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夢等人回來的時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遲夢抱著乾坤環,一條白色的絲帶斜著掛在臉上,臉頰上還有干涸的血跡,樣子無比狼狽。
樣子雖然狼狽,幾個人卻都沒有受傷,除了遲夢。
那條白帶后面,是空蕩蕩的眼眶,一雙寶石一樣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一只。
那會有多疼。
螢火曾問過遲夢,疼么。
遲夢微笑著,并未回答。
回來便看見那個赤色的身影了無生機的躺在床上,她心頭就浮上不好的預感。
果然,再無人嘲笑她胸小,再無人和她斗嘴,再無人……
當時,遲夢險些將墨曜一刀剁了。
遲夢的怒火終究被帝江輕飄飄的一招擋了下來。
緋執的死,讓幾人都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覺。
他們都是異獸,擁有無比漫長的生命,擁有動輒翻天覆地的能力,但,這能力,這生命也注定了他們從出生就必須為這世界所用——一旦女媧娘娘發覺這世界受到了威脅,他們便要竭盡全力,哪怕結局是湮滅也不能畏懼!
同時,卻也讓其他人意識到自己與神靈的差別——
僅僅是一招,便能將遲夢用了六七分力氣的招式擋住,可見神靈之強!
況且,帝江如今實力日益消退,若是他全盛之時……
遲夢不敢再想,堪堪后退幾步,眼前似乎是赤色的身影晃來晃去。
如果沒有那到凌厲的破空聲,氣氛會就此僵持多久?
也許,生命多長,便僵持多久。
“彥杰,交出……快跑!饒你……過我!”叫喊聲從半空中傳來,幾人紛紛沖出門外,只留著吏星辰和易影守著彥杰。
竟然是夙拂曉浮在半空中,臉上的表情精彩無比,一會是怨恨,一會是焦急,甚至還帶著喜悅。
雖然幾人聽見了破空之聲,但那箭就是停在半空落不下來,顯然是被什么擋住了。
幾人面面相覷,憑著夙拂曉的能力,他們加一起布的結界也是攔不住的,更何況莫名從沒布過什么結界。
那么……似乎只有一個解釋。
是什么擋住了邪氣。
世間擋得住這般邪氣的東西不多,他們身邊更是沒有。
不,還有藍早,藍早本身就是辟邪的異獸,藍早的肉更是大補之品,只要吃了藍早的肉,別說是暫時擋住這箭了,哪怕是夙拂曉想近身也要費一番功夫,好在如今夙拂曉神智不清,根本沒那個時間去破開這層防護。
怪不得這幾日從沒有什么邪物來肆虐,竟是這般原因!
螢火一把抓起藍早的手,曾經在自己手心的溫熱有些冷,本來嬌小的身子瘦的不成樣子,好像自己重呼一口氣都能把她吹到天邊一樣。
怪不得,怪不得她這幾天消停了下去!
卻說藍早已經虛弱的說不出話來,全身火灼一樣的疼痛讓她頭上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來。
“說!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說!”螢火似乎真的能噴出來火一樣,對著藍早大吼。
“大漠。”藍早咬牙擠出兩個字。
螢火頹然放下手。
她與其他人不同,她和藍早相處的時日太多,有過多少次生死關頭,有過多少喜怒哀樂,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當初她就看見了未來,這才一直擋著藍早,卻始終沒想到,藍早能為她做到這般地步!
藍早一直都以弱勢的樣子存在,她卻曉得,那嬌小玲瓏的身體里,是多么執著的靈魂!
她本以為,憑她一己之力就能逆改藍早的命運,所以,她旁敲側擊,甚至不惜以犧牲緋執為代價,但,命運始終是命運,仍舊沿著它的軌跡走著,無論處于其中的人是哭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