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心都高高懸了起來,天下高手幾乎全部集結于此,這個突兀而來的高手又是何方神圣?是敵是友?那白光快如閃電,宛若夏夜里的一點熒光,極為醒目可觀,片刻功夫就飛到了近處,嗖的一聲,停在石臺之上,白光悄然散去,現出一個裊裊娜娜的白衣女子。她看著不過二十來歲,相貌美麗,眉清目秀,一張瓜子臉,妙目中笑意盈盈,身材瘦削,左手負在身后,右手橫在前面。
“凌姑娘?”駱千雪眼中陡地放光,失聲叫了起來。天云天雄等人異口同聲驚叫道:“凌霄云?”誰能料到,這個半路殺出的神秘高手竟然是當年與金嘆月形影不離的青牛谷弟子凌霄云。眾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愕地看著她。
凌霄云妙目流轉,迅速掃了一眼臺下眾人,然后悠悠轉過視線,瞄了一眼駱千雪,然而當她無意中發現金懷月的時候,那個清澈的眼眸一下子僵住了,癡癡地凝望他半晌,十七年的相思,十七年的守候,多少個倍受煎熬的日日夜夜,今天終于再度重逢,她激動地差點眩暈過去,溫柔的喊了一聲“嘆月哥哥!”旁若無人撲上去。
金懷月恢復了一點氣力,早就瞧見了凌霄云,見她雙眼發光撲過來,不由吃了一驚。駱千雪的心猛地一抽,瞬間心亂如麻,不過還是向前攔住凌霄云的步伐,柔聲道:“凌姑娘,他不是金嘆月,他是我的弟子金懷月?!?
“什么?”凌霄云眼中泛著凄然淚花,淚眼婆娑地打量著金懷月,那容貌,那身材,分明就是十七年前的金嘆月呀,深深烙刻在她的靈魂深處,然而她多看幾眼后,畢竟瞧出了一些顯著的差矣,金嘆月眼神清澈明亮,時刻流露出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懷,眼前這個酷似金嘆月的人眼神凌厲狠辣,渾身上下都充滿著兇煞霸氣。金嘆月的眉毛很濃,鼻梁很挺,眼前這人的眉毛很淡,鼻梁很寬。
“真的不是他?”她的心猛地好像被掏空了,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油然而生,不過還是目不轉睛地、癡癡地注視著金懷月,喃喃道:“太像了,太像了。”
金懷月對她頗有好感,微笑道:“你也覺得我和金嘆月很像?”
凌霄云緩緩點頭,情不自禁繞過駱千雪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撫摸著他的臉蛋,駱千雪心里很亂,很想阻攔卻又狠不下心,金懷月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名叫凌霄云的女人與金嘆月的關系匪淺,在所有認識金嘆月的人之中,她對金嘆月的用情最深,她看金嘆月的眼神最柔和最依戀,盡管很不喜歡被一個女人當中撫摸,他還是克制自己的情緒,任由她尋找熟悉的感覺。
“真的好像,好像,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凌霄云依依不舍的縮回右手,深深地凝視著他。
“在下金懷月,今年十六歲了?!苯饝言碌钠獠⒉凰愫?,對于大部分陌生人都沒什么耐性,可是對她卻與生俱來有種異樣的情愫。
凌霄云道:“我能冒昧的問一句嗎,你的父親是誰?”
金懷月搖頭道:“我不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我很小的時候就被遺棄在大雪山下一戶農家里,長到四五歲的時候遇到師父,后來就跟著師父修煉,六歲的時候到了照心谷中?!?
駱千雪聞言一酸,心如刀割,作為母親,她一直對這個孩子心懷愧疚,只能變相得用師父的名義去彌補,可是在他的心里,師愛似乎永遠及不上母愛。
凌霄云心中一片茫然,不想十幾年的相思,到頭來還是鏡花水月,不禁泫然泣下。
天云等人見他們三個人旁若無人的敘述舊事,心里頗為憤慨,天云冷冷道:“凌姑娘,不知你今日來此,是何用意?是相助正道除滅妖邪,還是要與這些妖邪狼狽為奸?”
凌霄云秀眉蹙起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相助正道除滅妖邪?誰是妖邪?”原來凌霄云遠離中原十幾年,在流螢島勤修苦練日月精靈,她不拘一格,博采眾長,借慕竹和尚的大般若普度神通這類佛門真法修繕日月精靈,彌補了日月精靈在定心攝心等方面的不足,使得日月精靈更上一層樓,走上了佛道雙修的路子,威力比以前更加強大。
前些日子,她終于功行圓滿,慕竹等人紛紛建言道:“你既已神功大成,從今日起就要開始廣收門徒,光大流螢島門楣,無使斷絕香火。”凌霄云甚為贊同,不日就只身南下中原,意圖尋找幾個根器不凡、稟賦卓絕的少年男女。
她來到中原,先想到的就是到毒龍潭走走,以便緬懷凌游風金嘆月等人,不想數十里外就瞧見這兒殺氣騰騰,神光閃爍,知道是有人在此斗法,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之念,便飛過來查看究竟。至于十二門派與仙云嶺的恩恩怨怨,她一無所知。
眾人不由怔了一怔,互相看來看去。天云不知凌霄云的真實來意,待見凌霄云追問妖邪是誰,他心里有鬼,總覺得這丫頭是在暗諷與太陰教勾結的五圣山,不免誤會了她的意思,諷刺道:“哼,妖邪是誰,你難道分辨不出來么?還用我來教你?”
凌霄云刻苦修行多年,昔日的火爆脾氣雖說收斂了幾分,為人深沉穩重了一些,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歲月無情,終究沒法把一個人的棱棱角角全部磨平,她心里本來就有些記恨五圣山,待聽到天云言語中暗藏譏諷之意,不由怒從心起,呵呵冷笑起來,陰沉著臉道:“不用你教,我也看得出來。哼,你旁邊那人,不是血祖天雄那老怪物么?五圣山好歹也算是堂堂正正的正教仙派,什么時候淪落到與天雄老怪狼狽為奸沆瀣一氣了?咦,還有躲在你們屁股后面的那些貨色,都是什么角色?請恕小女子眼拙,竟然一個人都不認得?!?
她言辭鋒利如刀,為人還是這般肆無忌憚,簡簡單單幾句話,就把臺下正邪兩教十二門派所有人都得罪光了。天雄等人無不恨得咬牙切齒,卻忌憚她修為了得,不敢大聲呵斥,唯恐將凌霄云逼到金懷月那邊去。天雄見了凌霄云最是郁悶,心想十幾年前,凌霄云不過是青牛谷一個初出茅廬的女弟子,天賦固然羨煞旁人,但是修為不過爾爾,青牛谷都覆滅十幾年了,她不但沒死,修為竟然精進如斯,真是令人費解,又令人嫉妒的發狂。
只有駱千雪暗覺好笑,凌霄云終究還是那個凌霄云,雖然身上略露一絲淵渟岳峙的宗師氣派,但是為人處事與當年那個黃毛丫頭如出一轍。
被她這么鬧騰一番,現場氣氛略顯尷尬,頓時僵住了。眾人都看出來了,她與駱千雪金懷月不是一伙兒的,她甚至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來此似乎就是一個巧合。作為一個完全中立的第三股勢力,她功力深厚,舉足輕重,但是和駱千雪好像沒有什么交情,對十二門派的人也沒有好感,這個身份頓時顯得微妙起來。天云盛怒過后,馬上意識到了自己剛才那句話的愚蠢沖動,懊悔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