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帝都的南城。

這里是都城的貧民區，三教九流集會于此。

這里最熱鬧的地方是一條直巷，泥土路，人來人往濺起無數的灰塵。兩邊的各

種小吃，還有各樣的小玩意兒，就在這小街上熱火朝天的買賣著。

傍晚，這小街就更熱鬧了，一些日常用品的攤販們都收拾起來，將地方讓出來

給各種燒烤小吃的。烤肉串、爆油炒響螺、炸臭豆腐、、、應有盡有。那些大師

傅將汗珠滴落在菜中，人們也并不介意，在這種地方，圖的就是這個樂呵。

街道盡頭，太陽滑落下山，可是這里卻是燈火通明，辛苦了一日的長工會到這

里來要上幾串靠肉，再來上壺燒刀子，吃一口烤肉，喝一口燒酒，很是愜意。

從家里偷了幾串錢的少年，瞪著嘰哩咕嚕的兩個眼睛向兩邊暗中偷偷的尋覓著

，走不幾步，就從暗中穿出來一個穿著打扮妖艷的女人將他拉到暗處，嘰嘰咕咕

的說上幾句，然后兩人一前一后進入一個掛著紅燈籠的門中。

也有身著捕快衣衫，大馬金刀的在凳子上一座，口中吆喝道：“肥豬李，快點

切二斤豬頭肉來，好酒一壺，快著些。”這邊一個極其肥胖，兩邊的腮幫子肉都

耷拉下來的人一身一手的油膩從后面簾子中走出來，手中也托著一盤子跟他一樣

肥的豬頭肉出來，放在桌子上，口中恭敬的問道：“啊，馬頭兒，你吃好啊。你

吃好啊。”光說話，卻不走開，那捕快馬頭兒，吃了兩口，看他還不走，罵道：

“他媽的，滾開，閻王爺還能欠下小鬼兒的錢么？等老子這個案子破了，馬上給

你，你先給我記著帳。”這肥豬李尷尬的笑了一下，費勁的彎腰，算是施了禮，

笑呵呵的道：“好，好，我這就走，你吃好啊。”

幾個穿著皮衣服的客人坐在一張桌子上，一個剛剛吃了一個響螺，正辣得張牙

咧嘴的猛吸著空氣。他邊上坐著的一個道：“哎呀，世道真是不行了，年前好容

易湊了幾個錢想去走一趟，可是才到了逐流鎮，就遇到這檔子事兒，錢沒掙到，

差點連命都丟在那里呀。”

另外一個說道：“可不是么，這看著馬上就開戰了，咱們這生意呀，是全都泡

湯了。”

那個猛吸嘴的人說道：“你小子還說呢，前年咱們這幫不就是你小子掙的多么

，可是你就是管不住你那爪子，回來這才幾個月呀，又都撒在那六個點子上了吧

。”

這個說：“我那是有贏有輸，不像你，管不住下身。”

、、、、、、

就在這嘈雜聲中，幾個少年人，悄悄走過這熱鬧的攤子，一直走到街巷的最里

面。

最里面是個狗肉館，也許是位置太過靠里，這里僅僅點著一個白色的燈籠，微

紅的燭光，將這里照得暗暗淡淡的，幾乎沒有客人。

幾個年輕人，借著燈籠的光芒一直走到里面。只見中間一個大大的爐子，爐火

正旺，爐子上正燉著一大鍋狗肉。

在爐子旁邊是一個病癆鬼一般枯瘦的男人，拿著個勺子輕輕翻動沸騰的狗肉湯

，聽到腳步聲也懶得抬起眼睛看一下，只問道：“幾碗？”

進來的幾個年輕人中的一個說道：“今兒個不吃你的狗肉，今天要吃沒有腿兒

的，一人來上兩碗就好，多了怕吃下了不消化。”

這病癆鬼一般的人還是沒有抬頭，拿起勺子向里面指了指，然后繼續低頭攪動

狗肉湯。

幾人順著他指引的方向往里走，里面果然有個屋子，屋子也就三四丈寬窄，中

間一個圓桌就占據了大部分。只有一盞昏黃的油燈擺在桌子的中央。一個黑色的

人影趴在桌子旁邊，身邊放著酒肉，看樣子是喝醉了。聽到眾人進來的腳步聲

音，這個黑色人影居然打起了呼嚕。

幾個進來的少年互相看了下，其中一個大大的眼睛，圓圓的臉蛋的一個少女上

前一把揪住那人的耳朵，笑著道：“我讓你再裝，我讓你再裝，呼嚕聲再打的大

些呀，再大些我聽聽。”

