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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每當夜深人靜,又想起你,透過窗戶的玻璃看見一輪孤月,反反復復在心頭的,唯有那句天涯共此時。

我們緣淺,現在也只有這月亮同時在你我身邊,讓我感覺你并不遙遠,仿佛一伸手就能想從前那樣近的抱進懷里。

“我……”

蕭凌怎么也沒想到會在這碰到她,他愣在那里一瞬間竟什么也說不出口。可是他牽著袁夢婕的手卻已經真真切切被梁婧怡看了個清楚。

梁婧怡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終于從他們身旁跑開。

蕭凌回身想要追上她,卻看見袁夢婕憔悴蒼白的在自己身后,仍然不明所以的被他握著手,他只好看著梁婧怡消失在長廊的背影,輕輕地一聲嘆息。

他搖搖頭,嘲笑自己竟然因為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亂了方寸。

“你們怎么在這?”

熟悉的聲音從他耳邊傳來,低沉如大提琴婉轉幽幽的陰郁。

孫亦徹黑著眼圈,一臉的疲憊,還有斑駁的淤青,手上也纏了繃帶。

“你這是?”蕭凌奇怪的看著他。

孫亦徹低下頭,神色間隱約有些愧疚。

“她的眼睛看不見了。”孫亦徹低聲說。

蕭凌看了看病床上瞳孔暗淡得葉詩語,只是呆呆的看著一個地方,側耳傾聽著,依然的嫻靜安然,沒有哭鬧也沒有絕望,只是平淡的承受著,什么也沒說。

“醫生怎么說的。”

“醫生說是神經受到外力壓迫造成的暫時性失明,過一段時間就能恢復,只是不能確定什么時候才好。”

蕭凌點點頭,拉了拉袁夢婕,“我先去取她的報告,回頭我幫你,不用擔心。”

“恩……”孫亦徹滿懷心事的應了一聲,低沉像世界悲哀的詠嘆調。蕭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起身要送蕭凌,卻被葉詩語緊緊抓住了衣角。孫亦徹從她的表情中看見了一絲恐懼,他知道,她看起來平靜的外表下,其實已經害怕到了極點,他俯下身,輕輕握住她的手,“我馬上就回來,聽話。”他溫柔的安慰道。葉詩語聽了終于慢慢松開了手。

“不用送了,你快照顧她吧。”蕭凌說著跟袁夢婕走出了病房,孫亦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確定沒有弄錯?”蕭凌驚問。

“從報告結果上分析,是不會錯的,不過……”

“不過什么?”蕭凌追問。

“她應該是早就知道了,她已經吃對癥的藥了,但是你也知道,不是吃藥就可以的,不知道為什么,她一直不肯接受治療。”

“你是說,她其實早就知道了?”

“沒錯”

蕭凌打開門,長椅上空蕩蕩的,等著他的袁夢婕已經沒有了身影。

當“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第十幾次從話筒傳來,一向冷靜的他終于忍不住把手機狠狠向地上一摔,那手機啪一聲碎成了千萬塊零件,就像,他此時雜亂的心緒。

“是你干的嗎?”他怒氣沖沖推開蕭問鼎辦公室的門。

蕭問鼎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呵斥道“沒規矩。”

“我問你,是不是你派人去打了孫亦徹和葉詩語?”

蕭問鼎又看了他一眼。

“這些事不需要你管。”

“蕭問鼎你能耐是吧?別人不合你意你就派人收拾他們,一點痕跡都沒留下,還挺干凈利索是吧?你以為你是誰?你是不是看我也不順眼?你怎么不派人也收拾我一頓呢?”

“我特么是你老子!”蕭問鼎一甩手,響亮的一記耳光印在蕭凌臉上。

“收拾你我還不用派人。”蕭問鼎甩了甩打疼了的手,“你今天很奇怪。”他漲紅了臉,青筋突兀在太陽穴,蕭凌從未見過他如此暴怒過,不禁有些害怕。

“滾出去。”蕭問鼎喘著粗氣,卻很平淡的說。

蕭凌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怒氣沖沖的踹開門。

“我把女兒交給你,你就把她給我照顧成這樣?”病房里陳倩文緊緊抓著孫亦徹的衣領,孫亦徹把頭低下,什么也不敢說。

“媽,你別這樣。”葉詩語聽著聲音伸出手摸索著松開陳倩文抓他的手。陳倩文見她睜著眼睛卻不知看向哪里的樣子忍不住捂著臉哭起來。

“媽,醫生說了,過一陣就能恢復的。”葉詩語安慰道。

孫亦徹伸手把她扶回病床,轉過頭對陳倩文低聲道“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她。”一行眼淚順著淤青的臉頰流下。

陳倩文搖搖頭,只是嗚咽的哭泣。

陽光從窗戶斜映在葉詩語長長的睫毛上,她時而眨眨眼,那睫毛跟著一下一下閃動,卻不像從前那樣晶瑩。

“亦徹……”她輕輕呼喚他的名字,他聞聲趕緊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

她輕輕摘下發邊的一字夾,放進他手里,“你幫我保管到我能看見東西的時候好嗎?”

