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邋遢,真呀真邋遢,邋遢大王就是他,我們都喜歡他?!蔽顼堖^后,小丫頭精神十足的在大廳中又唱又跳,希望能博得他人的喜愛。但事實上所有在現實中合乎常理的事情都不會在這間特殊的病房出現,小丫頭的即興表演并沒有贏得他人的贊賞,甚至于連昨日那個忘情舞蹈的胖子也不太感冒。
“憑良心說這個丫頭真討人喜歡?!奔词箯娖茸约翰蝗タ茨莻€天使般的孩子,丁梁柱還是被小丫頭的乖巧所打動,心里不停嘀咕著。
“為什么這么小的孩子會在這里?”清楚這間病房性質的丁梁柱心中滿是疑惑,這么小的孩子會犯什么罪?也許再給丁梁柱100次機會他也無法猜出,這個病房中罪行最重的就是他和小丫頭的殺人罪。丁梁柱相信如果不是昨天小丫頭莫名其妙的發瘋,認誰也不會覺得眼前這個可愛的孩子是個罪犯和病人。
正午過后的陽光是慵懶的,但這份催人入睡的陽光似乎對特監病房的病人們并不起作用,就連看上去好吃懶做的胖精靈也全然沒有睡意,反而不斷扭動著身體,好像很討厭這陽光。
丁梁柱本來期待下午這些比他資格更老的病人會有一些變化,例如聊聊天、睡個午覺或是其他一些尋常老人應該做的事。但是放下碗筷后,每一個人都非常自覺的回到了自己之前所在的位置以及恢復之前入定一般的姿態,這讓丁梁柱最后的一絲希望也隨之消失的無影無蹤。
繼續木頭人的游戲顯然是不可能的,而像其他病人一樣無所事事又讓丁梁柱更加受不了。半晌,絞盡腦汁的丁梁柱索性又開始四下張望起來,希望能從其他人身上找到答案。
“好像都有一個固定的位置?!倍×褐哪抗鈷哌^房間中每一個人,發現所有人的位置都和上午幾乎沒有改變。
突然間的發現讓丁梁柱非常開心,當下他也毫不猶豫的站起身,仔細打量著整個大廳,似乎已經準備在為自己物色一個稱心的位置。
過了很長時間,長到讓人不相信他只是在找一個可以在房間中呆的舒服一點的位置。丁梁柱甚至于將屋內陽光的照射時間和房間的視角都考慮在內,為的只是能和其他病人們一樣有一個發瘋的姿勢和位置。
也許很多人都是這樣,經常為了無數個微不足道的小事絞盡腦汁,但當真正足以改變命運的事到來時,卻選錯了路。丁梁柱無疑就是其中的典型,一個選錯道路的可悲的偽殺人犯、假瘋子。
終于,在丁梁柱不可謂不細致的思考下,他的目光鎖定了冷漠少女旁邊的位置??赡芏×褐舶涯莻€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突然襲擊人的小丫頭考慮了進去,將角落中的冷漠少女隔在了中間。而昨日忘情舞蹈的胖精靈則躺在丁梁柱的右邊,將他和不遠處的長臉婦女和花甲老太隔開,也許丁梁柱是覺得屋內兩個最沒有威脅的人就是冷漠少女和胖精靈了。
“嘿。”選好位置的丁梁柱傻笑了兩聲后,終于厚著臉皮走近了冷漠少女,顯然他也知道自己并不受冷漠少女的歡迎。
“你滾,滾開滾開?!甭牭缴敌湍_步聲的冷漠少女忽的抬起頭喝罵起來,這讓性格淳樸的丁梁柱臉上有些掛不住。
接著,丁梁柱又是以他招牌的傻笑掩飾著尷尬,而他和冷漠少女的爭執卻引來了屋內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已經被曬的快要虛脫的胖精靈也費力的抬起頭看向他們。
“滾,你給我滾?!崩淠倥K于被丁梁柱的厚顏無恥激怒,雙手抱頭不停大喊著,聲音越發尖銳,表情也凄厲猙獰,像是有天大的仇恨。
“大哥哥,姐姐生氣啦?!本驮诙×褐鶆倓傋叩剿膬x位置的時候,小丫頭突然向丁梁柱跑來,撲進了丁梁柱的懷里。相對于冷漠少女的喝罵,丁梁柱顯然對曾經向他發起過攻擊的小丫頭更為害怕,此時居然一動不動,任憑小丫頭的腦袋在懷中亂蹭。
丁梁柱想不明白冷漠少女生氣了和小丫頭撲過來到底有什么關系,但此時他的大腦已是一片空白,只想這個前一秒還討人愛的小丫頭快點走開。
“你,你別?!痹谛⊙绢^撒嬌般的姿態下,丁梁柱支支吾吾的說道“別過來?!?
丁梁柱在說完話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接受攻擊的準備,但聽到這話的小丫頭卻出乎意料的沒有發瘋,反而像受了委屈一樣看了丁梁柱一眼,嘟著嘴跑開了,這讓丁梁柱心里不禁愧疚起來。
但是這愧疚并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成功占領心儀位置的勝利感所取代,丁梁柱用一種得意的眼神看向冷漠少女,卻發現后者不知何時已經低下了頭,根本沒有再多看他一眼。一種挫敗感悠然而升。
或許丁梁柱并不明白,這個他深思熟慮甚的充滿陽光的位置,只是一個從花樣年華等到死亡的棺木。即使再溫暖也和冷漠少女的角落一樣陰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