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河邊回到家,見六盤水正在收藥物。站在院子門口楞了一下,六盤水回頭見他回來,問:“你去那里了?怎么現在才回來?”
河邊這時見到他就有氣,那里還想和他說話。可他還是盡量的控制住自及,輕輕地走過去,剛走到門口,六盤水見他不說話,又問:“青樹明天去和親,你能不能送她去啊……”
河邊再也控制不住自及,三兩步走過去,將還沒裝起來的藥物,猛力一把推到地上,氣呼呼地說:“還要這些藥物干什么?姐姐都死了,你還在家管你這點藥物干什么……”
河邊一時氣的竟不知道該怎么來說,只是盯著他看,大口地出著氣。
六盤水一時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實,河邊從白樹那里回來,就在想他說的話,本來也知道他說的,以后要自及去勞動,以后夏啟不會再將交換的東西先交給六盤水,而是交給白樹……這些對他來說并不重要,自及平時吃的用的本來就是自及勞動所得,只占用了夏啟送來的一些東西,而那些東西對自及來說,都是小事,用不用都無所謂。真正讓他生氣的是,六盤水不該讓青樹去和親,明明自及想去和有胡氏和親,怎么還要再和夏啟和親呢?現在姐姐不在了,兩個部落的聯盟,說存在就存在,幫不幫都可以。再要青樹去和親,又要面對三角和親,自及還怎么說服有胡氏呢?
六盤水望著河邊,見他只喘氣,心中一緊,以為他得了病,急忙問:“你怎么了?”伸手去摸他的頭,河邊一把推開,坐在門檻上,將頭扭在一邊。
六盤水想了想,認為他沒得病,只是在生自及的氣,也就不再理會他,蹲下來,撿著地上的藥物。河邊見他像沒事人一樣,氣的想開口大罵,可又開不了口,使勁地錘了一下門板,起身要往外走,六盤水怕他又去找青樹,急忙說:“河邊,你不要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只管說,我會給你解釋的?!?
河邊本來是想去找大山,現在見他肯開口解釋,又想起早上他去找夏啟時,還對夏啟又意見,怎么這會兒又同意和親,應該有他自及的道理,這才回頭問:“你想說什么……”
六盤水說:“我們進屋說。”說著端起裝著藥物的盆往屋里走,走進屋,回頭見河邊還站在那里不動,催促到:“快進來啊……”
河邊怕他又會說夏啟怎樣怎樣得好,才有些猶豫,見他催促自及,這才扭扭捏捏地走進去。
兩人坐了一會兒,六盤水才說:“我今天去找夏啟,他說到你姐姐的死的事?!碧岬铰愤叺乃溃P水還有些傷心,頓了頓說:“他說,要是我們和有胡氏和了親,那該多好啊……路邊也不會得病死了。本來,他也覺的自己的藥物不夠,可一時又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希望老祖先能保佑她。所以才讓大路連夜趕來,要我們為你姐姐求祖先。”六盤水見河邊也有些傷感,拍了拍他的肩繼續說:“也許我們去的太晚,要是我們走快些,老祖先也許能保佑你姐姐,可是啊……”
河邊突然問:“那他們就沒有求他們的祖先嗎?……”
六盤水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六盤水嘆了口氣,繼續說:“夏啟也說,老祖先只能幫我們,找到事情的解決辦法,可不能保佑我們不得病,保佑我們得了病不用藥就能治好。他說到最后,也有些傷心,還一直的責怪自及,怪自及沒有為路邊多想想,要是能早些去找有胡氏求藥,路邊就不會死了……”
河邊覺的有些奇怪,這路邊的病怎么又和有胡氏扯在一起,忙問:“他這是什么意思?我姐姐的病怎么又和有胡氏有關系了?”
六盤水解釋到:“他說的意思是,他不該太自信,一開始,他覺的自及就能治好你姐姐的病,可沒想到,用了藥物竟不起作用,而他又相信自及的能力,認為再求祖先保佑,就可以了。等他求了他們的祖先以后,路邊的病還是沒有好轉,他才讓大路過來,讓我們也求求祖先。直到那時,他才覺的路邊的病和以往的病不一樣,才認為應該找有胡氏幫忙??墒牵F在我們和有胡氏沒有關系,他怕有胡氏不同意給藥,只好等到晚上去有胡氏那邊,自及找藥……卻不想,你姐姐還是等不住啊……他還說,是自及平時沒為部落多想想,如果多為部落想想的話,平時就該和有胡氏多聯系,或是和親,就算三角和親有些矛盾不好處理,可也只能想辦法來解決,而不是逃避?!?
六盤水說的有些妻涼,眼角掛著淚水。河邊見父親對路邊的死的傷心,不比自及少,想勸勸他,可還是問:“那……那你是怎么看他說的話呢?你覺的他說的是真的嗎?”河邊突然想明白一些,說:“那他說來說去,不就是想和有胡氏和親嗎?姐姐的死,也是因為我們不同意和有胡氏和親,和他沒關?”