“好。”孫亦徹顫聲應到,葉詩語聽見他的哭腔,伸出手順著聲音摸到他的臉,用手指擦去他的眼淚。

“你別哭啊,我還靠你給我指路呢。”她柔聲道,擠出一抹微笑。

“好。”孫亦徹握住她的手,看見她柔弱的模樣,腦后還纏著紗布,他感覺到強烈的心疼,于是緊緊把她抱在懷里,淺吻她的額頭。

“對不起。”他懊悔道。

“跟你沒關系,我早料到的,不過我還是要跟你在一起,幸好受傷的是我不是你。”她甜甜一笑。

“我倒寧愿受傷的是我。”

“傻瓜,”葉詩語眼睛看著前面卻聚焦不到孫亦徹的臉。“你以為受傷的是你,我會比現在好過嗎?”

“我知道,我知道……”孫亦徹低下頭,心疼的又落下兩滴眼淚。

“你去給新城醫院叫葉詩語的把她治療用的費用都交上。”

蕭凌叫來侍從吩咐道。

他拿著新手機,還是一遍一遍關機的提示,袁夢婕關機了,梁婧怡也關機了,忽然之間,好像這世界都空落落的。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在空氣中砰砰的劇烈跳動,有一個聲音在說“她們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誰想到走廊轉角,就可能成了他和梁婧怡最后的臨別。他都沒來得及再仔細去看她一眼,她就匆匆消逝在茫茫人海,從此咫尺天涯,隱沒在蒼穹。

他擦了擦眼眶,感覺到可怕的寂寞圍繞在他周圍,孤零零的冷讓他像個孩子一樣無助。

我聽著耳邊的聲音,那些平時沒有注意的細節此刻卻是我了解這世界一閃而過的線索。

好像有陽光照在臉上,我只能感覺到微弱的溫度。

不過他的呼吸聲均勻的在我身邊,倒是我早就習慣了的。

“亦徹……”我輕輕叫了他一聲,他馬上回應道“我在這。”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的傷勢。我只記得他那時拼命擋在我身前,我緊緊抓著他,卻被身后的人打暈過去。

滿世界的黑暗,我卻莫名的心安,能陪他一起受苦,對我是一種幸福,不過每每想到也許都是我才會讓他受傷,我又覺得很愧疚。

“我家就我一個孩子,所以我媽才會……”

“沒事的,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是我對不起你。”

我好像靠在他懷里。

“你放心,我一定讓你想從前一樣。等你眼睛好了,我給你看我寫的書。”他抱著我,往我嘴里塞了一瓣橘子。

我摸了摸手上的戒指,那些印刻的文字現在成了我指尖劃過錯綜的線條。但他說過的字字句句都已經記在了我心里。

“咱們出去走走吧。”他起身給我披上衣服,我感覺他的浮動,像是要離開我,黑暗中我摸索著抓緊他的衣服。

他停了一下,握住我的手,柔聲道“沒事,我在你身邊呢,別怕,我陪你出去透透氣。”

我伸手抱緊他,忍不住哭了出來,“我什么都看不到,你別離開我。”

我好像看見了他不在我身邊,我孤零零在世界上,像飄在水上隨風晃動的枯葉。

我越想越害怕,越哭越傷心。

他就靜靜被我抱著,任我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衣襟,一動也不動,等我稍微平靜下來,他依然沒有做聲,我正奇怪他在干什么,嘴邊忽然一下濕潤,還有淡淡的溫度。

“放心吧,”他的聲音像羽毛一樣溫柔,“不管怎樣,我都不會離開你。”

我點點頭,一滴冰涼噠的落在臉上,我伸手摸向他的臉,濕潤的,是從他眼中掉下的淚。

窗外冰涼的護欄,隔進屋里少許冰涼的陽光,只有一張簡陋的床架在冰涼的水泥地上,我站在空蕩的屋子里,陰暗包圍著空氣,眼前是幾個穿白色大褂的人,我被他們架著,掙扎著,卻怎么也掙不脫。

蕭凌追到袁夢婕家,果然她靜靜呆在空房子里。

“對不起,那天……我喝多了,我不知道你身體這樣。”

“那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是心甘情愿的。”袁夢婕淡淡的說,竟聽不出什么語氣。

“你的病歷我看了,醫生說,你之前就知道了,為什么不接受治療呢?”

袁夢婕看了他一眼,好像比他還要冰冷。“你跟我,都不是傻子,結果怎么樣我們心里都明白。”

蕭凌呆呆的看著她的眼睛,終于在她平靜的面孔里看見了纏繞的凄然,那是一種傷心欲絕。

也只有生命到了這里才體會到叫做絕望的一種心情。

蕭凌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有天生的憐憫從他眼里把她罩起來。

他瞥見她家茶幾上各種瓶瓶罐罐,一盒藥拆得零碎,已經快用完了。那小藥盒上赫然寫著“復方環磷酰胺片”幾個字。蕭凌心頭一震,直到事情已經沒有了挽回的余地,曾經天真的一絲奢望會想起來是多么自欺欺人的好笑。

“你早該去治療的,你還這么年輕。你才十八歲。”他眼邊閃著星點的淚光,一點也不像那個冷峻的富家少爺。

袁夢婕凝視著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就是因為我還年輕,所以我才不想把剩下的時間都用在無休止的治療上,一秒也好,我寧愿用僅有的時間做那些我想做的事。讓我沒白白十八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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