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靈頓我倆恢復了邦交,沒事兒我就去找他嘮嗑。他是個標準的夜貓子,白天很少在線,所以,我每晚準點兒上線找他。然后,他過半個小時頭像亮起,我倆聊上幾刻鐘,我就睡去。
姍姐姐說,她還是懷念以前我專注看小說的日子;那樣的我安安靜靜,有如隱形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雖然有一丁點兒讓人討厭的是,大家跟我說的話我一概接收不到。可現在,我從那個世界里出來了卻又沒出來,總是半途殺出;在人家說到正起興時,突然插嘴追問事情的始末,搞得人家無法接話。
小草冒尖兒,柳樹發芽,校園文化活動也百花齊放,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又是一個周五,寢室里就剩下許迪和我。閑得無聊,許迪拉著我去看校園舞蹈大賽。傳聞今年這個賽事籌辦的很是隆重,校領導各方都格外重視,許迪打包票說今晚的節目絕對精彩,不容錯過。可對于我們這些“校園老人”,已經不再會被安排給什么固定席位了;只有大一新生按所屬院系和班級劃分好了座次。站在包圍圈以外,我根本就看不著表演。
許迪看我一再嘗試蹦起身來向上躥的,笑著對我說,“還是我明智,腳踩一雙恨天高無人能阻擋我的視線。”話音未落她拽起我的胳膊,說,“那不是黎翰筠嘛,你去問問他那兒還有沒有空位兒的給咱們留倆。他作為組織部的人員,這點兒職務便利還是可以有的吧。”
我嘆了口氣,回道:“算了。姐,咱再往前攢攢,別給人添麻煩了。”
許迪略顯無奈地說,“好吧。”
我倆就又見縫插針地往前擠了擠,都站到界限上去了。突然,惠靈頓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野中。只見,他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拤著腰,好像在訓斥人,又好像很著急的樣子。然后,就聽到有人說,機電學院一名舞者臨時壞肚子,候補演員又不知道跑去哪兒了;場面一頓混亂,整的我都跟著焦急上火了。后來只見一個女生匆匆趕到現場,惠靈頓招手讓人帶她去換裝。一直到表演開始,我都目不轉睛地追隨著他的身影,看他在那兒“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一場又一場激烈的比賽,配著勁爆的音樂節奏,讓人不禁血液躁動,我卻是全程心不在焉。黎翰筠可能是看到我了,忙走過來問我怎么不找個位置坐下,讓我跟他過去,我笑笑推辭了。
輪到機電學院比賽了,我也瞬間來了精神,就要認真看看他們的表演。惠靈頓忽地從我面前走過,又轉回我身前站定。我去,瞬間我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就那么死死盯著他的背影。我的手慢慢抬起又放下,終是不敢向前拍他一下,跟他打一聲招呼。左手伸出,牢牢地握住右手壓下,安靜地杵在那兒。也不知是他感覺到有人在看他還是怎么的,他突然環顧了下周圍,又收回視線。
待這場表演結束,他方才抬腳離開。我“誒,誒”兩聲想要叫住他,跟他來個正式的自我介紹,卻因為聲音太小沒傳到他耳中。一陣風飄過,他又拿了兩張小紙條從我面前走過,看得我牙癢癢。
許迪察覺出我的異樣,從節目中抽回視線,問我怎么了。我說,“沒什么,就看見惠靈頓了。那個,你也站累了吧,不行,咱回?這樣看著也沒多大意思,趕明兒去校園網看高清版啊。”許迪忍不住扶著我的肩膀,捏了捏腳腕,語音顫顫地說,“行,走吧,我得回去躺著歇歇了。”
姍姐姐的生日到了,我們就商量著出去吃。席間,我們沒點酒,只喝了點兒果汁飲料。可薔姐不愧是飯店殺手,又一次發現了菜里的異物。最后,人家經理過來道歉,吩咐廚房給我們重新上了一盤,賬單還按八折結算。
完事兒,到底沒忍住,還是得來點兒酒才夠意思。我們去超市買了一箱啤酒,但不敢明目張膽地拎回宿舍。就地拆了包裝,一人揣幾瓶在懷里過了宿管阿姨那一關。這種成功偷渡的感覺,又是一頓爽翻了大伙兒。
回到寢室,鎖好門,關上陽臺外間的窗戶,拉上窗簾,我們就開始倒騰。找來一堆鞋盒兒,拼成一個方桌。又弄來兩副紙牌,磕著瓜子嘮著,再呷兩口小酒兒,好不愜意。三局過半,玥姐張羅道,“光玩兒牌,多沒勁兒,咱再來點兒刺激的如何?真心話大冒險!有沒有不敢的?”
