞭地朝皇宮趕著,因為她知道這次騎士團的特別召回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發生,所以即使對方是雷熾凝,她也不敢多有停留。人總是這樣,一件事情做久了就會養成了習慣,而忘記了本來的初衷。突然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便馭馬停下。王詭下馬來到葉秋落跟前滿腹狐疑,“秋落,你怎么還不回去?宮里出大事了。”
“什么?皇宮怎么了?”這次緊張的是顏悠然。
“你是......”
“找我有事嗎?”別了王詭之后,雷熾凝剛欲回屋,身后忽然竄出一個黑影,不由分說地提起雷熾凝一陣狂奔,來到了數十里開外的山洞。那人蠻力極大,雷熾凝想要幾次掙脫,都無法甩開,這種能力絕不是常人所能擁有的。
“有事兒就說,別遮遮掩掩了,我還要趕回去呢。”雷熾凝有些不耐煩。
“什么?父王病危?!”顏悠然焦急萬分。雖說這女孩為了自己的終身幸福曾經決計不再回去,可當父親病危之際自己又不能不顧,“走,我們快回去吧。”說著把目光拋向了王詭。
問題來了,總共只有兩匹馬,若是眾人一起前進則必然會耽誤腳力。合計再三,決定先由兩位騎士護送公主回去,而若氏姐妹則帶著小常子繼續步行。
臨別時,若冰把顏悠然喚到了身邊:“別的我不多叮囑什么,小心那些姓曹的。”
顏悠然沒有回答,凝視著若冰的眼眸,許久,又和小常子交代了幾句,便隨著兩位騎士策馬回宮了。
陸楓被換了個房間,一間密不透風的黑屋子。在這里,壓根兒讓人分不清晝夜。他就好像是一知被俘的困獸,無奈地等待著獵人的處決。或許,這份等待中還夾雜著些許期盼。
隱約傳來了鐵鎖銅匙之聲,門“唿”地被打開,由于猛烈的強光刺激,陸楓幾乎睜不開眼。只是在朦朧中,看見有一個人影向自己走來,然后在門前,停下。
“跟我走吧,老大找你。”
“終于,要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