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皇……鳳皇……”一片黑暗中，面容模糊的白衣女子在遠處呼喚他。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去，因為他知道，那一定是他的家姐。

“鳳皇啊，鳳皇啊……嗚嗚嗚……”女子掩面哭泣。

“家姐。”

那女子卻是猛的一抬頭，露出毫無血色的臉，嘴角還滲出血來。

他退后幾步，驚慌地看著眼前人。

“你一定要報仇啊，你一定要恢復我原國，父皇母后還有我的命都給你了，你一定要報仇！”女子面目逐漸猙獰。

不，這不是他平常那個溫柔善良的家姐。他想逃離這片黑暗，腦海中卻是不斷回響著“報仇”二字。

只見女子慘白的臉逐漸消失在黑暗中……

猛的睜開眼，鳳皇從床上驚醒，卻扯到了背后的傷口。

“嘶。”

杜冰歌正閉眼在不遠處的案桌旁閉目養神，聽到這一陣細微的吸氣聲倒是立刻睜開了眼睛。

她以真面目示人以后，鳳皇倒是沒有好奇，感覺早就知道了一般。

“睡得可好？……小心，身上還有傷呢。”杜冰歌趕緊到想要掙扎起身的鳳皇身邊，扶他坐好，然后便直接伸手撩開他的上衣。

誰知鳳皇倒是縮了縮身子：“大人，私房之中，男女授受不親。”

杜冰歌倒是不在理他，直接解開了上衣帶，細細查看他的傷勢，開心道：“還好，沒有出血，那些個男寵也太狠了，下手這么重，還好我求太子找來了太醫來，你這滿身疤的以后可太難受了。”隨后又仔細的幫他系好。

杜冰歌的發絲掃過鳳皇裸露的肩頭，微癢。

鳳皇的耳尖微紅。

“男女授受不親？這有什么？”

重新回案桌旁坐好，杜冰歌笑盈盈地看著他。

鳳皇抿唇，然后竟然一把掀開被子，從床上起身，跪到了地上。

“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

杜冰歌可是受不起別人的跪拜，想要過去阻止。

“請大人止步，接受鳳皇三拜，否則鳳皇夜不能寐，日夜憂思不安。”鳳皇眼神堅定。

既然他已經這樣說了，而且古人就是喜歡拜來拜去的，杜冰歌也只能依了鳳皇的意：“那，就這樣吧。”

她在鳳皇身前站定。

“一拜謝大人將鳳皇從?宮救出，免于凌辱。”鳳皇恭恭敬敬地一磕頭。

“二拜謝大人出手相助，救鳳皇于他人拳腳之下。”又是重重的一磕頭。

“三拜鳳皇發誓，一輩子為大人做牛做馬，肝腦涂地。”鳳皇更加莊重，等到抬起頭的時候，額上已經紅了一片。

“快起身吧！”

杜冰歌扶起鳳皇，滿眼心疼。

“我不需要你什么做牛做馬，你呀，就快快樂樂長大就好啦！”杜冰歌嫣然一笑，似乎一陣清風拂過。

鳳皇的臉微紅，別過頭：“明明大人只是大我一歲，怎么總是一副大人說教的樣子。”

杜冰歌此時才發現鳳皇居然要傲嬌的屬性，天哪，為什么她以前會覺得他很多心事十分陰沉，現在看來，就是一個傲嬌的小孩子罷了。

這樣想著，杜冰歌卻覺得事情不對，他怎么知道自己十七歲？

“你，怎么知道我年紀的？”

鳳皇倒是早料到她會問一樣，不慌不忙道：“大人你告訴過我。”

“是嗎？我怎么不記得……”杜冰歌微微疑惑。

“對了，你不要叫我大人了，怪不習慣的，就叫我杜冰歌好了。”杜冰歌把疑惑放在一邊，現在改一改稱呼還來得及。

“尊卑有別，鳳皇地位低下……”

“我可從來沒有把你當奴仆看，在我眼中你就是我的弟弟呢。”杜冰歌笑著摸了摸他柔順的頭發，鳳皇雖比杜冰歌高大，倒是乖順的低下了頭，任由杜冰歌的手在他頭上作怪。

“能讓大人如此看待鳳皇，不勝榮幸。”鳳皇低頭道。

“誒，既然這樣，真的不要叫我大人了，畢竟我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罷了，你不肯叫我名字，那叫我姐姐好了。”杜冰歌靈機一動，開口道。

“姐……姐。”鳳皇似乎陷入沉思，表情深邃起來。

看著鳳皇的樣子，杜冰歌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畢竟云嬪也就是鳳皇的親姐姐才剛沒，對他打擊很大，自己真的是太口無遮攔了，這樣一個心思細膩的孩子，心里該有多難受。

“啊，你，你別在意，我不是想占你便宜什么的，只是大家生來平等，況我長你一歲，你叫我一聲杜姐姐也無可厚非……”

杜冰歌極力想要解釋什么，但鳳皇的眼中已經隱隱有了淚光。他似乎是極力壓制自己，肩膀微微抽動。在這樣一副比女生還秀美的臉上，更加惹人心疼。

“你別哭啊，你想怎么叫隨你好了，我最見不得長得好看的人哭了。”杜冰歌更是手足無措了。

鳳皇微微退后一步，就在杜冰歌疑惑他要干什么的時候，他再次跪了下來，沉聲道：“鳳皇愿意認杜冰歌為姊，鳳皇為弟，一生相伴左右，護她周全。”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傾灑而下，照在少年精致的眉目之上，他堅定的話語，讓杜冰歌心中劃過了異樣的暖流。

杜冰歌的眼睛忽然濕潤了。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看似游刃有余，可誰知道她有多想念遠在異時空的親人呢？在這強者為尊的亂世，她步步小心。以為自己孑然一身，無所掛念，但是也總會感到孤單無依，十分彷徨。但鳳皇的此番話卻讓她有了一絲動容：她也可以，在這步步為營的世界，找到互相鼓勵的真情嘛？

杜冰歌緩緩走上前，一把擁住了鳳皇，鳳皇微微楞了愣，沒有拒絕，任憑她抱著自己。

杜冰歌的眼淚越流越多，鳳皇不語，只是用寬厚有力的肩膀輕輕抱住眼前單薄的少女。這樣小小的身體，又是怎么做到把他從“地獄”里救出來的呢？

鳳皇低垂下眼，看不清神色。

末了，杜冰歌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道：“太好了，我也有家人了！”

鳳皇看著杜冰歌發自內心的高興之情，已經默認自己是她的弟弟了，眼底卻是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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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國道上。

一只通體雪白的白狐慵懶地臥在裝飾華麗的軟轎上，道旁遇上了人，轎子便隱沒了身影，來無影去無蹤。

封國都城內。

妖孽的紅衣男子看著來來往往的各國顯貴，輕輕勾唇一笑。

“天下第一美人也不過如此，還是那小姑娘好玩些。”合了折扇，紫色眼眸微闔，皮膚白皙中透出一抹蒼白，帶著無法言喻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