六盤水擦了擦眼淚,感嘆地說:“是啊……他想和有胡氏和親,可他可他……”六盤水搖搖頭,為難地說:“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你姐姐是怎么死的呢?”站起身,走到院子里望著遠處,哎聲嘆氣。
這時,天有點黑,但還能看見遠處的山。那山上的樹搖搖晃晃的,最高的那一顆,更是隨風搖晃,那樹尖就像人頭似的,左右搖晃,樹枝像手一樣揮來揮去……讓他想起路邊一人嫁那么遠,就像那在風中無助的搖來晃去的樹一樣,孤零零的,好讓人心疼,眼淚只順著臉頰往下流……
河邊走出來,從后面只看見六盤水仰望著遠方,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為他看見了老祖先,心中好奇,也沒多想,走過去順著他的眼光看去,也沒瞧見什么,問:“父親,你看見什么了?是我們的老祖先嗎?”
六盤水沒回答,河邊側頭望著六盤水,兩人雖站的很近,可還是不能看清對方的容貌,河邊見他不答,又問:“父親……”
六盤水轉身順手摸了眼淚,坐在院子里的石頭上。
借著屋里的火光,河邊才見到六盤水很傷心。走過去勸到:“父親,你不要太傷心了,姐姐已經不在了,以后只有靠我們自及來照顧自及?!?
六盤水嘆了口氣,拉河邊坐在身邊。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六盤水說:“我讓青樹去和親,明天夏啟要是同意的話,我們就去找有胡氏和親,要是不同意,我們就要搶在他們的前面去和有胡氏和親?!鳖D了頓,感嘆地說:“我倒是希望他同意和親啊……”
河邊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問:“父親,你在說什么呢?夏啟現在不是想和有胡氏和親嗎?他怎么可能同意讓青樹嫁過去和親呢?”
六盤水點點頭,說:“是啊……他現在想和有胡氏和親,可這只是我們的推想。如果你姐姐真是病死的,他要去和親,我們也不能說別的。可是,我現在就怕你姐姐不是病死的,是被他害死的,那我怎么對的起老祖先啊……是我害死了你姐姐……”
河邊說:“你不是說我姐姐是被夏啟害死的嗎?現在你不要在想別的可能了。要怪就怪夏啟太狠心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去和有胡氏和親,我們該想的是有胡氏怎樣才會同意和我們和親……”
六盤水問:“你能確定你姐姐是被夏啟害死的嗎?”
河邊見他又在懷疑自及,不耐煩地說:“要怎樣來確定呢?你能確定嗎?”
六盤水望著他說:“我就是要青樹去確定啊……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我的用意?”
河邊一楞,不明白他的意思,六盤水解釋到:“他想和有胡氏和親,自然不會同意再和我們和親?!?
河邊這才恍然大悟,點點頭說:“是啊……你怎么不早說呢……我現在才弄明白。他要是同意的話,我們也可以去找有胡氏和親,夏啟也不會說別的,必定是他自及說,我姐姐的病,是因為沒和有胡氏和親才無藥可救的。”河邊這才對他有新的看法,不禁有些高興,鼓勵到:“父親,我們現在只能靠自及,你現在不再是以前的你了,你應該相信自及的能力,你可以自及解決生活中所有的問題了,不要
再有什么事都想去求夏啟幫忙?!?
六盤水卻還是愁眉不展,感嘆地說:“我還是希望你姐姐……”還沒說完,河邊搶著說:“你不要再那樣子,什么事都想的太多了,你以前不就是什么事都怕做錯嗎?可你又有那一次做錯了的,你應該相信自及了?!鳖D了頓說:“你知道嗎……今天,白樹說我們以后什么事都要靠自及,我一想到你的樣子,心中還真的好害怕,你以后就算是為我活,總可以吧……什么事,你只管幫我想怎樣才能做好,而不是去想做了會有什么后果?!?
六盤水想了一會兒,覺的他說的有道理,這才痛下決心,說:“好吧,明天你送青樹去和親,你不要說別的,不要提你姐姐的死,只說是為了能讓兩個部落能安心的在生活中相互幫助。”
河邊突然想起自及從中做梗的事,忙說:“可是我幫白樹想了辦法對付和親,還說,我一定會勸你取消和親……我對白樹說,我要和青樹在一起,青樹不能去和親,那只是和流水堵氣,才說去和親的?!焙舆呌行┖蠡?,可又能怎樣,自責地拍了拍頭。
六盤水有點氣惱,望著他想了一會兒,說:“這樣好了,你去找你大山叔,你叫他帶著流葉去問白樹和親的事,我想,青樹見到流葉以后,就會同意去和親,而你又沒去找她,她應該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明天你就不用送她去了……”
河邊聽了也覺的可行,又放寬了心,說:“我回來時,白樹是這樣說的,他說你堅持要青樹和親,就讓大山送她去?!迸呐男乜冢晕医獬卣f:“好在我沒當著青樹的面,說要和她在一起,要不然還真不好辦?!?
拿定了主意,河邊找到大山說明了這件事,大山又找到流葉,帶她去找青樹……