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一晃,八年以后,花雪未手執(zhí)一封信對風吹雁道:“清芬來信了。她爸給了她一幢小別墅做這18歲生日的禮物。她讓我們去玩呢。你看呢?”
風吹雁道:“我到想去外面闖闖看。咱們三個正好可以干點什么。”
花雪未道:“跟我想的一樣。不信我人減個比不過三個臭皮匠。”
風吹雁道:“那就這么定了。”
“YES!”兩人擊了一掌。
幾天以后,兩人抵達大連。站外,三個好朋友擁成一團。
在近海邊的一座小別墅前,楊清芬叫司機把車停下。把行李搬了上去。道:“你回去吧!有事我再跟我爸借你的車子用。”司機點點頭,開車走了。
“哇塞!”花雪未叫道:“這么漂亮的房子,很大啊!”
楊清芬道:“這算什么?你還沒見過更大更好的房子呢?”
風吹雁道:“沒關系,我們以后也會有的。”
楊清芬道:“好!有志氣。我?guī)銈內タ茨銈兊姆块g。以后,我們三個就住在一起了。”
放好行李,楊清芬道:“走吧!我請你們吃東西去。火鍋,料理,韓國菜,還是潮洲菜,隨便你們點。”
風吹雁道:“不用了。我很累。不想出去。冰箱里有什么,我做給你們吃。”
花雪未拍手道:“太棒了。清芬,你不知道,吹雁做得一手好菜。不比大師差哦!”
楊清芬微笑道:“這么說,我以后有口福了。”
須臾之間。風吹雁炒好了五樣菜。豆芽炒雞絲,紅燒帶魚。醋溜魚片,紅松肉,糖醋里脊。擺在小飯廳里。最后又燒了一個三鮮湯。
楊清芬使勁聞了一下,道:“嗯,真的好香。”
花雪未道:“有醋嗎?”
風吹雁道:“我忘了你愿吃醋了。湯里加點醋,有助消化。我看見廚房有,我給你拿去。”就在風吹雁進了廚房,瞅準醋瓶,準備去拿時。突然停電了。這一錯就把酒當醋拿上飯桌了。花雪未喝了口湯,直吐香舌。
楊清芬道:“正好,可以來個燭光晚餐。有夠浪漫吧!。”轉身去找蠟燭了。
花雪未看了一眼對面大廈的燈光。脫口吟道:“且就對面余光飧”拿起‘醋瓶’往空碗里倒了些酒。又把湯往自己碗里倒了些。喝起來。楊清芬這時拿著點著的燭臺走了過來。忽道:“她怎么了?”只見花雪未一臉的苦相。
風吹雁道:“不知道,大概是要做詩了。”果然,只見花雪未搖頭晃腦道“
身居一樓最低戶,對面樓高不見頂。
且就對鄰余光飧,錯將白酒作醋料。
辣儂一身額頭汗,發(fā)際沉沉欲倒也。“
風吹雁撫掌笑道:“好,好一個停電《停電偶拾趣》,不過太慘了點。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失意的政客呢。”
楊清芬拿醋瓶子看了一下,道:“吹雁。你真拿錯了。”
風吹雁不禁啞言。過了一會兒,道:“把她碗里的湯倒了吧!”
楊清芬亦道:“可能是保險絲壞了吧!你們先吃,我打個電話叫人來修。”
席間,兩人對風吹雁的手藝,贊不絕口。俄爾,狼吞虎咽,一人吃光了一盤。
風吹雁道:“就吃這么點,再吃點。剩了就不好吃了。”
楊清芬叫道:“老天,這還少,一盤糖醋里脊都讓我吃了。全是肉唉!頭一次吃這么多,真怕我胖了。”
花雪未道:“誰要是娶了你,真是有福了。”
風吹雁道:“吃得多有什么好,不但怕胖,也要自己能養(yǎng)得起自已才行。這才是真的有福。”
楊清芬道:“這才對。女人也要自立自強。不應該只會靠男人。做男人的附屬品。萬一愛人變心,一點退路都沒有了。命運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花雪未道:“可是我爸說,女人心里一定得有男人。會做家務,能相夫教子。”
風吹雁道:“你爸也夠封建的了。”她自幼被父母所棄,對男尊女卑的說法,十分反感。
花雪未慍道:“不許你說我爹的壞話。我爹也是為我好。”
花雪未嘆道:“你們一定要絆嘴嗎?”
楊清芬掉首道:“當然了,八年了,沒人跟我絆嘴了。今天一定要絆個夠。”
風吹雁悠悠道:“那好吧!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等到修好保險絲,來電的時候,已經八點了。花雪未翻著她剛買的《艾紫詩詞文選》
楊清芬和風吹雁走進她的房間。楊清芬道:“看什么這么入神。”
風吹雁亦道:“有什么好詞,好詩,讓我們也聽聽,大家一起欣賞嘛!”