大家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的,都搖頭;只有趙飛燕和孔雪兒舉手否決。我們拗不過,只好允許她倆搬個凳子坐角落里一邊兒呆著去。玥姐主牌,她手里四張同色的牌,剩下那張發到誰手里,誰就得接受懲罰。先干了一瓶酒,再選擇真心話or大冒險。
聽完規則,雪兒又覺得自己可以了,結果第一個倒霉蛋就是她,她選擇了大冒險。鑒于她柔柔弱弱的外表,我們看著就不忍難為她,就讓她給她們班里最害羞的一位男生發短信告白。
接著是許迪,許迪也選大冒險。玥姐忍不住調侃,“只有大冒險多沒意思,大家又不會刺探隱私,最多問問誰的某某某,咱誰還沒戀過嘛。o不ok?”
無奈之下許迪從了,慷慨就義地說,“問吧。”
大家互遞眼色,姍姐姐支著下巴,笑瞇瞇地開口道,“咱們問點兒什么好呢?第一個牽手的男生?初戀的經過?初吻?”
趙飛燕插嘴說,“你們這樣好嗎?”
薔姐白她一眼,說,“不參與的人沒有發言權。”趙飛燕悻悻地縮回角落里,低下頭,磕起瓜子。
玥姐擺擺手,道,“你還喜歡十年嗎?你要選擇跟陳彥西在一起還是學長?”
聽完,我弱弱地說了句,“這是兩個問題誒,許迪會回答哪個?”話音一落,空氣瞬間凝結,安靜的彷佛掉跟針都能聽見。
姍姐姐踩了我一腳,疼得我直抽氣,我趕緊捂住嘴巴。瞅了瞅許迪,只見她的臉晴轉多云,大家也都沉默不語,我才意識到這個話題有多敏感。我想說句話圓場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這時,玥姐訕訕道,“剛才那個不作數,咱還是大冒險吧。許迪,你要跟你通訊錄里的第六位打電話哦;就說你在他們樓下,讓他下來找你。”
薔姐接了話茬兒說,“不許作弊喔!”
姍姐姐也從桌子上拿過許迪的電話,翻開查找,直接撥通了遞給許迪。“噓”,姍姐姐示意大家安靜。
等許迪完成任務,姍姐姐得意地說,“你們一定猜不到第六位是誰吧,嘿嘿,很湊巧哦,是學長誒。”
我一臉迷惑,問道,“哪位?”
玥姐說,“圖書館那個,一直追許迪來著。”
薔姐略作思考,開口道,“他都排第六了?你是要同意跟學長在一起了?”
許迪笑笑,“沒有的事兒,我的電話薄是亂序,不代表什么。”
我又追問,“會有什么含義?”