那人被咧著耳朵齜牙咧嘴站起來，口中求饒道：“哎呀，不敢了，不敢了，圓

圓姑奶奶快放手，快放手吧，耳朵要被撤掉了。”

邊上的幾個人連忙勸住道：“好了，好了，呵呵，放手吧，圓圓。”

圓圓這才放手，口中笑著說道：“不給你點厲害，你這家伙就是不老實。”

那人揉著耳朵道：“圓圓姑奶奶，這一次我就知道你的厲害了，以后再也不敢

了。”然后轉過臉來對其他幾位道：“小的驢滾子見過三位大王，還有兩位女大

王，啊，還有圓圓姑奶奶。”

原來進來這幾個人正是寒羽一行人。

高一點道：“好了，別鬧了，說正事兒吧。你怎么會在這里？”

驢滾子嘿嘿笑道：“咱們干這行的，哪里都應該有個眼線呀，這里就是咱們在

京城的眼線，要不有個風吹草動的，朝廷要是來剿匪，咱們不得事先有個準備不

是。”

圓圓捏著鼻子道：“你們就不能選個好點的地方么，你聞聞這股味兒。”

驢滾子奸笑道：“不光這味道好聞，如果你嘗嘗這肉就更香呢。”突然抬頭看

到圓圓又攥起了拳頭，馬上輕輕的抽了自己一巴掌，正色說道：“今天其實沒有

什么別的事情，就是各位老大托我給你們帶個話兒，山上一切都好，奶奶也很好

。就是有個事情，好像有點奇怪，讓圓圓小姐幫忙打聽一下。”

圓圓道：“要我幫忙打聽？什么事情呀？”

驢滾子道：“這個事情呀，還得從咱們三大王說起呢。”

黑子道：“光頭老布？他怎么了？”

驢滾子道：“是這樣，這個光頭老布呀、、啊，不是，沒怎么，只是這個事情

是他遇到的所以要從咱們三大王開始說起。”

眾人都知道這驢滾子墨跡的毛病，都抱著膀子看著他說下去。這驢滾子清了清

嗓子，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吱嘍”喝了一口。

“話說那天咱們三當家的帶著一小隊人馬出去做‘買賣’，啊，對了，咱們大

當家的可沒去啊，大當家的看上咱們山下那半截河屯的李寡婦。說到這里我還真

得給咱們大當家的說句話，自從那次這位女大王（說著指著鸞兒。）將咱們大大

王那個說服了，咱們大大王對這事情很謹慎的，這次就是親自上人家去提親的，

那寡婦的家人不同意，咱們大大王也沒有動粗，就是死求人家，在人家里不走的

求人家。”

圓圓終于忍受不了了，說道：“你有完沒完，說正事兒。”

驢滾子馬上道：“是，是，對，對，說正事兒，說正事兒，你看我一看到咱們

大王改好了，我從心底里高興，好好，就說正事兒、、、就說正事兒、、、”

圓圓上去在他后腦敲了一下，道：“你敢再多說一句廢話，我打死你。”

驢滾子抱著腦袋道：“我說，我說，就是咱們三大王帶著人去做買賣，突然看

到一個山坳里有大量的炊煙，可是那里根本沒有村莊呀，三大王就去查看，可是

卻發現那里駐扎著一支軍隊，那里方圓幾百里也沒有人家呀，也不知道是干什么

，而且三大王說看著他們行動和訓練得很有素，應該是個正規軍。”

高一點問：“這支軍隊大約有多少人？離咱們山寨有多遠？”

驢滾子道：“據三大王說，粗略看去得有三四十萬人的樣子，就在咱們山寨西

南二百多里路吧。”

寒羽問道：“三大王還說什么了？”

驢滾子道：“沒有說別的，就是擔心是不是要剿滅咱們山寨的？啊，對了，三

大王還說看這軍隊建的房子和造的帳篷應該是來的不久，估計也就是多半年時間

吧。”

寒羽看著圓圓道：“多半年時間，三四十萬人，難道朝廷早就聽到消息，是來

防御外族入侵的？對了，圓圓，你聽說過朝廷有什么動靜么？你那位在朝廷的神

秘朋友應該能知道些消息吧？”

圓圓說：“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話音未落，突然聽到外面有吵鬧

聲音，眾人連忙停住說的話。

圓圓跑了出去，只見一個全身裹著黑布的人正與那病癆一般的人正爭吵著，圓

圓仔細看到來人，馬上跑過去，道：“你還真親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