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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娶美女求安寧

第十五章不娶美女求安寧

白面書生把余小瑛婉拒約會的口信及時傳給周國良,周國良臉色灰白,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

白面書生道:“小余的決定是明智的,你得好好認清形勢。戈春生和余小瑛是合法夫妻,即使他們正在鬧離婚,你也必須回避。否則你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據(jù)我分析,姓戈的絕不會輕易認輸,小余要達到離婚目的,還須準備持久戰(zhàn)。在這段時間里,你一定不能給小余添麻煩。

從老同學(xué)的角度考慮,我還要勸你一句,我們和戈春生認識不是一年兩年,應(yīng)該知道他是個難纏的人,一旦跟他結(jié)上冤仇,這一輩子休想安定。而且他背后的勢力不可小覷,憑你我這種小工人是惹不起的。

還有一點本不想說,但我們是好朋友,不得不講。以我個人的思考,我決不娶美女當(dāng)老婆,并不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有人說,‘寡婦門前是非多’,美人的是非比寡婦多百倍!我并非危言聳聽,也不是對美女惡意中傷,美女看著賞心悅目,誰不動心?可是娶回家當(dāng)老婆則又是一回事,不得不想復(fù)雜一點。

這些話可能不中聽,也不是說小余這個人不好,而是在這個世上,許多事情并不是個人能左右得了的,否則,原本我們都看好你和小余是天生一對,誰知道會弄成這樣,你自己看著辦吧!”

周國良面如土色,他沒想到“不娶美女當(dāng)老婆”這句話會從好朋友口中講出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古今同理。以前父親反對娶余小瑛時也說過“紅顏禍水”之類的話,周國良認為是父親的借口,用來掩飾他做人的窘境,五十來歲的人了,家里還是一貧如洗!余順利和父親同在一個廠工作,都是維修鉗工,余家為什么過得那么滋潤?電視機都已經(jīng)買了,我們家連收錄機都買不起。明擺著是他窩囊無能,反把氣撒到小余頭上,小余長得漂亮有什么錯?要用一些促狹話擠兌她?

周國良揣著一肚子氣回到家,聞到的全是破爛家俱的陳舊氣息,心情更加沮喪。他一頭鉆進自己的小房間,躺倒在吱吱作響的單人鋪上,連母親叫他吃晚飯都懶得答理。

周家是祖輩傳下來的兩層樓房,前客堂、后廚房的老式建筑。周國良住的是樓梯間,樓上臨街一間是哥哥國棟、嫂子碧瑤和小侄女的臥室;北面一間是爸媽住的,里面還有一間小閣樓,堆些雜物。

客堂間的飯桌上已擺上周建興和老伴方書琴、兒子國棟、國良共四付碗筷。碧瑤上星期和國棟大吵一場,一氣之下帶了小侄女回了娘家,至今未歸。

天色已晚,街面的燈都已亮了,國棟的影子都沒看見。周建興說不等了,先吃吧。方書琴叫國良吃飯,未聽見回音。便走到小房間,見國良緊閉雙眼,滿臉淚水,一聲不吭。方書琴推拉幾回,國良紋絲不動,方書琴只得退出,對周建興說,在哭呢!

周建興神色黯淡,不聲不響走到國良床前。過了好一會才開口說話。“國良你聽我說,我曉得你心里恨我,不該阻攔你跟余小瑛的婚事,我是為你好。俗話說:‘娶妻娶德不娶色,交友交心不交財。’‘莫圖顏色好,丑婦家中寶。’你也曉得碧瑤為啥要和國棟吵架回娘家,還不是嫌周家窮?你說這種日子過得開心嗎?碧瑤長得漂亮有什么用,放在家里當(dāng)花瓶?”

周國良閉著眼睛不說話,心想你不怪自己沒本事,還怨這怨那,人漂亮跟家里窮有什么關(guān)系?碧瑤回娘家是因為國棟嗜賭如命,不關(guān)心老婆孩子,不是嫌棄周家窮!

周建興自顧自說話:“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我們周家雖窮,也一樣過日子,有錢就多用,沒錢就少用,只要過得開心就好。余順利家里比我們有錢,他就過得開心?余小瑛長得如花似玉,現(xiàn)在正鬧離婚,她的不開心就是因為長得好看,招惹是非。她走到哪兒,哪兒就會有人動她的壞主意。這種老婆娶回家,能讓人放心?”