花雪未笑笑道:“好,這里有一首《幕夜雨前山崗》很有情致的:
“圓圓月行中天上,**依依楊柳下。
碧天如海多變幻,浪拍天來雨打浪。
燕子低飛與蜻行,長風吹云到山崗。
崗上松直挺且硬,草兒亦能比此松。
根淺無力倒不屈,惜哉人心不能比。
世途縱是險且阻,踏平坎坷成大道。
衢道遍種常青樹,歷經風雨是松柏。“
楊清芬笑道:“善矣!燕子低飛與蜓行,長風吹云到山崗。真是美極了。我好像又回到從前那遼闊的土地上了。”
風吹雁道:“我以為,最主要的,是作者想禪明一種做人的道理。”
花雪未見她們又要吵,又讀起另一首來:“還有一首警少年,也是挺不錯的。你們聽聽。
桃源一直有中無,驚醒塵世夢里人。
本無上天摘星膽,舞文弄墨亦豪客。
云端百變幻又虛,跌入三山痛不輕。
無才無能愚又魯,筑就世界是吾輩。
踏踏實實穩(wěn)且妥,平平凡凡一世人。“
楊清芬道:“我們也應當引以為戎。不應該成天只是飄飄然的。還是腳踏實地的好。做不成大人物,做個小人物也好。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喜怒哀樂。”
風吹雁這回老老實實道:“言之有理,吾亦有同咸。”
花雪未道:“還有一首《名利》
名利豈易堪得破,不為利者寥星辰,
不為名者少又少。真若堪破豈無趣。
何異行尸復走肉,人情練達即文章。
圓滑亦是處世道,行須立身影不斜,
昂仰不負父母恩。志當高潔為師表,
一日三省慎又慎。“
楊清芬道:“有意思,不求名利的人,有幾個。大抵人活在世上,總要有個追求,有個目標,才有前進的動力。失去了目標,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好像蓋房子,我的目標就是要把它蓋好,蓋得漂亮,舒適。參加奧運會,我的目標就是為奪獎牌。不為奪金,也就不用參加了。好像佛家的四大皆空,道家的無為,似乎也沒什么意思。皆空不空,無為是為了有為。”
風吹雁道:“然也,大抵宗教好像都是消極向善的。”
楊清芬道:“難得啊!你怎么做起我的應聲蟲來了。”
風吹雁回道:“非也,非也。我也不是固持已見的糊涂蟲。”
花雪未道:“還有一首詞,也是不錯的。名為《春秋》
門對半輪秋,簾卷西風瘦。花褪殘紅點春在,秋實肥。風轉山還在,景色已千迥。悲春去,惜秋在。千古峰煙地,誰人寫春秋。星月升沉不知載,后人讀春秋。安辯真與偽“
兩人齊贊道:“妙哉,幾千年的歲月,誰知道以前的事,是真是假,俱都是化為塵與土了。”
風吹雁道:“你這么喜歡詩詞,我有一本《全唐注解》送給你好不好?”
花雪未道:“是嗎?謝謝你了。”
風吹雁道:“咱們姐妹,還謝什么。李白和杜甫的詩特別棒,你要用心體會。”
楊清芬道:“還是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最好。沒聽過孤篇壓倒全唐嗎?”
風吹雁道:“好雖好,只可惜張若虛就這一首好的。”
楊清芬道:“你怎么知道?張若虛總共只流傳下來兩首,說不定還有更好的沒流傳下來。”
風吹雁反唇相譏道:“也許是他江郎才盡。如果有好的作品,人人竟而抄之,焉能傳不下來。“
花雪未忖道:“這可真是后人讀春秋,安辨真與偽。“眼見兩人竟有欲演欲烈之式。索性到客廳去看電視,不再理會她們。浙江電視臺正在播發(fā)《魅力先生》大獎賽的最后一個賽題。演講《假如我是一個女人。》“
看了一會兒,忽聽身后楊清芬道:“什么嘛!全是大男子主義,把女人當成家庭保姆了。”花雪未回頭一看,兩人不知何時出來了。搖搖頭,轉身走開。
花雪未道:“就是,連外國人也這么封建。要我選,誰都不資格當魁力先生。”
楊清芬道:“最可悲的事,連我們有些女人自己也認為是天經地義的事,怎么能改變男人的想法。不過,這個展貍長得倒是不錯。又是同種人,說不定,我會給他打六十分,讓他及格。”
風吹雁心里莫名地一動,好熟的名字。似乎跟她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楊清芬又道:“就拿工作來說吧!男女同工不同酬的事太多了。同樣是大學生,男學生就比女學生好找工作。拿國家足球隊來說。女隊取得的成就是舉世矚目的。可她們的待遇才是男隊的十分之一。”
風吹雁道:“應該承認,男人比女人面對的壓力要多,競爭也較為激烈。在可能的范圍內,多給點酬勞也是合理的。有一個男大學生,就因為長相丑,一直沒有被安排工作。女學生的命運可想而知。……唉!怎么越說越難受,換一個臺吧!”
楊清芬換了一個臺,坐下來道:“要不要我?guī)湍銈儼才殴ぷ鳌!?
風吹雁道:“謝謝,不過我和雪未想先自己找找看。”
楊清芬道:“你剛說過自己不是一個固持已見的人。怎么……”
風吹雁道:“當然,如果實在找不找工作,肯定要你幫忙的。已經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了。”
楊清芬拍了她一下,笑道:“你還跟我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