姍姐姐捏了我一下,說,“小孩子家家別問那么多。咱接著玩兒。”
一輪兒下來,姍姐姐被點到了。她的任務是給黎翰筠發信息;告訴他我們在玩真心話大冒險,但她選的是真心話,就是她喜歡他。沒想到黎翰筠直接一個電話撥過來,玥姐讓姍姐姐開免提。
“你們又喝酒了,您逗我呢吧?你不用說了,我都懂。那個,玩兒一會兒就洗洗睡吧。”
玥姐她們起哄道,“她說的是真心話。真的,比真金都真。”
黎翰筠在那邊兒吱吱唔唔半天,也沒說出來一句話,“啪”一聲就給掛斷了。姍姐姐無語,兩手一攤,說,“過了吧。你瞧你們把人純情小男生給嚇的,估計以后他都不敢再理我了。今晚又不允許我解釋,這問題拖到明天更難纏。”
時間不早了,玩兒了這么久,竟然沒我啥事兒。我是既期待又害怕自己會中標啊!最后一局了,緊張的時刻到了。一開牌,我、玥姐、姍姐、雪兒都是紅色,就剩許迪和薔姐了。薔姐擺擺手說,“累死我了,我不要看了,你們看著辦。許迪是紅牌那就我倒霉唄。”
許迪掀了一個小角兒,激動到,“紅的!哇哦!總算不是我了。”
薔姐無奈地把牌一扔,嘆口氣,“說吧,怎么個冒險法兒。”
許迪長吁一口氣,望向大伙兒,壞笑道:“想不想看薔姐的白白?咱們讓她脫衣服吧。”
玥姐拍手稱快,“好主意!都快兩年了,她從來不跟咱們一塊兒去搓澡兒,在寢室換個衣服也捂得嚴嚴實實,今天終于可以一飽眼福了。”
雪兒說,“真這樣嗎?”
薔姐連忙做防御狀。姍姐姐趁勢道,“是你自己脫還是讓我們一起上,扒了你的衣服?哈哈”
薔姐立馬起身,像個小媳婦兒似的抱緊雙臂,退回她的地盤兒。
玥姐說,“小愛同學,是時候讓你一展身手了。你先上,我們做副手。來吧,大家可是很樂意為薔姐效勞的”
大家哄笑,薔姐順手邊兒拿東西,一股腦兒扔過來,場面瞬間熱鬧。眼看她難逃魔爪,薔姐一聲吼,“住手!我脫,你們退后!”
許迪笑笑說,“我們不多看,你就脫了外衣就行。”
“是啊,就上半身,不漏點的。”玥姐附和道。
薔姐一咬牙,一閉眼,迅速掀開衣服又放下,說,“看也看了,完事兒各回各窩兒去啊!”
玥姐說,“俺們還沒看清呢。”
趙飛燕說,“別逼她了,你看薔姐滿面通紅,這已經很難得見了。”
我卻連連驚嘆,“好白啊!”
薔姐作勢要擰我耳朵,說,“你個小色鬼!姐姐本來就很白。”
玥姐也感嘆,“真像個白瓷娃娃,皮膚也好的像嬰兒。她可能怕得就是咱們吃她豆腐,也怕小愛同學自卑。”
薔姐已經害羞到鉆進了被窩兒,又忍不住露出頭來,接道,“對!說得都對!”
我摸摸臉,說,“啊?為什么?因為我黑?”
姍姐姐打趣道,“嗯,你不黑;你只是跟惠靈頓一個色兒,這叫小麥膚色哈。可是俺們東北人沒見過小麥長什么樣子呢。”
收拾好屋子,送走了雪兒。許迪卻突然大笑起來,“哈哈,你們知道不?剛剛我那張牌是黑色的,你們都被我騙了哦。蕭薔牌面都不帶看一眼的,我也不想玩兒了,就那么夸張的表演了一下子,你們居然全都信了。呵呵,逗死我了。”
薔姐利索地起身從床上翻下來,說要揍許迪。玥姐說,“啥?還有這樣的?你真有才!”
許迪見狀連忙躲我身后,拽著我的衣服,開口道,“你們要保護好我啊。我剛剛可是也滿足了你們的愿望,要不大學四年你們也瞅不著蕭薔一星半點兒的哦。”
姍姐姐說,“好家伙!要不要給你頒個奧斯卡金像獎?”
趙飛燕也驚嘆道,“許迪,你真牛!”
玥姐沒攔住薔姐,她走到我面前,說,“躲了,我今天非揍得她爹媽都不認識。”我自覺閃開,許迪和薔姐的大戰開始了,剩下的我們都回床上作壁上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