周建興的這番話,周國良早就聽膩了。此刻他想的并不是把余小瑛娶回家,余小瑛的態(tài)度讓他灰心喪氣。事情明擺著,一個想離,一個死活不肯。余小瑛這場持久戰(zhàn)沒有三年、五年打不下來。何況戈春生還在耍無賴,把臟水往小余和他頭上潑,搞得旁人云里霧里弄不明白。這年頭,耍流氓玩把戲的人還是有市場,正兒八經(jīng)的人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周國良愈發(fā)堅信唯有采取以牙還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辦法才能出口惡氣,他自然而然地想到要找白面書生詢問那件事準備得怎么樣。

白面書生是大眾電影院的放映員,秀秀在聚豐園飯店當(dāng)服務(wù)員。因工作性質(zhì)關(guān)系,兩人不太容易湊到一起。一旦雙方有空,他們的約會地點必定選在電影院,這是白面書生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一般情況下,白面書生會選擇放內(nèi)部電影時請秀秀來看。內(nèi)部電影大多是港片、外國片,談情說愛的景頭多,對他倆的戀情能起到推波助瀾作用。

白面書生對秀秀的滿意度頗高,他常常把她和余小瑛、雯雯相比較。

他至今仍然記得初中時讀過一首詠牡丹的唐詩:“牡丹妖艷亂人心,一國如狂不惜金。曷若東園桃與李,果成無語自成陰。”白面書生以為用這首詩來比喻余小瑛極其貼切:牡丹的美色足以令傾慕者神魂顛倒。唐代自武則天以后,不僅上自宮廷、下至民間廣種牡丹,而且還有觀賞牡丹的風(fēng)習(xí)。每至暮春,賞花的車馬游人如狂似癡、紛至沓來,由此牡丹身價極高。余小瑛就象花中極品牡丹一樣,“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余小瑛被視為機床廠的廠花,當(dāng)之無愧!

在白面書生眼里,傾國傾城的美女觀賞尚行,擁有大可不必。正如詩中所說,牡丹怎如東園的桃樹和李樹,默默無語地結(jié)果成陰,造福于人?美女雖然賞心悅目,未必帶來實惠,卻屢屢會聽到美女命運多蹇的故事,“不娶美女”便成白面書生的原則。

相比之下,秀秀不如余小瑛令人浮想聯(lián)翩的超群姿色,但有水仙花一般的典雅清秀。水仙雖然極為普通,卻每每于歲晚天寒、百花凋后,出現(xiàn)于案桌、陽臺,以她的色白香濃、翠綠欲滴、嬌艷婀娜贏得“凌波仙子”美譽。

在白面書生看來,秀秀惹人憐愛之處在于她的純真、率直,猶如一塊潔白無瑕的水晶,一眼就能窺見她的內(nèi)心世界。跟她相處,絲毫不覺得有心理壓力,相反會產(chǎn)生一種男子漢責(zé)任感,激發(fā)愛她、給她幸福,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的動力。

與秀秀截然不同的是雯雯,白面書生想起了野菊花。秋日,于野外默默無聞地開著黃色小花、絲毫未能引人注目的野菊花,既不是屈原所言“夕餐秋菊之落英”的秋菊,也不是被世俗鐘愛、“重陽賞菊”之名花,卻幽閑自若,別具豐彩。她的美,全在于一個“野”字。

白面書生和秀秀討論過雯雯的事。

秀秀道:“在世人眼中,雯雯是個不守婦道、不懂廉恥的女子。其實,她的放蕩是那種在臺面上道貌岸然作報告、開口閉口自詡徹底革命家的正人君子所賜予的。你告訴我,象雯雯那樣的人,你會討厭、鄙視她嗎?”

白面書生黯然不語。他的思緒又回到那個年代,他們這些唱著歌、立志戰(zhàn)天斗地的熱血青年成群結(jié)隊來到冰天雪地的山村,后來又一個個各顯神通,先后離開那個讓他們留下刻骨銘心的喜怒哀樂的地方。直到最后只剩下唯一的那個孱弱、無依無靠又受過欺凌的雯雯,在凄風(fēng)冷雨中飲泣吞聲。

后來,雯雯也回城了,不多久就去醫(yī)院流了產(chǎn)。在雯雯孤獨一人留在山村的最后一段時間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雯雯沒說,他們這些一條戰(zhàn)壕里的戰(zhàn)友也沒問,其實也無須問。如今秀秀的話,只是證實了他的猜測而已。

白面書生對秀秀道:“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quán)利,也各有各的求生之道。只要她沒有損害別人的利益,別人又有什么資格對她苛求、指責(z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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